平縣,胭脂山。
某個峽谷,一處不爲人知的角落,此時正隱隱發出淡藍色的微光。
那是一個正在運轉的大型法陣。
大陣周圍,上千枚超品靈石靜靜地堆在那裡,時不時就有幾十枚靈石化作點點星芒,消失在空氣中,維持着大陣的運轉。
能用上超品靈石發動的陣法,起碼也是地階的大陣。
大陣中央,一個身着青色長袍的青年盤腿坐在陣眼邊緣,雙手合十,雙目緊閉,不斷調整着大陣之內的各種靈力迴路,讓陣法保持最佳運轉狀態。
忽然,那青年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眼神陡然一凝。
隨後只見他雙手十指快速變幻,打出一個個印式。
嘩嘩譁.
伴隨着一陣流水般的聲音,周圍的超品靈石突然開始極速融化,化作一股純度極高的靈泉,飛速涌入大陣之中,頃刻間讓整個陣法運轉到極限。
“啓!”
青年輕喝一聲,大陣瞬間爆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
下一秒,大陣上方的空間突然劇烈扭曲,眨眼間形成一道空間裂縫,隨後一道全身是血的狼狽身影從裂縫中落下,“噗通”一聲落在青年面前。
那是一個男人,看上去三十來歲左右,身着滿是被刀劍劃破的染血勁裝,手中握着一把長長的苗刀。
正是丁圍。
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然沒有往日的蕭灑和不羈,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看上去如同一個血人一般。
剛落到地面,還沒站穩,便“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見狀,那名叫青麟的年輕人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不過下一刻便嘴角一揚,流露出一絲帶着幸災樂禍的笑意。
“喲,還是第一次看到丁前輩這麼狼狽呢,看來那兩位歸一境大能比想象中更難對付啊,都已經準備得這麼充分了,居然還被傷成這樣,這要是稍微鬆懈一丁點,怕是即便以前輩你的能力,也是有去無回吧?”
說着,他緩緩起身,朝丁圍走去。
“怎麼樣?丁前輩,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應該得手了吧?”
丁圍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沒有,失敗了。”
聽到這個結果,青麟臉色微微一滯,臉上的調侃之色也猛地一收,似乎是沒能想到這個結果。
“啊?不是吧?這怎麼可能?”
他頗爲難以置信地道:“按照僱主的情報,那小子不過是區區三才境的雜魚,甚至連武者都不是,只要能避開那兩個歸一境護衛,隨便來個武者都能碾死他。”
“前輩你可是能夠一刀斬斷現實的存在,一旦發動能力,無論目標周圍的護衛有多強,只要目標本身實力不濟,就不可能逃得過你的刺殺才對。”
“更何況那些大人物們還提供了這麼多助力,連無相大陣都準備好了,以有心算無心,怎麼可能會失手?就算他手上有保命的法寶,實力差距那麼大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被拉到虛妄境也不能施展任何逃生手段”
說到這裡,他突然眯起眼睛。
“我說,前輩你該不會是顧念舊情,對你那小師弟下不了手,心慈手軟故意放了他一馬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丁圍的目光便冷了下來。
“怎麼?你懷疑我故意打草驚蛇?出賣僱主和組織?”
青麟沒有否認,只是聳了聳肩。
“誰知道呢。”
他沒有再往前走,而是悄然朝後面退了一下,同時暗中運轉起靈力,右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完整的情報,那些大人物們在禹州的暗子以及各種佈置,天階大陣,兩千三百枚超品靈石,天階靈符,頂級金砂這麼多資源,加上你的能力,我實在想不出前輩你失手的理由。”
“而一旦失敗,打草驚蛇,那小子定然會變得無比警惕,直接把整個禹州翻過來嚴查一遍,到時他們不知道佈置了多少年的暗樁,還有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渠道,全都會被連根拔起,損失慘重,西線形勢變得更加嚴峻,甚至連我們組織都會被盯上,嘖嘖.無論怎麼想,局勢都在向着你那小師弟有利的方向發展。”
言至此處,他的目光已然變得森寒無比。
“這很難不讓我懷疑,你這個做師兄的,是不是想保住你師弟那顆值錢的人頭。”
聽到這話,察覺到青麟的動作,丁圍沒有解釋什麼,而是默默伸出手,從乾坤戒中取出一枚留影石。
“懶得跟你廢話。”
他擡起手,把留影石丟給青麟。
“這顆留影石裡有虛妄境發生的一切,你看完自然就明白了。”
說完,他便轉過身,佈置療傷法陣。
見他如此坦然,接過留影石的青麟將信將疑地走到一旁,用精神力開始查看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快,青麟臉上便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神色比剛纔聽到丁圍失手還要震撼。
“極道聖君.這怎麼可能?洛京的那位,竟然把極道之劍的劍靈都給了那小子?”
丁圍冷哼一聲。
“不然你以爲老子爲什麼會失手?像老子這種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手足都親手斬殺的人,你還真以爲老子會顧及什麼狗屁舊情?還不是因爲奈何不了那傢伙?!”
“那可是聖人的超脫前的一縷殘軀,別說我只是洞虛,就算是歸一境大能,也不一定能得手。”
“想殺他?等老子什麼時候歸一再說吧。”
雖說首領也是歸一境,但卻沒有他這種獨特的能力,就算出手,也百分百會被陸晨身邊那兩個實力極強的大美人擊敗,所以,這根本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聽到丁圍這麼說,青麟思索片刻,還是鬆開了按在劍柄上的右手,然後把留影石丟回給丁圍。
“原來如此,看來還真不能怪前輩。”
他一副釋然的模樣,然後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這小女帝對他竟然好到這份上,連極道劍靈都送了,這他孃的怕是那小子想要大夏的江山,她也會心甘情願地奉上。”
“再這麼下去,大夏江山遲早得姓陸不可。”
說着,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忽的輕笑一聲,調侃道:
“難怪連大夏皇族都紛紛起事,支持那些叛逃出京的勳貴世家,不惜掏出一半家產也要把皇帝趕下龍椅,將那小子置於死地,對其恨之入骨,我還以爲這不過是他們想要更進一步找的藉口,原來人家還真是在捍衛姜氏皇權啊。”
丁圍沒有迴應這明顯是沒話找話的胡扯,蒼白的臉龐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眼中晦澀難明。
“罷了。”
見丁圍沒有接茬,青麟聳了聳肩,頗爲掃興地道:“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世俗皇權怎麼樣都好,還是想想後面怎麼跟首領交待吧。”
“雖說情有可原,但這次的損失可不小,即便是對整個組織來說,也已經算是傷筋動骨了呢。”
丁圍一臉淡然地道:“沒什麼好交待的,誰要是覺得老子我辦事不力,那就讓他自己去試試,要是能成,老子把腦袋割下來給他拿去領懸賞。”
“老子這顆人頭還算值錢,賞錢也足夠彌補組織的損失了。”
聞言,青麟笑了笑,沒有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