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鳳公主前來向壬擎棋致謝,畢竟若不是他爲自己出了這樣完美的計策,家中的亂麻還是不容易割開。發現壬擎棋的欲言又止,營鳳公主道:“先生似有話說,不妨直言。”
壬擎棋當真是猶豫了許久,在營鳳公主的堅持下才慢慢說道:“聽說皇上有意讓上官楚兒姑娘今日就搬去和公主同住,臣爲此有點兒擔心。”
“父皇是怕楚兒姑娘和我待不慣,是以想要試上一試。我也覺得這樣能讓父皇安心一些,所以纔沒拒絕。”營鳳公主神色有些疑惑,她當真不知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臣是擔心有人會受傷。”壬擎棋嘆了一下,話只說了一半。
營鳳公主若有所思,沉默半晌道:“我的人兒我能管得住,他們不會對上官楚兒不利的。”
“上官楚兒隨時有兩位保鏢護身,她的安危臣到不擔心。倒是皇后娘娘最近神色不好,性格又堅毅,恐怕這個機會她不會放過。”
營鳳公主視線微微一顫,嘴巴抿成了一條線,有些黯然的道:“母后,還是不樂意嗎?”
“人之常情,畢竟是長達三年的宿敵,她又怎會放棄這個機會?若是皇后娘娘動手了,雖然不至於兩敗俱傷,恐怕皇后娘娘要受點兒委屈了。”
“不會的,先生過慮了。”言罷,營鳳公主便略顯倉促的回到了自己的寢宮,還未來得及喝茶壓下所有的情緒,一件她非常不樂意的事情發生了。
營鳳公主靠在桌子上,身體不斷顫抖着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公主,剛剛皇后娘娘執意要見上官姑娘,奴婢們勸阻不住。等皇后娘娘離去後,楚兒姑娘竟然已經中毒昏睡在牀上了。”營鳳公主的貼身侍女說道,若不是她懂得一點兒醫術,說不定上官楚兒早已見了閻王。
營鳳公主當真覺得天塌地陷,努力嚥下口中那抹血腥,喘着粗氣道:“這件事兒還有誰知道,御醫知道嗎?”
“奴婢不敢告訴別人,也只對其他侍女說楚兒姑娘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可是紙包不住火,這事兒還得公主你來拿個主意。”
營鳳公主眼裡浮上一抹淚光,她究竟是得罪了誰纔會擁有這樣鬱悶的人生。她閉眼沉思後,輕聲吩咐道:“我需要再出去一會兒,若再有人來探望楚兒姑娘,你就告訴她楚兒正在和我一起沐浴,不便見客。”
對於再度踏入自己門庭的營鳳公主,壬擎棋並不覺得有絲毫意外。依舊慣常的接待對方,只是對方並沒有入座。
營鳳公主孤單的站在一旁,本就不光亮的面龐更添了一份憂傷。當真是需要步步爲營,一不小心就會擰成死結。營鳳公主擡起頭,揚起臉龐道:“還望先生再次助我。”
“臣本身就是爲各位貴人排憂解難才存在的,哪裡有什麼幫與不幫?公主有什麼吩咐,但說無妨。只要臣能有所爲,自然不會吝嗇。”
想起剛剛侍女的彙報,營鳳公主的心就如同被刀子紮了一
般,痛個不停。本欲向壬擎棋說明事情往來,誰知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個不停,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壬擎棋望了十分痛苦的營鳳公主一眼,開口道:“如果臣猜錯沒錯,是不是上官姑娘出了什麼事?”
營鳳公主點了點頭,想要止住眼淚,卻只能是枉然。
“上官姑娘應該還活着,對不對?她只是受傷了,是嗎?”對方無力交流,壬擎棋只要以各種設問句獲得信息。
營鳳公主再次點頭,努力發出聲音道:“中毒了,可我又不敢請御醫,當真是不知該如何辦纔好。”
“據臣所知,似乎漢唐皇帝身邊的一個人醫術頗高,公主何不去那兒問問?”這壬擎棋總算是把矛頭指向了歐陽洛熙,但願歐陽洛熙當真能有所作爲。
營鳳公主眼圈依舊是紅的,但卻已不像剛纔那般無助,重複一句道:“漢唐皇帝?他身邊有醫術高手?”
“是,不過漢唐皇帝爲人性子古怪,只怕他未必會幫公主。”爲了不讓營鳳公主懷疑自己是托兒,壬擎棋還不忘損歐陽洛熙一把。
營鳳公主搖搖頭,十分堅定的道:“不,他一定會幫我的,我有這個自信。”或許很多人都說漢唐皇帝是混混,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但是營鳳公主卻覺得那個人很溫柔,那是一種爾虞我詐之人不曾享受過的溫柔。
壬擎棋保持沉默,此刻他當真是不知該說什麼。
“壬擎棋先生。”營鳳公主對壬擎棋施了一禮,輕聲道:“我該走了,謝謝你。”
壬擎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心有所動。
此刻歐陽洛熙正在和自己的臣下收拾東西,畢竟大局已定,他們也是時候該回國了。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歐陽洛熙立即回頭,瞭然的道:“公主此次來,恐怕不是爲了聽快樂的樂音吧。”
“漢唐皇帝,你可曾記得自己說過,希望我能成爲一個快樂的人?如今我當真想要過快樂的生活了,不過卻有一點點小阻礙,不知你可否能幫我?”營鳳公主直率的道,她就是這樣堅定不移的相信着此人。
歐陽洛熙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才道:“朕是一個君主,凡事自然會以國家的利益爲最大考量。如果公主所說的事兒危險不到漢唐國,我自然會幫。”
“不會威脅到漢唐的,我只希望你能幫我救一個無辜的女子。”
對於信任着自己的營鳳公主,歐陽洛熙當真深感抱歉。不過她也已經沒有退路,畢竟對於一個君主來說,國家利益纔是最大的考量。是以她笑道:“我要知道對方的身份,畢竟朕總不能去幫公主救一個死囚。”
“她不是死囚,她是上官楚兒。”對於歐陽洛熙,營鳳公主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隱瞞的需要。她就是相信她,無條件的相信。
“可是前些日子陪魏吳國皇帝宴請我們的上官楚兒?”歐陽洛熙對於這樣的目光和信任心有慚愧,但是事情既然已經
發生,她就斷無退卻之理,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營鳳公主抿緊嘴脣,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需要您的幫助,但是這件事兒卻並不能給您帶來任何回報,因爲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曾發生這樣的事情。”
“楚兒姑娘犯了什麼事,被關在哪裡?”
營鳳公主用力咬了咬下脣,終究擡起低垂的頭,輕聲道:“她沒有犯錯,犯錯的另有其人。如今她在我的寢宮中毒,還請您救她一命。”
歐陽洛熙沉吟片刻,輕聲喚道:“韓赤月,你隨公主走一趟吧。注意保密身份,不要遺留麻煩。”
韓赤月目光微凝,隨即低頭應允。只要是歐陽洛熙的命令,韓赤月不無服從。只要是歐陽洛熙的話,韓赤月會全盤接受。這與信任無關,只是本能而已。
兩個人趁夜前行,又專揀荒涼的小路,是以並沒有引起對方的懷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終究他們還是晚來了一步。望着硬挺挺躺在牀上的那具屍體,營鳳公主當真是看到了自家的末日。
營鳳公主眼前一黑,差點兒暈倒。韓赤月眼疾手快將椅子踢到她的身下,才讓她沒有出醜。營鳳公主這纔回過神來,勉勉強強的道:“謝謝你和你的主子,我有些不方便,就不留你了。”
韓赤月本已擡腿離去,卻又收回來道:“公主想要如何做,畢竟楚兒姑娘似乎很受盛寵,若是歿在此處,恐怕會有事端。”
“不錯,說不定我這個公主就要成爲糞土。”營鳳公主並無隱瞞的道,“可是除了接受,我還能做什麼。死人不能復生,我只能承受這一切。”
“未必,老天從來不會講任何人推向死路。走向死路,只是那些固執之人的選擇而已。”這句話是歐陽洛熙說過的,韓赤月並未有心記憶,只是話卻已經活在了自己的心中。
“你有辦法?”營鳳公主有些急切,畢竟如果能活着,誰都不會選擇死亡。而且重點不是自己活着,而是自己的母后也能活着。
韓赤月揉了揉眉間,神情有幾分猶豫,終究開口道:“臣自幼習醫,除了會爲人看病外,還會一點兒易容技術。”
營鳳公主直視了韓赤月許久,發覺對方似乎並無其他的想法。略微沉吟一會兒後,才慢慢的道:“你是說……”
“如果公主能夠找到一名和上官姑娘身形相似的人,臣會爲她特製一副人皮面具。雖然不能瞞很久,但一兩日不成問題。”韓赤月神色未動,語調舒緩。
“可終究會暴露不是嗎?”營鳳公主眼眉微挑,顯然心有懷疑。她本身不是一個容易相信人的人,至於歐陽洛熙,那當真是一個例外。
韓赤月道:“那個人終究要死,不過是被與公主無關的人殺死在皇上的面前。”不是人冷酷,是人太過多情。正是因爲多情,纔會選擇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並且樂意爲此承受來自心靈的折磨。
“望先生救我。”沉吟許久,營鳳公主終究說出此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