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語,鳥未鳴,蟲兒也悄悄失去了影蹤。夜晚時分,萬物都進入了休眠狀態,做着或甜或苦的夢。而歐陽洛熙卻夢到了一副從未見過的場景,她本與好幾位身着官吏服裝的人飲酒,忽然那些人大怒而起,伸手就把自己撕裂成好幾塊兒。
歐陽洛熙一急,兩腿走空,便墜入了萬丈深淵。快速的睜眼醒來,才發覺自己的呼吸又亂又急。抹去額頭上的冷汗,環視周遭一遍,發覺周圍沒有可疑之人,這才起身,走到屋外。
所以說失眠不是沒有緣由的,這個皇宮在這裡已有兩百多年,怨氣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雖有韓赤月的保證,可是她真的能做到麼,揹負炸彈的她,真的能實現天下大同的抱負?
行走在石子路上,看兩側花影重重似有人動,心裡卻越發感覺蒼涼。舉頭望天,月涼如水,亙古未變。拍拍自己的腦門,歐陽洛熙不禁開始懷疑,明朝朝堂上又會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更深露重,地氣兒甚濃,你還是小心些爲好。”韓赤月突然冒了出來,對着歐陽洛熙微微嘆了口氣,而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扔給了她。
“你這傢伙,工作時候敢溜號,我要扣你的俸新。”醒來的時候就已發覺小月子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守在一旁,所以自己的噩夢說不定和這個人也有些許關係。
韓赤月無辜的聳了聳肩,可憐兮兮的道:“皇上大人請明鑑,小人只是出宮探查那些人的跡象去了,並不是擅離職守。小人不求賞錢,但求拿到本就不夠塞牙縫的薪水。”
“果然,那些大臣們是不是又開始一起關門吃飯了?”歐陽洛熙忍不住發出冷哼,那些大臣們雖然各有勢力,不過偶爾還能關門吃飯
聯絡感情,讓她這個皇上也忍不住有些嫉妒。
這傢伙脖子上的東西倒也不是擺設,還算有點兒本事。韓赤月從身上拿出一張紙,笑道:“誰讓你做的那麼過分,讓那些原本心不合的大臣竟然聯合起來對付你。這是聚會的名單,各色人物可都到了。”
“不看,你收着吧,我只想知道明天朝堂上會有什麼稀奇事兒發生。”現在還不是看名單的時候,提前看了的話,想必她會忍不住將那些人統統革職。
“右丞相張居正決定辭退,他想以此要挾你。你打算如何應對?”
“我巴不得他離開,只怕他會不捨得。吃了那麼多飯,竟然只想出了這樣的主意,真讓我有些頭疼。”那些人智商真讓人着急啊,連攻擊對手都這麼沒有章法。
“洛熙,雖然我打聽出來的只有右丞相張居正辭職,可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人們都說衙門好修行,自己也見過各式各樣的貪官,他們可不是容易打發的主兒。
歐陽洛熙輕輕用手將草上的露珠碰落,臉上露出一個不知是喜還是悲的面容。看着露珠滾落在地,歐陽洛熙笑道:“一個人能知道的事情很少,但是一個人能提出做出決定的事情卻很多。只要我的決心下定,又何必怕他瞬息萬變吶!”
“你是說不管他們那什麼作要挾,你都不怕失去?”
歐陽洛熙露出一個痞子似的無謂,笑道:“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是不可失去的?哈哈,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而我這條小命兒死不足惜。”
身爲街頭混混的時候,吃一頓餓三頓,所以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掛掉,長命百歲那只是富貴人家的遊戲。等來到宮中,雖
然衣食無憂,可是她卻從來不覺得自己能活着離開這兒。既然從來沒有做着可以長命百歲的美夢,那麼人生又有什麼怕的吶?現在剩下的就是,在活着的每一天,儘量折騰而已。
韓赤月點點頭,心想歐陽洛熙果然不是一個尋常的主兒。望着光腳行在路上的她,忍不住笑出聲道:“你這是突然內急了,幹嘛光腳走路?”
“做了一個噩夢而已,我夢見自己和那些官吏搏鬥,對方只用一下就把我撕裂了。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竟然做出這樣的夢來。”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和幾抹嘲弄,夢中無比能幹的官吏,現實中的智商卻讓人着急。
韓赤月一把將她抱起,不顧她的反對道:“對每一位對手都極爲重視,這大概就是你能從街頭中活下來的原因。我覺得你很厲害,正應爲你事事慎重,所以才能算無遺策。”
“你放我下來了,雖然不相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但我自己能走路啊。”被人抱着什麼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呼吸心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你本就是自成一派的人,所以何必要按照他人的規矩行事。歐陽洛熙,做你自己就好。所以,爲了讓你明朝有好身體對付那些官吏,就讓我抱你回去休息吧。”地氣兒這麼重,這傢伙若一路光腳走回去,不染風寒纔怪。
歐陽洛熙閉上了眼睛,感謝上蒼賜給了她這樣一個人。雖然她無父無母,更沒有姐妹兄弟,但是她還有一個牽掛,就是這個在最困難的時候會背起自己的人。
涼風習習,但月如鉤,草木也停止了拔節,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就這樣慢慢的移向大明宮。風波也好,風景也罷,今夜在二人的記憶中都已無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