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了斂眼淚,模糊着眼睛擡頭看他,見他素白絕色的面容盡是淡然,唯有沉穩的眼底有一丁點不同,悵然、無奈、疼痛……細細微微,不易察覺,這就是晏君卿,喜歡,他不說,討厭,他也不說,讓人心顫的晏君卿啊——
反手抱在他的腰上,她縮着身子,努力把自己都放在他懷中,被他呵護着寵溺着,然後,她淡淡地笑了,“君卿,你分明是不高興的,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臣沒有不高興。”相爺睜着眼睛說瞎話,而且,說的無比篤定。
真是固執又傲嬌的男人,她抿着脣,又是一副笑眯眯地樣子,“相爺是覺得可以爲朕選夫,可以爲朕主持婚禮,甚至將來爲朕慶賀誕育皇嗣?”
給她選別的男人做丈夫?
給她和別的男人主持婚禮?
給她慶賀與別的男人生孩子?
——剎那間,寵辱不驚的晏君卿黑眸暈染寒冽的風暴。
但——
一如既往地,他回答:“臣,自當遵旨。”
好……明顯的咬牙聲啊……
夜絳雪不敢笑得太張狂,畢竟這個男人可是“一心爲國”呢。
在晏君卿正直嚴肅又充滿酸味的回答中,女帝像(?)狐狸一樣的,露出狡猾的微笑來。
當晚,號稱要遴選皇夫的女帝,與爲女帝遴選皇夫的丞相就這麼睡在一起——一張牀上,一條被子。
當然,女帝陛下是急不可耐地撲上去,然後,她被鋪了……鋪平抽飛到角落裡,委委屈屈地咬着被子像毛毛蟲一樣爬回來,再三保證絕對不會“侵犯”晏君卿後,才得以舒舒服服躺在美男懷中,做起好夢來。
而差點“被侵犯”的晏君卿,則是單手抱着軟綿綿的女子,無語地看着屋頂……額,看不到,只能看着牀幃,若是半年前,他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和女帝躺在一起,睡在一起……還不止一次!
對他來說,這簡直……簡直失禮……啊,不……失禮這個詞還不能詮釋一切,才高八斗的相爺絞盡腦汁,也只能擠出一個“有違綱常”來。
然後,他悲劇地發現,自從夜絳雪繼位,這種“有違綱常”的事情就每每上演,將他底線一寸寸後移,到了現在——他那引以爲傲的自制力轟然倒塌。
爲她開心,爲她傷心,爲她憂愁,爲她惱怒,甚至爲她吐血……至此,相爺乾巴巴地嘆息。
上輩子,我到底欠了她什麼?
“……唔……好香……”睡夢中的小狐狸在他肩膀上拱來拱去,夢囈軟語,睡夢中還不忘輕薄美男。
晏君卿低下頭,看着秀髮亂糟糟,睡相甜蜜蜜的禍害,不自覺地擡起長指,將她臉頰一側的黑髮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