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拉開門,裹着黑色披風的信使走了進來,他身材高峻,容貌出衆,一身的冷酷霸氣。
夜絳雪擡頭看了眼,忽然笑了起來,“是你。”
“臣參見陛下。”他行了禮,語氣冷冰冰的聽不出半點恭敬。
夜絳雪也不在意,揮了揮手,碧雲看了眼熟悉的男人,低着頭走出去,將門關起。
碧雲走後,偌大房間就剩夜絳雪與那信使,夜絳雪被冷風吹了一晚,頭腦有些昏沉,看了眼面前的人,脣角微勾,似笑非笑,“風寡,關外好玩嗎?”
“不好。”風寡冷眼看着他平生最痛恨的女人,咬牙切齒,“你早知我會陪她,又何必假惺惺!”
她笑而不語,換了個姿勢。懷孕三個月,她開始有些嗜睡,這麼溫暖的房間讓她眼皮頗重,懶洋洋地支着側顏看他,“什麼事能讓你捨得離開阿醉,放她一人在關外?”
風寡眼眉一沉,冷聲道:“關外久攻不下,再打下去,很可能兩敗俱傷,你與凌折蕭僵持了兩個月,損兵折將不在少數,朝上雖然有顏念護持,也支撐得艱難。”
她含笑,點頭,默默看他了片刻後,才慢悠悠的問:“你是來讓我退兵的?”
“我是來阻止你發瘋的。”風寡看她,冷冷說的。
夜絳雪笑着嘆了口氣,抓過暖榻上的毛毯蓋着小腹,手指無意識撥弄着上面軟毛,想了一會兒,淡淡問道:“若朕執意要打呢?”
風寡沒有回答。
等銅爐裡傳來一聲細微炭火碎裂聲音,他才定定看向夜絳雪,“你要做昏君?”
“我本就是。”夜絳雪回答飛快。
“你可以不做昏君,只要罷手停戰。”
“我絕不會罷手。”夜絳雪抓着一角毛毯,指甲深陷在毛絨之間,上挑眼眸,幽暗決斷,“我拿天下做賭,就賭他凌折蕭軒轅鏡的命!”
風寡愣一下,然後搖搖頭,“你瘋了。”
“我是瘋了,從君卿死去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瘋了。”她慢慢揉着毛毯,無聲笑了一下,看向風寡的狐眸又冷又冰,“阿醉一定要我的血才能活下去,風寡,你最好給我打下關外,不然的話,我這個瘋子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句話說完,風寡攥緊了拳頭,滿身戾氣看着夜絳雪。
“這世上不是隻有晏君卿一個人!”
“在我心裡的,只有他。”
“只有他?”風寡冷笑,“你很幸運,也很可憐,你的世界裡只有晏君卿,可在別人心中,你又知自己是何等重要?她爲了你不得不軟禁虹時,爲了你征戰關外,你是她的姐姐,她把你當做她的天,就算沒有那個該死的毒,她也會爲你拼命!夜絳雪,她是你的親妹妹!”
那麼,阿姐,我會幫你的……
剷除藍家嗎?阿姐,我會幫你……
虹時是我的玩伴,我不能殺他,但是阿姐,我會幫你……
記憶裡,那個穿着男裝的柔弱少女似乎一直這樣說。
她必須仰仗自己而活,與她生死與同,與她同進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