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便教教你一句話——成者爲王,敗者爲寇!”
姜芃姬的馬鞭卷在手中,抵着對方的臉,留下一道紅紅的印子。
七王子抿嘴蓄了口水,衝着姜芃姬呸了一口血沫,奈何後者早有察覺,他沒噴到人。
他呼吸沉重地道,“廢話少說——你也說了成王敗寇——那些人,呵呵,他們死了活該!莫說我們北疆三族,哪怕是你們這些自詡仁義的人,何時善待過俘虜?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在這個冷兵器時代,俘虜根本不能稱之爲人,他們也不配享有人的待遇,充其量只是戰利品。勝者有權利處置自己的戰利品,這是亙古不變的鐵律,七王子可不會因此懺悔或者羞愧。
因爲北疆贏了,所以他們有權利處置上虞三城的百姓。
男的殺了,藉此滿足他們嗜血暴力的衝動。
女的奸了,用她們的身體和哭嚎哀求滿足內心的慾念。
這本就是勝者的權利,敗者有什麼臉爲自己爭取權利和待遇?
姜芃姬不怒反笑,她反問道,“按照你這個邏輯,我屠光北疆蠻族,那也是名正言順的?”
雖是問話,但姜芃姬卻用了十分篤定的陳述口吻,一字一句充斥着令人心驚膽戰的殺意。
七王子渾身一顫,蒼白的面色轉爲鐵青。
“你又不是柳賊,你說這話能算數?”
別看七王子嘴上說得義正辭嚴,但他也是個標準的雙標當。北疆勝利的時候,他們可以肆意屠殺、劫掠、羞辱敵人,但他們敗在敵人手上,他們卻不能忍受敵人這麼對待他們。
姜芃姬道,“我說的話,自然是算數的。”
七王子怔了一下,某個可怕的念頭侵入大腦,讓他越發迷糊的意識瞬間歸攏。
“你——你是——”
那一瞬,七王子有種失語的錯覺。
他沒記錯的話,眼前這個小將一連鬥將斬殺北疆三員大將,他……不,她怎麼可能是柳賊?
“柳羲?”七王子失聲驚呼,趴在馬背上急促喘息起來,“你怎麼可能是柳羲?”
姜芃姬擡手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嘖了一聲。
“這麼驚訝做什麼?沒見過親身下場鬥將的主公呀?”
七王子被她這話噎得說不出來,內心懊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早知道她就是柳羲,哪怕用盡各種手段,他們也要弄死她的。
七王子忘了,他們的代王還下令放過冷箭呢,結果呢?
結果連姜芃姬一根寒毛都沒傷到。
丟不丟人!
七王子冷汗涔涔地回想二人方纔的對話,周遭又是殺喊震天,給予他極大的心理壓力。
“中原漢家信奉儒道,自詡仁善,你當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屠盡北疆?”
七王子死死盯着姜芃姬。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戰場天平向姜芃姬這邊傾斜,北疆近半領土也落入對方口袋,七王子實在是嘴硬不下去。
聽對方這麼講,姜芃姬笑了。
“我算是明白一句話了,道德都是約束君子的,約束不了小人。你們能肆無忌憚地屠殺上虞無辜百姓,我們則不行,還非得善待你們是吧?”姜芃姬擡手捏着七王子的下頜,稍稍用力,他便覺得姜芃姬的手像鐵鉗一樣,幾乎要捏碎他的下頜骨,“嘖,你的臉可真大呀。”
七王子疼得逼出眼淚,傷口開裂迸出更多新鮮粘稠的血液。
姜芃姬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屠光北疆的,但從此之後,我要讓北疆成爲歷史。”
她眼底閃爍着冷芒,七王子心中一個咯噔,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什麼意思?”
七王子呼吸急促,蒼白失血的面頰染上不正常的潮紅。
“當流淌着北疆血脈的人不說蠻語,不識蠻文,甚至忘了自己先祖從何而來——這應該算滅族了吧?”姜芃姬笑靨如花,擱在七王子眼中卻兇戾如羅剎厲鬼,“可惜你看不到了。”
七王子氣得鮮血直衝大腦,硬生生氣得暈厥過去。
姜芃姬不屑冷嗤,擡着大砍刀躍上小白的馬背,拽了一把繮繩。
“小白——走!”
北疆萬餘騎兵被姜芃姬大軍左右兩翼牽制,無法回防。
主力精銳則被三千重騎兵衝得亂七八糟,兵卒哀嚎連天,大軍陣型亂成一團。
符望見狀,果斷下令——全軍出擊!
中軍精銳跟在重騎兵身後朝着敵人主力衝去,收割敵人的人頭。
“殺啊——誰讓你們往後躲的——”
情勢轉瞬即下,六王子看着戰場情勢,氣得雙目佈滿血絲。
北疆騎兵無往不利,怎麼可能失敗?
敵人才區區三千重騎兵,如何能逼退他們十多萬大軍?
六王子怎麼也無法接受這樣的失敗,但現實卻給他狠狠一巴掌——
北疆騎兵並非無往不利,他們踢到鐵板了。
“誰敢退一步,格殺勿論——”
六王子拔刀殺了幾個向後逃竄的兵卒,試圖穩住軍心。
不過,一切都晚了——
三千重騎兵一上來就以碾壓的姿態橫衝直撞,殺得北疆人仰馬翻,給予他們極大的心裡壓迫。在重騎兵力竭之前,符望帶領大軍直撲過來,不僅支援即將力竭的重騎兵,還從他們手中接過“接力棒”,進一步壓迫北疆的戰意,徹底殺破他們的膽子——
北疆大軍氣勢本就低迷,這會兒更打不成了。
“代王——撤吧——”
北疆將領護着六王子,剛毅的面孔露出少有的脆弱,眼眶佈滿血絲。
“現在撤了,我們還有機會——”
戰意已經被打光了,北疆要是還不撤,損失只會越來越大。
這種時候,主將應該果斷撤離止損。
六王子不甘心地咬緊了牙關,這會兒若是扯了,柳賊還不乘勝追擊?
“撤吧——撤入王城,再不撤就晚了——”
這時候,一身鎧甲、滿身猩紅的大王子騎馬趕來,眼底寫滿了疲倦。
六王子憤恨地捏緊了拳頭,咬牙擠出一個字——
“撤!”
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代在這裡。
三王子緊跟大王子的步伐,他剛纔一番鏖戰,身上多了好幾道傷口,滿身血氣。
“現在撤?”
大王子吼道,“老三,再不撤就沒機會走了——”
三王子睜大眼睛,棕色的瞳孔寫滿了悲色,似乎要流出淚。
“現在撤了,我們的騎兵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