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琪長出了一口氣，心下暗道：“剛纔那些話是你說的吧？”
“當然不是，我又不能控制你的嘴，可能是我想說的話被你感知到了。”怪物道。
你能聽見她說話麼？
“我要說多少次，我沒有耳朵，我聽不到，只是你腦子裡不停地重複她的話，被我感知到了。”
“你不是想盡快離開這裡麼？怎麼突然該主意了？”
“因爲我感受到了你懦弱的樣子，那樣子實在太讓人噁心。”
“沒辦法，這裡的味道讓我很不舒服。”
怪物沒有作聲。
“一會見了林虹，我們還可以用這種方法相互配合，對麼？”
“我不想配合你什麼，因爲你實在太純了。”
“可是……”
助手從診室走了出來，“陳女士，林醫生請您進去。”
“好，好的。”陳思琪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她讓我進去了。
“集中精神，慢一點走，”怪物在耳畔道，“把你的計劃再回憶一遍。”
……
“陳女士，你終於來了。”林虹蓋上了鋼筆帽，微笑的看着陳思琪。
“啊，來了。”陳思琪想看看林虹的鋼筆，但又想避開她犀利的眼神，整個人的舉止顯得有些尷尬。
可林虹似乎有意想讓這種尷尬延續下去，她不說話，卻始終把目光保持在陳思琪身上。
“你在做什麼呢？”怪物道，“爲什麼我覺得這麼難受？”
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在這站着。
“她跟你說什麼了？”
她說我終於來了。
“你呢？”
我說我來了。
“然後呢？”
沒然後了。
“你是打算打個招呼就走麼？”
怪物在耳畔喋喋不休，林虹自眼前咄咄逼人，陳思琪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你怎麼還站着？”怪物問道。
她沒有讓我坐下的意思。
“不用讓！自己坐。”
可是……
“連坐下的勇氣都沒有，你還怎麼救人？”
陳思琪咬了咬嘴脣，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林虹對面。
林虹看了看她，笑道：“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麼？”
她問我過得好麼，我該怎麼回答。
“這很重要麼？”怪物道，“你想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
“不，不太好。”陳思琪道。
“哦，”林虹詫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不太好呢？”
這又該怎麼回答？
怪物沒有作聲，貌似是覺得厭煩了。
“我，我覺得，我……”陳思琪咳嗽了兩聲，“對不起，我嗓子不太舒服。”
“需要喝杯水麼？”
“哦，不，不用……我，我是說……”陳思琪又咳嗽了兩聲，“我是說，喝杯水也好。”
林虹起身，到飲水機旁打水，陳思琪緊握雙拳，試着讓自己平靜下來。
“那樣沒用，只會讓你更加緊張。”怪物在耳畔道。
那該怎麼辦？陳思琪顯得更加慌亂了。
“聽我說，我感覺她非常鎮靜。”
是的，她很鎮靜，她太可怕了。
“她露出了這麼大的殺氣，足見她知道你的來意，所以她絕對不該這麼鎮靜，所以這份鎮靜絕對是她裝出來的。”
是……裝出來的？
“是的，其實她比你還要緊張，她只是更擅長掩飾，我覺得你的計策有成功的可能。”
真的！陳思琪興奮的差點叫出了聲音。
“放輕鬆一點，回想一下你的劇本，你的準備比她要充分的多，相信我，她很快就會露出破綻。”
真的麼，真的是……
“陳女士，陳女士？”林虹拿着水杯，似乎在她身旁已經站了很久。
“噢，噢，對不起……”陳思琪接過了水杯，林虹坐回到了桌子後面。
“我剛纔看你有點……”林虹仔細的看了看陳思琪的臉，剛纔她一定做出了很多奇怪的表情。
“我，我那個……”陳思琪的口齒依舊有些不靈，她看了看手裡杯子，一口氣把水喝了下去。
“小心，水有點燙！”
水確實很燙，可陳思琪還是咬着牙嚥了下去，在一股熱流沉到胃裡之後，陳思琪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剛纔的舉動有點怪是吧。”陳思琪道。
“倒也說不上怪，”林虹微微笑道，“其實這也很正常，我這的很多病人……”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了，”陳思琪打斷了林虹的話，這讓林虹不太高興，不過陳思琪還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很多時候，我感覺我活在另一個世界裡，我的言行和舉止，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另一個世界？”你指的是……”
“我想象的世界，”陳思琪道，“我覺得我可能得了重度妄想症。”
“妄想症？還是重度？”林虹笑了笑。
“我查閱了一些相關資料，我的情況很符合……”
“陳女士，”林虹拿出了筆記本，“我知道你有一些精神病學常識，但是我相信在這一領域，我應該更專業一些，我希望你能夠排除主觀因素，儘可能客觀的向我描述一下你的病情，不要過早的給自己的下結論。”
陳思琪在她的鋼筆上看到了那個圖騰，那條最古老的龍。因爲害怕被林虹發現，她迅速移開了她的視線。
看到了麼，就是那個圖騰，就在她的筆上。
怪物沒有作聲。
她現在讓我描述病情，我該怎麼做，按原計劃執行麼？
怪物依舊沒有作聲。
狗東西，死到哪裡去了？
“陳女士，陳女士？”林虹用鋼筆輕輕敲了桌子，“陳女士，你還……”
“哦，對不起，”陳思琪揉了揉太陽穴，尷尬的笑了笑，“最近我的精神有些恍惚。”
“那我們……繼續？”
“好，好的……”
“你說你經常活在想象的世界裡，能跟我說說具體情況麼？”
“是，這樣的，前一段時間，我和一個朋友去了一次城東，你知道我那位朋友的，你和她通過電話……”
“你是說，曲女士？她不是你的親屬麼？”
“她，其實不是我的親屬，她只是和我住在一起，時間久了，也就成了要好的朋友，其實我們……”
“陳女士，”林虹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可，我們還是撿重點的說吧。”
“對不起，我最近一直這個樣子，注意力很難集中。”陳思琪擦了擦額角的汗珠，“我和我的朋友從城東回來之後，我就突然多出來一個妹妹。”
林虹一直在認真的做着筆記，可是聽到妹妹兩個字的時候，她的眉毛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那怪物說得對，她的確比自己還要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