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撞斷了不周山,”共工一劍劃破了祝融肩膀,“爲此引發了幾十萬年的大洪水,這份成就值得我去驕傲。”
“知道麼?”祝融看了看肩膀上的傷口,笑道,“因爲這場災難,你觸怒了我們的父親。”
“是麼?他沒有告訴我,”共工道,“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他好像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話,看來我更應該增添一份榮耀,至少這件事情讓他注意到了我。”
祝融道:“你的榮耀應該在玄武身上,我們的父親很喜歡他。”
共工道:“不會吧,父親竟然跟你說過那麼多話?”
祝融道:“難道父親從沒跟你提起過玄武麼?”
共工道:“從未提起過,我剛剛纔說過,他根本就沒跟我說過話。”
祝融道:“父親說玄武最聰明,最善良,也最忠誠。”
共工道:“聰明這一點我承認,善良的話,要看站在誰的角度,至於你說的忠誠,這讓我實在無語。”
祝融道:“至少在女帝出現以前,他對你絕對忠誠。”
共工道:“是啊,不像朱雀,從來就沒對你忠誠過。”
祝融道:“你是不是也愛上過她?要不然怎麼會和我一起爲她打造那件兵器。”
共工道:“我愛的不是她,好姐姐,我是想對女帝展示我的力量。”
他們的對話聲並不大,在風聲、火聲、鼓聲、殺聲和兵器的碰撞聲中幾乎難以分辨。
然而對話中的信息量很大,聽着他們的對話,陳思琪彷彿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說那件兵器,指的應該是炎羽之矛。
陳思琪想起了在不庭山的那一刻,曲柔用舜池的水淋在了自己的身上,讓她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裡,在夢裡,一對無比俊美的男女在自己面前正在打造一枚矛鋒,她仔細回味着女人的模樣,愈發覺得和祝融有些相似。
那個男人呢?在夢裡,他的長髮和鬍鬚擋住了臉,但看着那健美的身材,應該就是共工。
當時自己也在,原來他們是爲了自己在打造兵器。
他們在呼喚遠方的另一個女人,那應該是曲柔,也就是女帝。
很多回憶串了起來,陳思琪感覺自己又要回到那個夢境之中,可能這一次會想起更多的事情。
可她不能錯過接下來的對話,因爲那裡有更加讓她震驚的信息。
共工道:“製造了朱雀,可能是你最愚蠢的行爲。”
祝融道:“我不這麼覺得,我覺得我們最愚蠢的行爲是聯手製造了青龍,他的破壞力實在太可怕了,三天的時間,他毀掉了六個星系。”
共工道:“我們製造他的目的就是爲了破壞,他也圓滿完成了他的使命,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件事也算不上愚蠢。”
他的使命就是破壞?
他毀掉了六個星系?
六個星系是什麼概念?
陳思琪一怔,按照沈宇峰的描述,負責破壞的應該是白虎,是那個臭保安,爲什麼他們會說青龍的使命是破壞?
陳思琪看了看沈宇峰,沈宇峰正專注的看着兩邊的軍陣,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殺傷力上,顯然沒有留意到祝融和共工的對話。
“如果算上我的話,”共工道,“最愚蠢的事情,應該是和你們一起製造出了白虎,製造出了一個不可戰勝的存在。”
祝融道:“他是規則的維繫者,自然需要強大的力量。”
共工道:“但他的力量不該凌駕於我們之上。”
祝融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除非你認爲我們可以凌駕於規則之上。”
共工道:“我們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爲什麼你偏偏要定下那麼多愚蠢的規則?”
祝融道:“愚蠢的是你,那些規則不是我制定的,它們從一開始就存在於這個世界。”
共工道:“說的那麼神聖,最後還不是被女帝給篡改了?”
祝融道:“她有修改規則的能力,我們沒有這份能力,但至少我還做過抗爭。”
共工道:“我也抗爭過,跟着你一起抗爭過。”
祝融道:“可在最艱難的時刻你卻出賣了我!”
共工道:“出賣你的不止我一個,還有朱雀,我也被玄武出賣了,玄武被青龍出賣了,這就是我們的天性,你懂麼?”
這又是什麼情況,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出賣,爲什麼峰哥沒有告訴過自己。
祝融道:“爲了這愚蠢的天性,我們爭鬥了這麼多年。”
共工道:“我不覺得這天性愚蠢,在這一切結束之後,我會制定一個新的規則,一個能限制所有人,但不能限制神的規則,我要讓諸神的天性迴歸本源,讓他們用最原始、最自由、最幸福的方式活在這個世界上。”
祝融笑道:“說的真好聽,連我都差一點相信了。”
共工道:“相信我,你很快就能看到這一切。”
祝融道:“相信我,你很快什麼都看不到了。”
兩個人停止了對話,戰鬥也進入到了白熱化,儘管陳思琪有着極爲特殊的視力,但依然看不清兩個人的身形。鼓聲、殺聲越來越大,火聲、水聲越來越急,兵器碰撞的聲音越來越頻繁,在所有人即將失去呼吸的那一刻,這一切卻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祝融砍中了共工的手臂,砍穿了他盔甲上的護腕。
而那隻手,是共工用來拿劍的手。
鮮血順着劍鋒上不斷留下,共工的長劍落地了,祝融揮起了另一把長劍,這一劍,她將斬斷共工的頭。
在水與火的包圍下,沒有人能靠近他們兩個,沒有人能來挽救共工。
而祝融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在那一瞬間,似乎一切都已經有了答案。
祝融的劍斬下去了,她砍到了皮肉,砍斷了骨頭,卻沒能砍中共工。
因爲有人替共工擋下了這一劍。
是黃思玲。
劍鋒從黃思玲的左肩一直砍到了胸前,她衝過了火海,衝過了巨浪,只爲了替共工擋下這一劍。
整個戰場突然變得無比安靜,因爲一切都來的實在太突然。
祝融驚呆了,共工也驚呆了。
黃思玲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她嘴裡吐着血,看着祝融,艱難的笑了笑,低聲道:“你能用你的血肉之軀救回你的男人,我也能。”
可能是受到了觸動,祝融拔出了黃思玲身上的長劍,黃思玲仰面倒在了共工懷裡。
當祝融準備再砍下一劍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
祝融已經失去了先手。
而共工徹底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