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得意洋洋：“那個好說，跟着本王有酒喝，跟着本王有肉吃，跟着本王有美人睡，他們當然願意爲本王效力！”
羅青桃的臉色立時黑了下來。
君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慌忙往牀邊蹭了蹭，險些跌了下去。
羅青桃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跟着你的好處那麼多，我有些動心了，怎麼辦？恭王爺，小女子此時無依無靠無家可歸，不如王爺將我收歸旗下吧？”
這次，輪到君洛黑臉了。
“你想到本王旗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先告訴本王，你--有何過人之處？”君洛黑着臉，咬牙切齒地問。
羅青桃想了一想，委屈兮兮：“會暖牀算不算？”
“你--好吧，算！”君洛繃得緊緊的臉上，偷偷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羅青桃小聲嘀咕道：“我明明還可以會練兵會打仗的，可你偏說我太蠢只能暖牀……那我就假裝不會打仗好了！”
君洛滿意地笑了：“很好，這纔是聰明的女人！告訴本王，你到本王旗下，想要得到什麼？”
“你剛剛不是說了嘛，”羅青桃順口說道，“跟着你有酒喝、有肉吃、有美人睡……”
“美人？難道四海之內，還有比本王更好看的男人？”君洛捉住羅青桃的手腕，咬牙切齒。
羅青桃看着他這副怒氣沖天的模樣，吃吃地笑了起來。
小丫鬟在外面叩了兩下門板，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府裡傳過消息來，說是幾位王爺在宮中等候，請主子進宮相見。”
君洛伸手幫羅青桃攏一下凌亂的髮絲，皺眉道：“明明沒有我的事，偏要每天把我叫進去陪他們受罪！”
“你若在這裡耽擱久了，只怕有人會查到這裡來。所以，你還是快去吧。”羅青桃微笑道。
君洛長嘆了一口氣：“大夫囑咐你這幾日不能見風。等過兩天你身子好些了，我便接你回府去住--哪怕全天下都反對，我也絕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
“好了，我信你就是！你去吧！”羅青桃笑着推他下牀，隨手把他的外袍丟到了他的懷裡。
君洛站在牀邊遲疑了很久，羅青桃卻乾脆翻了個身，避開他的視線。
許久之後，她聽到君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羅青桃坐起身來，怔怔地看着昏暗的窗子，滿心煩亂。
她相信君洛待她的真心，卻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做。
畢竟，“報仇……”這種事，還是要自己做才暢快！
還有一點：君漓一直是君洛敬重的兄長，她怎麼忍心讓他爲難？
她與君漓的恩怨，還是由她自己來解決的好。至於君洛會不會惱怒，她卻已顧不得了！
九娘帶着一身寒氣從外面進來，一語不發地向羅青桃連磕了十幾個頭。
羅青桃只得命令小丫鬟強拉她起身。
九娘跪地哭道：“屬下犯了滔天的大罪，本是萬死難辭其咎，雖然王妃仁慈，屬下卻不敢不報大德！從今之後，屬下便是王妃的人，水裡火裡誓死相隨！”
“你不必這樣。”羅青桃叫小丫鬟拉她站起來，搖頭長嘆。
九娘不敢不從命，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羅青桃看到她，便想到了那個無緣的孩子，心中不免也有些發堵。
但她並不是一個容易沉溺在悲傷之中的人。
稍稍調整了一下心情，羅青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饒你的命，是因爲你罪不至死。你要謝我也無妨，只是……你的去留，總該聽你主子吩咐纔是。”
“王妃跟主子始終在一處，哪有什麼‘去留’？”九娘詫異地問。
羅青桃苦笑：“你口口聲聲喚我作‘王妃’，難道便不知道我爲什麼不能與你主子在一處嗎？”
九娘微微一愣，忽然帶淚笑了：“您大概是誤會了屬下的意思了。我們追隨主子多年，卻從未見他對哪個女人如此掏心掏肺過！想來這恭王妃的位置必定非您莫屬，提前叫您一聲‘王妃’，有何不可？”
羅青桃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臉上莫名地發燒，許久才皺眉道：“不要亂說話。”
九娘只得垂首應“是……”，雙手緊緊地貼在腿邊，低眉順眼，恭恭敬敬。
羅青桃甩掉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遲疑許久才試探着問：“如果遠卿沒有出現，你本來是打算把我送到哪裡去的？”
九娘吃了一驚，慌忙重新跪下，以首觸地。
羅青桃皺眉道：“有話好好說，別跪來跪去的！”
九娘仍是跪着，縮成一團顫了許久。
羅青桃已隱隱猜到了答案，卻屏住了呼吸，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回答。
許久之後，果然聽到九娘低聲囁嚅道：“他們從外面弄來資質好的或者有冤仇的女孩子，都會送到我這裡來……調教一段時日之後，便送到蝶夢樓，或者暖香榭……那兩處地方，都是主子的產業。”
羅青桃怔怔地看着牀下的火盆，久久無言。
暖香榭、蝶夢樓，是京城裡最大的兩座青樓，每日迎來送往，出入的都是跺一跺腳便能驚動全京城的權貴！
現在忽然告訴她，那兩處地方，都是君洛的產業？
那個人……羅青桃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只能說他也算是個人才，從不肯務正業，只在他喜歡的東西上下功夫，倒也被他搞得有聲有色！
只是，這種營生，難道便不嫌缺德麼？
羅青桃皺眉看着九娘，忽然覺得她也並不是那麼可親了。
九娘被這陣漫長的沉默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幾次偷偷擡眼看羅青桃的臉色。
“你有什麼話，便說吧。”羅青桃冷冷地道。
九娘慌忙垂首：“主子雖然做着這樁營生，卻從不幹那逼良爲娼的惡事，王妃千萬莫要多心……”
“你們從不逼良爲娼，是因爲你們有辦法讓那些女子，心甘情願爲你們所驅使，對吧？”羅青桃冷冷地問。
九娘顫了一下，垂首不語。
羅青桃起身披衣下牀，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喟然長嘆：“難怪他一開口便問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你們若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報應到我的身上，倒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