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琪哭了好一會兒,摟着兒子親了又親,平復了情緒,他看見王隊手裡拿着擀麪杖,蘭隊正拌餃子餡,柳隊正在搗蒜泥,還有他熟悉的三隊、六隊的偵察員們都在忙碌地幫廚,而打黑隊的戰友已然圍成個半圓,把他圈在其中。趙琪如泥塑木雕,動彈不得。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原來是李強支隊長,他和“阿珍”走到趙琪面前,李強扶起他,幫他擦拭淚水,小夫被“阿珍”摟到懷裡,李強嘆道:“小琪啊,餘韓並沒有死,你也罪不至死,爲什麼要亡命國外呢?家裡還有幼子,還有女兒,都是你應該牽掛的人啊。你從前也是一名優秀的刑警啊,怎麼能和那些渣滓混爲一談呢?”“趙琪,你自首吧,我不會怪你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你骨子裡是善良軟弱的,這麼多年了,我也瞭解你,你用心乃至用命來愛我,我都知道,可志不同、道不合的感情對我來說是痛苦的禁錮,我請求你原諒我的自私。”餘韓淚流滿面地說。“我已經收養了小夫,你放心吧,我會全心全意地待他的,像對女兒那樣,你自首吧,協助我們抓住林豹、周禿子和段麻子,爭取立功表現,這樣一來,你很快就會和女兒、兒子團聚的。”餘韓哀求道。“兄弟啊,你從20來歲就跟着哥,哥知道你本性善良純樸,心軟嘴硬,只是這些年交友不慎,誤入歧途。現在黨和國家給你機會,讓你改邪歸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你戴罪立功,用不了幾年就又是一條好漢,憑藉着你的頭腦和能力,幹哪行都能出彩,好好想想孩子們吧,她們還需要你啊。”王隊疼惜地說。“我們正打算給你包一頓正宗的東北水餃呢,好幾年沒吃到了吧?這次事兒完了,跟我們回家,就總能吃上家鄉的白麪餃子了。看,蒜泥我都給你搗好了。”蘭隊笑嘻嘻地說。“是滴哩,外國的月亮哪能有中國的圓呦?你看我是四川人,在東北三十幾年了,還是沒有習慣,總想着回家鄉,我要等到退休,馬上回成都去抱孫子嘍。快回家吧,落葉都要歸根滴,到老了兒孫滿堂,纔是真的幸福呦。”柳隊感慨地說。幾個中隊的偵察員們也圍着趙琪七嘴八舌地勸說着。小夫跑到趙琪懷裡,撫摸着他的臉說道:“媽媽和大舅對我特別好,我還有疼愛我的姐姐呢,他們給我買了好多玩具新衣服,我們四個人總是出去遊玩。爸爸,我想經常能看到你,好害怕見不到你們,一個人在福利院。”看着小夫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趙琪心酸之極,仰天長嘆道:“李隊,我做些什麼才能戴罪立功呢?”李強大喜,平靜地說:“你按照計劃行事,引林豹、周禿子、段麻子過來就行,我們要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4月13日,緬歷新年潑水節。林豹舒服地坐在公司辦公室的轉椅上,認真的琢磨着怎麼過這個新年。隨着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喜歡熱鬧,越來越害怕孤獨。很多次夜半驚魂,他都是從恐懼中醒來,夢見渾身是血,頭上有個大窟窿的程達,夢見堅貞不屈,死不瞑目的羅茗,夢見被扎槍扎穿,仍然衝向他的陳勝天,夢見被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的徐東,還夢見了父親母親和他們三兄弟小時候歡樂的場景,他覺得自己已經精神分裂了,白天想的都是邪惡至極的勾當,夜晚的夢中總是在懺悔和乞求原諒,他只能用毒品和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還好有麻子和禿子這兩個與他臭味相投的損友在身邊,他們三個幾乎形影不離,讓他很有安全感。至於趙琪,大哥交待過,要善待他,他把趙琪奉爲上賓,任由他花錢,優哉遊哉,只要他開心就好,這樣安穩的日子又過去一年了,他想念家鄉,想念親人,他渴望聽到二哥給他講家鄉的事情,可是最近都沒有收到二哥傳來的國內的消息,難道是家裡出事了?這段時間,林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