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只覺面前似是有一陣風颳過,再回神時,只聽到顧朗的聲音自天邊遠遠傳來:“我去去就回!”
不知是感慨、擔憂還是其他,複雜的情緒百轉千回,終究匯成了一聲嘆息:罷了,仙人的事他是決計插不上手的。
葭葭此刻的動作是橫着身子,臉朝地面的,要看清鍾步歸的動作頗有些費力。極不舒服的掙扎了一番,耳邊卻聽聞鍾步歸驚歎一聲:“斬神刀出手了?”話音剛落,似是心有所感,葭葭費力的擡頭望去,映入雙目的便是斬神出鞘,刀刃處紫色的電光,在黑夜之中氣勢更爲驚人。
顧朗平平的劃過一刀,似慢卻快,出手間,那一刀所宰之域便已擴至跟前,鍾步歸當下矮下半寸,右手無極劍已出手,葭葭只聽他輕喝一聲:“叫顧朗瞧瞧我蜀山玄天藤光劍訣的威勢!”
說話間反手一劍,葭葭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他隨手一拋,扔了出去,在空中變幻了三次身法,落至地面向後移了數步,這才站穩了身子。
再擡頭看向顧朗和鍾步歸,二人已經對上了。一把無極劍、一把斬神刀,俱是天下少有的神器,那二人打鬥間,屬於金丹真人的威勢毫不收斂,一波接一波的向四周散去,這倒是苦了葭葭,被這強大的金丹威勢壓的體內血氣上涌,體內的靈力之海猶如投進了一塊巨石,蕩起了無數漣漪。無奈的按下喉中涌上的一股腥甜,葭葭苦笑一聲:這靈力翻涌的感覺着實不好受。
葭葭不得已,只得立刻坐下按壓身體內的靈力,將靈力散入七經八脈,翻涌的靈氣得到疏通,這才微微好受了些。這二人本就是崑崙、蜀山了不得少年天才,自小修練門中的正統功法。天資、功法、基礎無一不是千里挑一,是以,這二人一戰,可謂是葭葭自入崑崙以來,見過的最爲精彩的一次戰鬥。
一刀一劍出手,絕不會多略半分,身法之妙,功法之熟,真真叫人歎爲觀止。顧朗手中的斬神刀,劃過虛空。在黑夜之中,那一道道紫色的電弧肆意而爲,一瞬間竟給人一種他是在舞劍而並非戰鬥的感覺。那道道紫光劃過蒼穹,也照的葭葭雙目亮的驚人。每一招的餘勢均犀利的驚人,一招之下,天下我有,橫貫長空。睥睨四方,這難不成就是我崑崙的王道?
只剛一想這王道二字,葭葭便突如其來的一陣頭痛,抱住腦袋,忍不住吃痛的輕呼一聲,不過還好。這陣頭痛來的快也去得快,很快便消逝了!再次回頭看時,方纔那一瞬間的感覺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目光落到了顧朗的招式之上。許久之後,葭葭纔有此感覺:顧朗使得不像刀法,反而更像劍法!但她終究是學道稍淺,不敢妄下定論。
“呠——”正驚訝間,一刀一劍一個交鋒。兩人錯開數尺,打鬥半天的二人竟同時停了下來。半晌之後,倒是鍾步歸先收了無極劍,看向顧朗,目中頗有深意:“早有聽聞崑崙斬神刀刀劍雙通,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你方纔使得是劍訣吧!”
“恩!”顧朗只是微微頷首,順道收了手中的斬神刀,看向葭葭,面無表情。
不過他雖是面無表情,可葭葭卻立刻猜測到了他的意思,顧朗這是在叫她過去呢!思及此,葭葭上前小跑了幾步,站至顧朗身後,這才停了下來。
“明人不說暗話,顧朗,你探了那位殷朝皇帝,可曾發現獵天環的氣息?”鍾步歸揹負雙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緩緩向顧朗與葭葭走來,那神情仿若是看見了摯交的好友一般真誠。
“沒有!”顧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然,只是擡眼瞥了一眼鍾步歸。
鍾步歸腳下的步子不停,只那表情卻很是無奈:“多說幾個字你會死嗎?你方纔那一眼是想問我晉朝的皇帝身邊可有獵天環的氣息?那我的回答是沒有!那位姓楊的皇帝着實昏庸的好,一味貪圖美色,你殷朝的皇帝如何?”
“生性多疑!”顧朗言簡意賅。
鍾步歸嘆了一聲:“若讓我看來,兩個都不夠格!可偏偏就是那二人是凡塵之主,真是晦氣!”
“那二人如何與我等無關,你管的太多了!”顧朗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也罷,你顧朗總是如此刻板,我也不多說了!只是”話未說完,鍾步歸耳尖未動,臉上隨即換上了一副無奈至極的表情,“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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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朗微微撇了撇頭,葭葭這回學聰明瞭,乾脆順着顧朗的目光看去,不遠處那顆松樹背後,一襲淡粉色的裙角露了出來!只一眼,便能猜到來人了!
那人輕叫一聲,口中連連討饒:“步歸哥哥饒命,阿媛知道錯了,這就出來!”那人邊說邊從松樹後探出了頭,臉頰兩枚淺淺的酒窩,笑容可愛,容貌俏麗,不是楊東媛又是哪個!
她小跑了幾步,不過片刻,便已至鍾步歸的身後。
見鍾步歸的表情如此無奈,楊東媛眨了眨眼睛,那模樣甚是可愛,她一把拉住了鍾步歸的衣袖:“步歸哥哥,人家擔心你嘛,你不要生阿媛的氣了,好不好?”
“你啊!”鍾步歸搖了搖頭,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不好好在大營裡待着,跑出來做什麼?你要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讓我如何向掌門交待?”
楊東媛的雙頰迅速染上了一片潮紅,眼中波光粼粼,泠泠的月光之下,少女的嬌俏嫵媚別有一番味道,一時間倒叫鍾步歸稍稍愣了一愣,看向她的目光越發的柔和:“下次可不準了!”
與楊東媛說了片刻的話之後,鍾步歸隨手一指,指向不遠處的一塊平地:“我與崑崙的顧朗道友有事要談,你到那邊玩耍去!”楊東媛不願的撇了撇嘴,一臉不服氣的指向葭葭:“爲何她能在這裡,阿媛就不行,步歸哥哥,這不公平!”
鍾步歸挑了挑眉,也不說話,只笑意盈盈的看向顧朗,顧朗沉默片刻,拍了拍葭葭的手:“你與她先去那邊呆着吧!”
被這拍手嚇的有些受寵若驚,葭葭連連點頭,與楊東媛走至那處平地,等他二人將話談完。
眼見兩人離開了,鍾步歸倒也不含糊,伸手便自儲物袋中拿出一隻沾血的旗狀法器,扔給了顧朗:“那日我等與你們分別之後,便趕去了晉朝的國度洛安,途中恰巧遇到一個練氣期的魔修,就順便出手了,擒住他之後,那人倒也硬氣,知道他便是不說,我等用搜魂之法,還是能搜到一些秘密的,所以乾脆散了周身靈氣,爆了丹田,叫我等拿他不得。這法器便是他落下的!”
顧朗接過細細瞧了片刻:“你是說魔修可能也知曉獵天環已不在鎖妖塔之中了,因此已有不知凡幾的魔修潛入了凡塵?”
“是啊!先前誰都不屑一顧的凡塵竟突然成了個香餑餑!魔修可不像我等,不會對凡人動手。他們出手有什麼好顧及的!若是找尋到了獵天環,直接殺了凡塵的天子都可能!”鍾步歸的目光落向了遠處,雖是嘴角勾起,可眼中卻無一絲笑意。
“多謝提醒!”顧朗若有所思,“我會小心魔修的,不過我一直都相信邪不勝正,這是天道使然!況且既是龍神的領域,豈能沒有自保之術?”
“你是說凡塵那九處所連結成的大須彌正反九宮陣?喏,上次那‘玉盤生珠’之地便是一處!”鍾步歸輕笑一聲,“若是發動起來,這凡塵盡毀不說,我等修仙之界又豈能不受影響,恐怕這頭一件便是靈氣流失,修煉更是難上加難,介時什麼飛昇都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顧朗沉默片刻,轉而甩出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鎖妖塔與獵天環,哪樣更重要?”
鍾步歸微微一愣,腦中只幾個轉彎,便搖頭一笑:“蜀山與崑崙只能有一個勝者,勝的人便是輔佐了真正的霸主,既是凡塵霸主,那獵天環自然在他周圍!要取獵天環想必亦是易如反掌!所以勝者兩樣都能拿到,敗者兩樣都沒有!顧朗,獵天環與九層鎖妖塔中無數的異寶我都要!”
顧朗看向鍾步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
“我叫楊東媛,是蜀山的修士,我爹叫楊顯文,你叫什麼名字?”楊東媛在葭葭面前來回走了數趟,似乎有些不耐。
“連葭葭,崑崙!”葭葭只簡簡單單的回了一句。
“你們崑崙的人好生無趣啊!也不知道步歸哥哥還要說多久,真無聊!”楊東媛撅起了嘴巴,很是不滿鍾步歸一談便談如此之久,想與葭葭說說話,她偏又極不配合,白白叫她生了一肚子的悶氣。
月色如水的灑在眼前這位崑崙女修的身上,更顯得她有一種別樣的安靜與坦然。不知怎地,楊東媛腦中一轉,便想到了前些天這個女修與鍾步歸站在一處的情形,頓時心中似有一股無名之火開始燃燒了起來,身體率先的作出了反應,一劍襲向葭葭:“我們來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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