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化道真人的住處,那快兩千歲的化道真人伸手一指,指向地上鋪着的那些書冊,頗有幾分趾高氣昂的模樣:“補吧!”
葭葭看了他一眼,見化道真人冷哼了一聲,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看的葭葭搖了搖頭,卻覺得有些失笑,低頭向那些書冊看去。
她知曉這多半又是這老頭子哪裡尋來的新的書冊了,卻不點破他,好歹從他這裡修補書冊她也當真確確實實是學到了什麼,這化道老兒的藏書還是不錯的。
低頭修補起書冊來,修補了半日,這些書冊,她也讀了一半,不由生出了幾分疑問:“化道真人,你這十三本書冊從哪裡來的。”
“自然是機緣得來的。”化道真人白了她一眼,又道,“哪那麼多話,快補書!”
葭葭無法,不能再問,便低頭修補起書冊來,她覺得奇怪是這十三本書冊似是來自同一位古修所著,其中某些言論叫她十分感興趣,譬如說關於六藝皆通的,關於六藝高手過招只在分毫之間的,雖說話語籠統,但已隱隱的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低頭看着那些書冊,葭葭沉默良久,想再問問化道真人,化道真人卻是什麼都不肯說。
忙了一天,修修補補,待到葭葭帶着幾分疲倦走回自己住處之時,卻收到了妙無花的傳音符:“明日一早,即刻下山趕往明定城迎客!有熟客歸來。”
葭葭不由好奇,同時心中也生出了幾分不解:究竟是誰人回來了,竟然還特意囑咐她出去迎客,難道這歸來之人還與她有關不成?
不過疑惑歸疑惑,第二日一大早葭葭還是收拾收拾便去了明定城,徑直走到城外等了起來。雖然葭葭並未表明身份,但是一早聽說有高階修士前來的守城修士還是有些害怕的緊,畏畏縮縮的時不時打量她一眼。
日頭升高,直到午時,漫漫路途的盡頭纔出現了兩樣“東西”或者說是兩卷高聳的行囊。這等裝扮委實太過引人注意了,修真者自帶儲物袋等一系列儲物功能之物,可以說將自身家當盡數放在儲物袋中,行走起來風度翩翩,何曾見到過這種如凡人苦行僧一般的打扮。
是以那兩朵行囊才一露面,便有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便連葭葭的目光都被那兩朵行囊吸引了去。
隨着兩朵行囊近乎龜速的緩慢前行,揹着行囊的二人漸漸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皆一臉的風塵僕僕,活似剛從塵土堆裡跑出來的一般,一個貌若老年的修士與一位胖乎乎的黑姑娘,二人似乎正側着臉說着什麼,從葭葭這個側面所見只能看到兩排亮涔涔的白牙。
不過即便那二人活似塵土堆裡走出來的一般,在葭葭看到那二人轉回來的面龐之時,還是心頭一震而後脫口而出:“歡喜,袁老!”
“嗨!葭葭。”那黑乎乎的胖姑娘朝她笑的歡快,沒了以前那白胖胖的模樣,卻自有幾分難得的爽利,葭葭不知怎的,這一刻,只覺得眼眶有些發熱,她初來此地,一睜眼所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歡喜。
這個胖乎乎,愛做包子卻又有一腔赤子之心的姑娘給了她來自異世的第一份溫暖。彼時年少,在清心峰之上雖說比起這些年的經歷不過滄海一粟,但那些經歷無論經過多久的光陰蹉跎都歷歷在目,她竟有種落淚的衝動。
她好久沒見到歡喜了:這個可愛的姑娘愛吃包子,上一回見她之時已然許久了,那時候的歡喜還是白白胖胖的模樣,如今整個人卻黑了一圈,人也爽利了不少。
只是葭葭一向覺得看人看眼,這個姑娘的雙目還是那般清澈。
一時間,葭葭只覺心中好似有無數的話想要與歡喜說,但這些話太多,突然就似是憋在心口一般,吐不出來了,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回來就好!”
“嘿嘿。”歡喜憨憨一笑,如今她的修爲到了金丹中期,而後十分豔羨的看着葭葭,由衷道:“葭葭,恭喜你,如今你的名號在天下女修間可是排得上號的,我可聽聞有不少女修以你爲榜樣呢!”
葭葭笑了笑,住了這個話題,反問歡喜:“這麼多年來,你們遊歷四處,怎的帶了這麼大一個……”葭葭說着,指了指歡喜背上的行囊,有些不解,“你與袁老怎麼不用儲物袋?”
“瞧你一看到這死丫頭,都不搭理老夫了。”袁老笑道,“用儲物袋叫什麼修行,我二人這樣才叫真正的修行。”
葭葭被袁老這一襲話逗樂了,看着他們背上的行囊,又問:“那你二人這些年的收穫如何?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歡喜笑眯眯的湊到葭葭的身邊連連點頭:“有的有的,好多呢!我可以一件一件說給你聽。”
葭葭被歡喜這表情逗樂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只覺得這麼多年,這個有赤子之心,被袁老一眼相中的姑娘果然還是一如往昔。
與袁老、歡喜一道入了城,絲毫不介意周圍路過的凡人修士看來的異樣的眼光,大抵那麼些年皆揹着這些行囊,早對衆人看過來的目光麻木了。
說着說着便提到了妙無花所說的命令,袁老不以爲意:“三個月前,我們便收到了妙真人的傳訊,這路途一算,估計合該今日到了,估摸着妙真人也知道你與歡喜的這一段過往,故譴了你來接我們。”
葭葭眨了眨眼,問袁老:“那麼你們二位這些年於通神一道上所獲有多少呢?”
“嗯,通神一道在於心思純淨,在於‘悟’這一字。”袁老說道,“有時一日之間可日進千里,有時枯坐千年也是毫無所得,難說的緊,你要聽老兒繼續說下去麼?”
葭葭聞言在,嘖了嘖舌,卻也知道這大抵不是她能接觸的領域了,是故抿脣一笑,搖了搖頭:“算了,我這等俗人還是不要去接觸這等玄之又玄的通神道了。”
三人相視一笑,葭葭話題一轉,便說到了仕魔劍,仍有幾分不放心的問袁老:“袁老,您有把握除卻仕魔劍的邪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