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臣指罪,寧夏一臉平靜的立在原地,靜待小皇帝發問。
小皇帝那一眼看來時,似有愧疚,那眼神似在與她說:阿姐,回頭再與你解釋。
呵,這眼神算什麼意思?有什麼你不能一開始與我說?要我配合你,你卻這般算計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二人這目光一接,那神情也不過剎那,片刻之後,小皇帝便是神情發寒,厲聲發問:“攝政王妃,你爲何刺殺太后?太后將你一手養大,你竟這般忘恩負義,欲置太后於死地!如今刺殺不成,竟還大言不慚當衆推卸,你是何居心?”
寧夏冷冷一笑,微揚着下巴看着上方之人,“皇上有何證據?”
“證據?太后爲何誰也不指,偏偏指證於你?”似對寧夏之駁甚是惱怒,將太后扶着坐到椅上,轉眼看向寧夏,“太后近來身子不適,召你進宮談心,你竟是藉此機會刺殺太后,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證據確鑿?這便是證據確鑿?你要藉此機會打壓李家,便是不惜以我爲餌?
你以我爲餌也就罷了,你爲何事先不與我說?若非我發現屋頂有暗衛,及時逃了出來,我今日便是死在這殿中了!
北宮祺軒,今日我才發現,爲了這皇位,你竟是這般陰狠毒辣!
狗屁的孩子!這般陰狠之事,是一個孩子做的出來的事嗎?
寧夏憤怒,越想便越是氣惱,二人目光相對之時,她一聲冷笑,“太后一語未發,皇上怎知太后意思便是我行刺殺之事?興許太后是想說,我救了她呢?”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控制不住,理智告訴自己此時不當多話,可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針鋒相對。
或許是惱怒小皇帝未曾提醒便將她布入局中,或許是難過小皇帝此時對她依舊不信。
不管是什麼,寧夏對這小娃娃,真是傷透了心了。
她的憤怒,小皇帝自是看的明白,瞧她這般任性之時,便是沉聲問道:“照攝政王妃這般說,此次刺殺的安排,另有其人?既然如此,朕倒是要仔細的查查!”
那句‘仔細的查查’,眼神便是轉向了北宮逸軒。
寧夏一咬脣,冷冷一哼,便是不再言語。
有本事你倒是將逸軒給關起來啊!我倒要瞧瞧,你此時將他關起來,對你有何益處!
終於她是不再言語,小皇帝便是沉聲下令:“來人!將攝政王妃打入大牢!”
小皇帝一聲令下,錦衣衛便是上前;北宮逸軒擡步而來之時,寧夏朝他搖頭。
這一局小皇帝是擺明了要算計李家人,而李家衆人,明擺着是要將北宮逸軒拖下水;此時北宮逸軒最好是與她撇清關係,不然誰去救她?
且,小皇帝不會對她怎麼樣,這所謂刺殺之事,始終會給她一個清白,只不過這個局,讓她覺得心寒!
她那般爲他算計,最後,他竟是不支會一聲便讓她一步步走入局中,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她,不相信北宮逸軒!
寧夏阻止了北宮逸軒多言,在錦衣衛前來時,退後一步:“不許碰我!我自己會走!”
瞧着寧夏微揚着下巴,面色清冷的走出去時,那跪着的人相視一眼,眸中均是閃着光芒。
雖是詫異今日之局有些變數,可終究是達到了目的,今日莊映寒進了刑部,按着計劃,明日北宮逸軒也當跟着進去了!
殿中之人各有所思,寧夏走到殿門之時,聽到小皇帝與太后輕聲說着什麼;回頭一看,只瞧着太后神色慌張,從寧夏這角度看去,只見小皇帝那面容之上布着緊張,可那眸光中所透着的,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恨意和戾氣。
恨,是的,小皇帝看向太后的目光中,是一種長期壓抑之下的恨;這種恨意,似在今日劃破一道口子,那洶涌而出的情緒,將那眸中的情緒給染着妖冶的光芒。
“走!”
錦衣衛擡手推來之時,寧夏便是擡步而去;北宮逸軒瞧着她出了殿門,陰沉的眸中,透着一股攝人的寒意。
寧夏坐上馬車之時,瞧着裡頭那人便是一眯眼,“周宇鶴,你倒是好本事!與皇上合作,將我和逸軒都給矇在鼓裡!”
那側臥於塌上之人,瞧着她冷眼看來之時,揚眉一笑,“還道能瞧着你驚慌失措的模樣呢,沒承想,你竟是這般平靜,居然在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之下,將北煜皇帝的計劃給配合的這般好。”
拍着軟塌,周宇鶴笑的十分勾人,“來,坐,有何不清楚的,我細細說與你聽!”
“不必!”
坐到右側的排椅之上,寧夏靠着車壁,不再言語。
這一出,周宇鶴與小皇帝合作了什麼?
“你真不想知道?”
她坐在那兒不言不語,周宇鶴坐了起來,一副好奇的模樣打量着她,“怎的這般生氣?你往日那般待我,我都過來了,這才與你玩笑一回,你竟是這般生氣?”
“玩笑?這是玩笑?若非我瞧着屋頂有人提前脫身,這會兒你瞧着的就是我的屍體了!你還能與誰玩笑去?”
是的,當她在打量着殿中情形之時,只瞧着那本是透亮的琉璃瓦,道道影子打在上面。足以證明,屋頂有人!
那上頭的人,就是爲了在最後關頭出來將她弄個半死不活,然後捏在手中,威脅北宮逸軒!
而方童、方曉那時的沉默,也不是在考慮太后的條件,而是在靜心分析着屋頂之人在何方位!
她這般沉聲發問,周宇鶴便是無奈一笑,“你向來聰慧,我知你不會有事;我這也是被你給氣的狠了,就想好生的捉弄捉弄你,故此在北煜皇帝請我出府協商之時,我提了條件,這事兒不能讓你知曉。”
他的要求?所以小皇帝就這麼把她賣了?
瞧她冷眼看來時,周宇鶴挑眉一笑,“說起來,你真是厲害着呢,你瞧瞧,這般情況都奈何你不得,你可真讓人佩服!”
“閉嘴!我此時不想與你說話!”這叫奈何不得?都要被打
入大牢了,還叫沒事兒?
“別啊,莊映寒,那夜可是你捉弄我在前,你在我臉上畫那些東西,我如何不惱?再者說了,今日這局我可是有進宮的,你真當自個兒那般能逃?你真當秋怡能那般順暢的跑到御書房?還不是我暗中相幫,你們才能相安無事。
若真有人拿劍指着你,我必會出手救你的,不管你我如何有仇,我二人還是相識這般久,總有一份情意在裡頭。我也沒什麼惡意,只是想瞧瞧你有沒有驚慌失措的模樣。
沒承想,你竟是那般有意思,抓亂了頭髮跑出來,還能將戲演的那般好,今日瞧來,你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他這說了一通,氣惱的人擡眼細細的打量着他,直將他給看的目光微閃,轉眼看向車簾,就似對自個兒說了這些話,頗爲尷尬一般。
心中一動,寧夏不再言語,取下頭上的金釵,顧自將一頭亂髮給撫順到腦後,將那綢繩隨意一綁了事。
她這般不搭理,周宇鶴便是坐了起來,手臂上的赤煉鑽出了袖子,在他揚了下巴之時,沿着窗戶,爬到了寧夏的肩頭。
小東西討好的蹭着她的面頰,似在給他主子說着好話,可惜那呼嚕嚕的一陣兒,她卻是什麼也聽不明白。
“還生氣呢?別生氣了,你兒子跟你說話呢。”
那本是坐在軟塌上的人,一個閃身便是立於她跟前。
瞧着她轉眼看來時,便是勾脣一笑,“好了,這次是我讓北煜皇帝不與你說的,北煜太后這一局也是我易容進了永和宮查出來的。
北煜皇帝想要將計就計,我琢磨着你敢在我臉上亂寫亂畫,便想與你開個玩笑,沒承想,你竟是這般聰慧,什麼都不知道呢,居然也能將這戲給演的這般好。”
瞧她還是不理,周宇鶴便是坐到她身旁,手搭在窗臺上,軟聲說道,“這些日子我也想了甚多,你說的對,我與你真是不能再這般針鋒相對了;我認輸,我妥協,往後便不再算計你了,今日之事你若不滿,我人在這兒,隨你處罰!”
向來都是與她冷聲叫罵的人,今日忽而改了性子,這讓寧夏心裡頭覺得怪異。
擡眼仔細的瞧着他,這視線將他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之後,便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師父,下次易容成那討厭鬼的時候,記得將你脖子上的皺紋給遮一遮!”
一聽這話,‘周宇鶴’忙擡手摸着脖子,當他摸着那立領之時,這才知道被她給騙了!
“師父,果然是你!”
懷疑不是周宇鶴,沒有別的原因,因爲那人根本不會與她這般好聲說話!更不會提什麼情意!誰有辦法輕輕鬆鬆易容成周宇鶴呢?只有鬼醫!
她就說今日這人怎麼忽然就改了性子了!敢情是鬼醫易容的!
見她這確定了,鬼醫這纔將面具給撕了下來,笑眯眯的說道:“小丫頭,你對你師兄倒是十分的瞭解嘛!你瞧瞧,你這還沒說幾句話呢,便知曉我不是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