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飯的時候,沈野一直在廚房裡面轉來轉去。
我炒好一盤番茄炒蛋,轉身去溜肉絲,肉絲溜好一回頭,發現番茄炒蛋的盤子已經空了。
他砸吧着嘴,讚道:“好好吃!比樓下那些豬食好吃多了!”
我無語,看來他是真的餓了。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先想辦法填飽他的胃吧,他吃飽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他的心情好了,我和曜兒也就安全了。
肉絲起鍋裝盤,我又開始做肉末茄條。
肉末茄條起鍋的時候,肉絲已經被他吃光了。
我看着光禿禿的盤子,有些無力:“全吃了?不鹹嗎?我給你接杯水吧!”
“不用!不鹹,很好吃!比我吃到過的任何飯菜都好吃!”
他由衷的稱讚,然後眼巴巴的望着我手裡的肉末茄條,那副饞嘴的樣子讓我不忍拒絕。
正好米飯也好了,我給他盛了一碗米飯:“下飯吃,別淨吃菜,當心齁着!”
“嗯!”剛纔還狂燥暴怒的小魔頭,現在成了認真吃飯的乖寶寶了。
我繼續做菜,冰箱裡面的食材都被我拿了出來,前前後後做了六七道菜,全部都進了沈野的肚子裡。
我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沈野,你飽了沒有?”
他摸了摸凸起的胃部,搖頭說:“沒飽!”
“我剛纔做了一道菜,特別鹹,特別辣,你能告訴我是第幾道嗎?”
“……”
他一臉茫然:“有特別鹹特別辣的菜嗎?我沒覺得狠辣也沒覺得很鹹,我覺得都挺好吃的!”
我表情僵硬的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我看了看剩下的食材:“沒菜了,我再給你拍個黃瓜吧?”
“嗯!好!”
他聽話的樣子,真的很像個等待投喂的乖寶寶。
我把黃瓜一剖爲二,拍扁,斜着切斷,裝盤,然後開始加調料。
我遲疑了一下,將鹽盒裡面所有的鹽巴都加了進去,然後放入了足足三大勺子芥末膏,三大勺子辣椒醬……
沈野看見我端着黃瓜過去,臉上露出雀躍的神色:“樑夏,你對我真好!等我們結婚之後,我就可以天天吃你做的飯菜了!”
我極不自然的笑了笑:“吃吧!”
“嗯!”他今天沒有讓我喂,全程自己動手,大概是真的餓壞了,整個過程一直都在狼吞虎嚥。
我看到他將沾滿芥末膏和辣椒醬還有大量食鹽的黃瓜放進口中,嘎嘣嘎嘣的嚼着,然後面不改色的吞下去,讚不絕口道:“樑夏,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比外面大飯店的菜還好吃!”
說完,又要去夾第二塊黃瓜。
我急忙伸手摁住他:“沈野,別吃了!”
他納悶兒的望着我:“怎麼了?”
“沒怎麼……”我支吾了一會兒,敷衍道:“其實我也還沒吃晚飯,這剩下的黃瓜,你能不能別吃了,留給我行嗎?”
“你還沒吃晚飯呀?”
沈野看着旁邊一摞七八個盤子,有些自責的說道:“菜都被我吃光了……,怎麼辦呢?”
“沒關係,我正好減肥,吃點兒黃瓜就好了!”
我架起一塊放進口中,根本還來不及咀嚼,就迫不及待的吐了出來。
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東西嘛!
真不知道沈野剛纔是怎麼吃下去的!
沈野關切道:“樑夏你怎麼不吃?你吐出來幹嘛?”
“我突然又不想吃了!”
“你不想吃?你不吃那我吃了哦!”
他將盤子拉到自己面前,津津有味的又開始吃起來。
我看着他,心裡突然很難過,眼淚也就奪眶而出:“沈野,沈野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嗚嗚,這大半年,你在國外都經歷了什麼呀?”
他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
握着筷子的手慢慢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神色也漸漸變得陰騭可怖。
我正想問問他怎麼了,他突然一聲怒吼,將那一整摞盤子全部摔在了地上:“滾!你給我滾出!”
我嚇得連連後退:“沈野,沈野你怎麼了?”
“滾!滾出去!”
他暴躁的吼我,手中的筷子重重摔在桌子上,筷子彈起,擦着我的眼角飛過。
我驚慌失措,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突然就變得暴怒的他。
“滾!我讓你滾你沒聽見嗎?”
他一面嘶吼一面逼近我,一個一個滾字砸得我暈頭轉向:“沈野,你冷靜點兒,你別激動,你讓我出去我出去就是,可你別發脾氣……,你這樣子,我好害怕……”
我的哀求和勸說,只換來一個更大的滾字!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從房間裡面狼狽的出來了。
站在冰冷的過道上,我才發現鞋子剛纔掉在房間裡面了。
現在才正月間,過道上也沒有空調,我光着腳穿着家常服,不一會兒就凍得渾身哆嗦。
此時已經深夜,整片莊園到處都黑黢黢的,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們這一棟樓裡面還有燈光。
我想要敲門進去至少也得拿身禦寒的衣服,可是舉起的手還沒敲到門上,便聽見房門哐噹一聲巨響,一把椅子被沈野懆起來砸在了門上。
就只隔着一道門,我直覺得那椅子是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那一瞬間,我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房間裡面關着的不是沈野,而是暴躁得能吃人的魔鬼。
我不敢再敲門,也不敢亂走,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蹲下來,等待着他氣消了能夠放我進去。
然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我都快被凍成冰人兒了,裡面還時不時有砸東西的聲音傳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傭人的聲音:“哎呀,樑夏小姐怎麼坐在地上?”
緊接着傭人擡手摸了我的額頭:“天吶,好燙!”
另外一個傭人在砰砰砰的敲門:“沈野先生,沈野先生,樑夏小姐發燒了……”
房門呼一聲拉開,沈野旋風一般來到我的身邊:“樑夏,樑夏你怎麼了?”
暴怒過後的沈野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脆弱,他緊緊抱着我,臉頰貼着我滾燙的臉頰,慌亂無措的說道:“對不起,樑夏,你別生我的氣,我不准你生我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