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在心裡腹誹嘀咕,抱怨沈慕淮的小肚雞腸,一面想要摸出手機用軟件打車。
然後我發現,手機放在沈野車上,忘記拿下來了。
我有些苦悶的嘆息一聲,看來只能步行回醫院了。
就在這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嗨寶貝兒!原來你在這裡,害得我找了你一晚上!”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位三十來歲的絡腮鬍男人正從良辰夜總會的大門出來,快步如流星的往我面前走來。
大半夜的街道上,猛然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口裡叫着寶貝兒寶貝兒,然後滿面激動往自己飛奔而來,這種感覺,真是有些驚悚。
我心裡一慌,想也不想,轉頭就跑。
他在我身後追着不放,口中還連聲說道:“寶貝兒別怕,我叫候賽飛,我在圈子裡名聲很好,我不會亂來的!寶貝兒你別跑呀,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跑了一會兒,心裡漸漸回過味兒來。
這位追着我跑的侯賽飛,一定是九層的人,他剛纔肯定在我身上撒過熒光粉,不過後來場面混亂,他把我這個獵物跟丟了。
這時候從夜總會裡面出來,憑我的體型和身量又把我給認出來了。
我可不想和他聊什麼人生,回頭對他吼道:“滾!別跟着我!你認錯人了!”
他一聽我的聲音,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你,你是女人?”
我擡手取下頭上的棒球帽,大聲道:“我不是女人難道是男人呀?”
他終於不再追我,停下來愣愣的望着我。
我想他大概是受傷了,便揮了揮手中的棒球帽,對他大聲道:“兄弟別傻了!你其實是個直男你沒發現嗎?”
然後我將棒球帽使勁拋向空中,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不等我高高興興的笑完,沈慕淮的車居然不知道從哪裡開過來,在我面前吱一聲停了下來。
他黑着臉坐在車裡,也不下車也不說話,看上去餘怒未消。
楊叔停好車,下來笑着對我說:“樑小姐快上車吧!天都快亮了,該回去休息了!”
我往車上的沈慕淮看了一眼,道:“我不上車!我不想看他那麼臭的臉色!”
沈慕淮撩了我一眼,冷冰冰的板着一張臉,沒有任何要和解的意思。
我輕哼一聲,扭頭就要走。
楊叔快步上前攔住我的去路,語重心長的說道:“樑小姐你別這樣!沈先生爲你做了很多事情,你再這樣氣他,實在是,實在是不應該!”
楊叔是沈慕淮的人,自然是處處幫着沈慕淮說話。
我雖然不愛聽,可是楊叔畢竟也是父輩叔輩差不多的年紀,所以我也不想頂撞他。
我低着頭,用腳尖碾壓旁邊一塊小石子兒,咬着嘴脣不說話。
楊叔長嘆一聲,問我道:“樑小姐知道昨天沈總去了哪裡嗎?”
我繼續使勁兒踩那石子兒,悶悶說:“他去哪裡我怎麼知道?”
“唉,他帶着你的遺書和你母親的遺體,去你老家回港鎮了!”
“什麼?”我驀然擡頭,不敢置信的問道:“他送我母親回去了?”
楊叔點了點頭,有些動容的說道:“沈總知道你身體不好,又不能再受刺激,所以就連夜替你將你母親的遺體送回去!他這麼做,是不想讓你在這段時間面對你的父親和哥哥,他害怕他們言辭過激會傷害到你……”
我眼眶刺痛,鼻頭也跟着酸澀起來:“他,他見到我父親了?”
“見到了!他本來想在回港鎮歇一歇,順便好好安慰安慰你父親,可是聽說你和沈野離開了醫院,他又擔心你會出事,便連夜往回趕!”
楊叔往車頭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後怕的說道:“在途經三椏口的時候,我們與一輛大貨車撞上,差一點就車毀人亡,回不來了!”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車頭前面凹進去一大塊,保險扛都被撞得深陷了進去,左側的車燈也被撞爆了。
剛纔沈慕淮一定是害怕我發現車頭被撞過,所以故意坐在被撞凹的地方!
我心頭一暖,鼻頭卻更是酸得厲害。
楊叔又道:“剛纔沈總看見你和沈野手牽手出來,他也是氣極了纔會將你一個人丟在街上,不過他很快就後悔了,直接讓我原地調頭,逆向行駛過來找你……”
“楊叔你別說了!”
眼淚落下來之前,我快步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沈慕淮斜睨我一眼,往旁邊挪了挪,看樣子似乎還在和我賭氣。
我注意到他左邊額角有一塊醒目的血淤,不由得出聲問道:“你受傷了?疼不疼?”
說着,我便伸手扳過他的俊臉,想要看看他的傷勢。
他卻將我的手一把推開,偏過頭看向窗外,硬邦邦的說道:“你別管!”
我癟了癟嘴:“不管就不管!”
楊叔上車,發動車子,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其實,這一晚上的折騰,真的耗費了我太多的精力,此時靠在柔軟的車座上,我懨懨然的呵欠連天,忍不住就想打瞌睡。
可是看沈慕淮那臭臭的臉色,再想想他和我非親非故的,這一次不僅救了我還幫了我,還親自把我母親的遺體送了回去,想來想去,我還是不忍心讓他揣着一肚子氣回去。
我往他身邊挪了挪,打起精神解釋道:“我和沈野,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想讓程楠有翻身的機會,所以纔會找沈野幫忙的……”
見他還繃着臉,我只得抓着他的胳膊揺了揺:“沈慕淮你別這樣嘛,我和沈野清清白白什麼事兒都沒有……”
他將我的手從他胳膊上拂開,沙啞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怒氣:“我有沒有給你說過沈野這人你不能走得太近?”
我癟了癟嘴:“嗯,說過!”
他又道:“既然我說過,你也記得,那你爲什麼還要處處招惹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樑夏不是我嚇你,你不聽我的話,早晚都會把你自己玩死!”
我再次癟嘴,不以爲意的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我就覺得沈野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