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澤聽到了仲菲依的關心,就笑着說:“謝謝你,我儘量少喝點。”
“嗯,那就好,等你閒了我們聚聚,今天你閒忙吧。”仲菲依悵然若失的說。
任雨澤也客氣的關心了一句:“好的,最近實在太忙,你也注意身體,天氣太熱了。”
“謝謝你,那我先過去了。”仲菲依怏怏不快的離開了任雨澤的辦公室。
送走了仲菲依,任雨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一下,他有點愧疚,剛纔他撒了個謊,那個外地土產公司的老闆其實不需要他親自去陪的。
任雨澤呆呆的看着手中茶杯裡浮動的茶葉,他感到了一種孤單,在官場,想找一個志同道合的知己真的很難,在物慾橫流的今天,有時候茶應該和自己一樣,是非常寂寞的,寂寞地等待一個人的欣賞。
茶離開了生命之樹,經歷了諸多磨難之後,茶沒有了昔日嬌嫩清純的模樣,然而,當她來到一個精緻的玻璃杯中,與自然之水相遇,一個新的她又誕生了,與清水的融合,與清水的共舞,讓她散發出淡雅的氣息,那是一種夢想與現實結合的境地,恰如自己一樣,多想在這個大舞臺上,精彩的釋放全部生命的悲壯之美,但觀衆是誰?知音是誰?
是雲婷之,還是仲菲依,還是其他的什麼人呢?
任雨澤陷入了沉思之中,在他還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接到了夏若晴的一個短信,自從兩人省城分手後,他們還沒有電話聯繫過,除了彼此心中有的那種隔閡以外,任雨澤最近也實在是忙。
夏若晴發來的是一個問候的短信:你好嗎?一定很忙,注意身體。
這再普通不過的短信,卻讓任雨澤有了一種深深的憂傷,最近,每當自己在孤單落寞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夏若晴,總是會想到她那柔情深邃的目光,有時候,任雨澤也奇怪自己,爲什麼自己對夏若晴有如此刻個銘心的留戀,是因爲自己對初戀念念不忘的回憶,還是因爲夏若晴拋棄過自己,由此激發了自己更強烈的渴望?
他說不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還是忘不掉夏若晴,在省城的那個夜晚,本來自己鼓足了勇氣,想要重溫舊夢,破鏡重圓的,可惜......。
任雨澤也就給夏若晴回了一個短信:我很好,最近有點忙,天氣熱,也請你多保重。
夏若晴就很快的又回了一條:時光流失,夏天終究會過去,就像人的心境一樣,在時間的長河裡,心境也會有變換,我等着夏日的離去,秋天的到來。
任雨澤明白夏若晴的意思,他知道夏若晴還在等待着,等待着自己摒棄前嫌,回心轉意,他自己也希望可以坦然面對夏若晴的過去,可以讓時間來沖刷掉自己那一點點世俗的心理,但自己能做到嗎??
任雨澤遲疑了一會,纔回過去一條短消息:秋天是收穫和美麗的時節,我們的秋天在那裡?
從任雨澤的心裡來說,他不能夠確定,自己和夏若晴還會不會有那麼一個美好的,豐收的秋天。
他拿着手機,等了好久,恐怕夏若晴也不能夠準確的回答他這個問題,
後來,那面還是傳來了夏若晴的回覆:在心裡。
任雨澤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一直默默的,自言自語的重複着“在心裡”這句話。
第二天上午,任雨澤沒有下鄉,他就讓秘書叫來了城建局和規劃局的兩位局長,準備一起到城區轉轉,對城建這一塊,任雨澤介入的時間短,也不太熟悉,很多工地和在建的項目他都摸不清底,就算自己一時插不上手,但至少要知道都是怎麼一回事情。
任雨澤在辦公室喝了杯水,抽了根菸,就見城建局的呂局長和規劃局的戴局長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這兩個局長在任雨澤剛接管城建管理的時候也是來彙報過工作,任雨澤對這兩人的評價是圓滑老道,世故狡詐,但這只是他初步的一個認識,到底是不是如此,只有假以時日,慢慢了解。
他站起來,相當客氣的招呼兩位局長坐下說:“今天我時間多一點,想請二位局長陪我一起轉轉,免得那天上面來的領導問起我來,我什麼都答不上來,那就麻煩了。”
兩個局長都很理解的笑了,城建局的呂局長就說:“我們一直也盼望任縣長能抽出時間,給我們工作把把關,指導指導的,你說對不對,戴局長?”
那戴局長從進門到現在,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一聽呂局長的話,也是連連的點頭說:“就是,就是,任縣長要多給我們指導,這樣我們的工作才能少些偏差。”
說着話,他就幫任雨澤點上了香菸,很巴結的笑笑又說:“任縣長年輕有爲,今後的城建工作在你的指導和管理下,一定會在上一個臺階。”
作爲在洋河縣城建工作中舉足輕重的兩位局長,他們都有官場中人應有的精明和圓滑,同時也具有謹慎和小心,對任雨澤這樣一個在洋河縣時間不長,就展現出極大威力的副縣長,他們是懂得分寸和知道討好的。
從本能上講,他們更希望任雨澤的分管城建,過去雷副縣長太黑,也太過熟悉工作的流程和他們的伎倆,讓他們在實際的利益中損失了很多本來可以獨吞的好處,而任雨澤就不一樣。
不錯,任雨澤也是聰慧,他也莫測高深,難以琢磨,但到底他來洋河縣的時間短,他只怕一時還無法完全瞭解和看透這城建工作中的門門道道,這樣自然就會有很多機會在其中了。
應該說,這兩個局長在表面的恭順下,心裡還是滿高興的。
任雨澤也和他們兩個人寒暄了一會,大家一起離開政府到下面去轉了,兩個局長都有車,任雨澤沒有在問政府辦公室要車,他坐上了城建局呂局長的車。
呂局長和他都坐在後排,一路給任雨澤指點和講解着窗外的一些建築,任雨澤聽的很認真,不時的提出問題,請呂局長給解答,對城建工作,任雨澤雖說不是門外漢,但確實算不上他的很熟悉。
他們一行兩部小車,就到了好幾個工地,有代建住宅的,還有兩個商業小樓,天氣很熱,這兩個局長也強忍住酷暑,汗水是一顆顆的滾動,任雨澤也是汗流浹背了,看過了這幾家他們也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就在這個時候,任雨澤卻看到了旁邊一個荒蕪的建築,他前段時間也聽說過,這是一個好幾年前遺留下來的爛尾工程,據說當時耗費了縣,市兩級政府的好幾千萬資金,現在到成了洋河縣一個揮之不去的難題和噩夢。
廢了它吧,很可惜,完成它吧,又不是一件簡單的工程,就目前洋河縣的財政狀況來說,也無法滿足這工程的後續資金。
每年上面領導來檢查都會說三道四的,羣衆也時常的拿這個項目來諷刺和詆譭政府的無能。
任雨澤就隨口的問起戴局長:“這個項目當時爲什麼要盲目的上?”
戴局長笑笑,這不是他當局長時候上的,他也就毫無愧疚感,就說:“在很多縣,市,都會有這樣的一些爛尾工程,原因也很簡單,每一個主要領導都想爲自己創造一些宏偉的政績,也希望留下一點讓人懷念的標誌性工程,但可惜的是,他們沒有科學和嚴謹的對待這個問題。”
任雨澤點點頭,這也是一個難以迴避的問題,特別是前任留下的一下項目,往往都會成爲一些必死無疑的項目,繼任者是不會把過多的經歷和資金拿來給別人擦**,幫別人掙業績的,有那些錢在手上,還不如自己搞一個項目,那多神氣。
當然,這個項目有一定的特殊性,呂局長就說:“這是當年臨泉許秋祥副市長在洋河縣做書記時候搞的一個項目,本來準備做一個集中的工業品生產基地,但修到一半了才發現,就洋河這情況,根本是招不來多少企業的,在加上設計時候的許多不合理,讓這個項目沒有了繼續修建的價值,一旦上上下下都看清了這個問題,資金也就開始斷斷續續接不上了。”
任雨澤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項目和許副市長有關,他就問:“那麼後來許副市長沒在想想辦法。”
呂局長笑笑說:“這項目是許副市長一塊心頭大疾,他督促過好多次,讓洋河想想辦法,解決或者轉讓這一項目,我們也找人談過多次,問題是修的這二不跨五的樣子,那裡有人接手,縣上過去開過專題會議,都沒什麼好辦法TXT下載。”
看看那工程,任雨澤也感覺修的有點問題,做工廠,明顯每幢建築偏小,做市場,又感覺房子空間過大,而且還不當道,誰把自己的攤位放在這種地方。
任雨澤就搖下頭說:“這項目只怕讓吳風雨小說縣長頭大的很。”
戴局長就接上話說:“他們頭大還不算什麼,許副市長才叫頭大,現在都沒人敢在他面前提這項目了,省上幾次考評幹部,都有人指責他這個項目的。”
任雨澤就信步往那面走了一段,看看那工程大門口還懸掛着一面生鏽的打牌字,上面寫着“洋河工業園”,任雨澤也感覺遺憾,他就思考起來,能不能盤活這個項目。
想了一會,也是全無頭緒,主要是資金這一塊很麻煩,洋河縣的財政收入和支出任雨澤是很清楚的,每年能抱住正常費用就已經很不錯了,更不要說抽出上千萬的資金來解決這個問題。
任雨澤搖搖頭,只好先把這事情放下,再加上也到了正午,酷熱難當,幾個人就一起上車,回去了。
兩個局長就相邀任雨澤中午一起吃個飯,任雨澤婉言謝絕了,他就想趕快的回去好好沖洗了一下,他對兩個局長說:“不是我客氣,你們看看我這一身的汗水,很不舒服,大熱天的,也沒什麼胃口,等閒一點了在叨擾你們。”
兩個局長看他說的也是實情,見他整個襯衣都貼在了身上,就一起的笑笑說:“今天任縣長是辛苦了,那改天一定要給我們一個面子,一起坐坐啊。”
任雨澤嘴裡答應着:“好好,沒問題,就算你們不請,我自己都要敲你們的竹槓。”
說笑着任雨澤上了車,讓他們先把自己送回了縣政府。
到了辦公室,他猛喝了兩杯水,這才沖洗了一遍,等他洗完澡,也過了伙食上開飯的時間,出來一看,秘書小張到很細心,幫他把飯菜打好放在了茶几上,任雨澤也有點餓了,對小張客氣幾句,吃了起來。
最近這些天,一直也沒有下雨,很有些酷熱難當的味道,吃過飯,在小張收拾碗筷的時候,任雨澤問他:“小張,下午有什麼安排?”
小張一面擦着桌子,一面說:“下午有個農業局夏糧收購的會議,會議結束可能要宴請農行領導,再就是有幾份基層上報的文件要審閱一下,他們來過幾次電話了,催的比較急。”
“嗯,那我就先睡個午覺,開完會看情況,我也不想參加宴請,讓他們陪去,這天氣喝酒真受不了。”任雨澤搖着頭,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小張剛要走,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任雨澤說:“辦公室一早接到市政府通知,說明天市裡的雲市長路過洋河縣,有可能會做停留,但也說不準,讓下面各部門有個準備。”
任雨澤忙問:“怎麼我不知道這個通知?”
小張就笑笑說:“這只是市政府的一種猜測,到底雲市長在洋河做不做停留也不一定,所以我們縣辦公室只是給下面部門做了通知。”
任雨澤點點頭,就沒在說什麼,小張也收拾好了茶几,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任雨澤聽到雲婷之的消息,心裡有種暖暖的感覺,他拿起電話就想問下雲婷之,明天路過洋河縣的時候停不停,要是停,自己就不出去了。等她過來,好久沒見面了,心裡還是有點想雲婷之的。
電話是拿起來了,但任雨澤看看時間,已經是午休的時候了,任雨澤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電話,他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打擾雲婷之,他知道雲婷之是多麼的需要好好休息。
下午的會議也沒什麼新意,都是老生常談,任雨澤也講了幾句,無外乎就是要求與會人員對夏糧收購要重視啊,怎麼怎麼的保障服務,做好管理和後勤工作啊等等,他也沒按秘書寫的稿子講,就隨口的自己發揮了一下,這樣的務虛會,任雨澤在市裡曾今跟隨雲婷之參加過多次了,不要說任雨澤這樣聰明的人,就是我這樣老實的人,經常開會,聽也聽會了,所以任雨澤的講話還是頭頭是道,條理清楚,層次分明。
這無形中又讓下面參會的人員吃驚不小,很多人也對任雨澤的水平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他們見慣了照本宣讀的領導講話,像任雨澤這樣脫稿漫談,真不多見,何況他還講的如此絲絲入扣,邏輯分明。
任雨澤的講話一結束,下面就響起了一片的掌聲,任雨澤也有點沾沾自喜,原來自己講話水平真挺不錯的。
本來會議結束農業局是要請他一起宴請一下農行的幾個行長的,任雨澤和那幾個行長也熟悉,感覺自己沒有必在這大熱天,去和他們練感情,就找個藉口,說還要回政府參加個縣長會議。
這農業局的馬局長聽說是縣長會議,也就不敢勉強任雨澤了,一堆小領導們,一起把任雨澤送出了農業局。
回來以後,任雨澤悠然自得的泡上一杯好茶,看看文件,開足了那空調的涼風,想想一會馬局長他們一個個喝的臉紅耳赤,大汗淋淋的樣子,任雨澤就不由的呲了呲牙說:“惱火。”
他笑了一下之後,就想起了上午本來準備給雲婷之打電話的事情,好長時間都沒見面了,任雨澤還是有點牽掛雲婷之的,他拿起了電話,給雲婷之撥了過去:“雲市長,你好,我任雨澤。”
“嗯,最近忙什麼呢?也沒來市裡。”雲婷之看來心情還不錯。
“一天瞎忙啊,呵呵,對了雲市長,聽說你明天要路過洋河縣,那是不是應該也給我們縣上來點陽光和關懷啊,不會直接不停就過去了吧?”任雨澤也開着玩笑問雲婷之。
雲婷之粲然一笑:“怎麼?有什麼事情需要我給你撐個場子嗎?”雲婷之一面笑,一面在那頭調侃着說。
任雨澤油腔滑調的說:“看領導說的,主要是我想組織了。”
雲婷之在那面就沉吟了一下,她從任雨澤的玩笑中也聽出了他對自己的思念,她的心底也就升騰起了一種溫馨和纏綿,這感覺來的是如此迅猛,快捷,讓雲婷之慣常所持的冷毅和一本正經,不可侵犯的威嚴都變成了繞指柔腸,她溫情脈脈的說:“這樣,返回的時候在你們縣上坐坐吧。”
任雨澤喜出望外的說:“那我就準備好晚宴,陪你喝兩杯。”
“嗯,好的,不過簡單一點。”雲婷之沒有拒絕。
“那沒問題,我這人你還不知道,呵呵.”任雨澤高興的說。
放下了電話,任雨澤就給辦公室黃主任掛了個電話過去,請他幫自己明天晚上安排一桌飯,黃主任只是問了下酒宴的規格檔次,也沒有問具體所請何人,這種事情領導不說,作爲一個老成持重的辦公室主任,他是不會去瞎打聽的。
這安排妥當以後,任雨澤就回憶起過去自己在臨泉市工作時那點點滴滴的往事,而在回憶中出現最多,記憶最爲猶新的,當屬和雲婷之在一起的那些時光,他此刻再回過頭去想一想,真的應該感謝雲婷之,是她讓自己明白和理解了官場的奧妙,也是她,把自己帶入了這紛繁複雜的宦海仕途。
想到仕途的艱險和叵測,任雨澤又嘆了一口氣,好在自己還有云婷之這棵大樹相依,而云婷之也一如既往的關懷着自己,她每次所想到的都是怎麼來幫幫自己,就像剛纔一樣,電話一接通,雲婷之首先就想到幫自己,假如自己需要她給自己來“撐個場子”,相信雲婷之一定不會推辭。
“撐個場子”,呵呵,只怕自己暫時還不需要吧?
任雨澤啞然失笑,但他的笑容沒有持續幾秒,他的表情就僵化在了那裡,或許,自己真的可以讓雲婷之幫自己一個忙。
他想到了前幾天的一個常委擴大會上,自己又一次的提出了希望在洋河縣展開一次專項的掃黑除惡行動,但響應者寥寥無幾,那些正襟危坐的常委們,一個個東張西望,閒目養神,精鶩八極,心遊萬仞。
連吳風雨小說縣長,也稀有的形成了統一口徑,都委婉的勸阻自己:“再看看,再等等,不要操之過急,洋河縣的治安環境還是不錯的。”
因爲是常委擴大會議,仲菲依也在會場,但任雨澤沒有從她那裡獲得到任何的支持,他從仲菲依臉上看到的是一種大惑不解的神情,似乎,她很難理解,任雨澤爲什麼會這樣傻?爲什麼要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任雨澤悵然若失,他明白,在官場中,孤軍作戰式的個人奮鬥幾乎是不可能獲得成功,尋求志同道合者建立同盟,是官場制勝的不二法門,否則,縱然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也只能是孤掌難鳴、英雄無用,最後唏噓喟嘆,抱憾終生。
而現在,自己在洋河縣卻顯得這樣形單影隻,偌大的會議室裡,竟然沒有一個人幫自己說話,這確實讓任雨澤黯然神傷。
不過,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任雨澤更加的悟透了官場的真諦,他在最近已經逐步在改變自己處世方式,他儘量的不再張揚,變得含蓄內斂。
所以在會議中,他一直笑着,對自己提案被他們否決,任雨澤顯得很神色自若,若無其事,雖然他的心裡是怒火中燒。
那麼,雲婷之的到來會不會是自己採取行動的一次機遇呢?自己就算洞悉了所有的官場規則,但自己還是學不會他們那樣,不去作爲,不去擔當,明哲保身全文閱讀。
任雨澤就又仔細的想了好一會,他拿起了電話,給公安局的郭局長撥了過去:“老郭,我任雨澤,嗯,好,是這樣,前段時間讓你對洋河的黑惡團伙做的調查怎麼樣了,嗯,那就好。”
那面郭局長很謹慎的問:“任縣長,是不是你想動一動,我聽說前幾天你在常委會上提過這事情......不過你怎麼說,我就會怎麼做,我聽你的。”
聽到這話,任雨澤的心裡有了一股暖流,在官場這個友情稀缺的險惡江湖,志同道合的人實在是彌足珍貴,誰說自己在洋河縣是單打獨鬥?誰說自己在洋河縣是孤立無援,好乾部還是有。
任雨澤平心靜氣的說:“你準備一下,明天晚上說不定會有什麼行動。”
“奧,太好了,也該讓我們揚眉吐氣一次了,那具體是.....。”看來郭局長也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了。
任雨澤打斷郭局長的話,淡定的說:“明天一早上班你過來,我們在詳細的計劃一下。”
“好,知道了。”郭局長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放下電話,任雨澤嘿嘿的笑笑,他的臉上就露出了一股怪異的表情。
第二天等到下午上班以後,任雨澤拿起了電話:“吳書記你好,我任雨澤,給你彙報個情況,下午雲婷之市長路過我們這裡的時候,可能要停留一下,我已經把酒宴安排了,到時候請吳書記也能參加。”
吳書記當然要參加,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也比不上陪市長吃飯重要,他在那面就很爽快的答應了。
同時,在吳書記的心裡對任雨澤也有了一種敬畏,看來雲市長確實和任雨澤關係不錯,連自己的行動都提前告知了任雨澤,就憑這一點,也不能小瞧任雨澤。
任雨澤通知了吳書記以後,又離開辦公室到了哈縣長那裡,哈縣長正準備出去,見任雨澤進來,知道是有事情的,平常任雨澤也不大經常閒逛他的辦公室。
哈縣長就先問:“小任,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任雨澤忙上前先給哈縣長髮了一根菸,再幫他點上後說:“下午可能雲市長要在洋河吃頓飯,不知道哈縣長忙不忙。”
哈縣長有點詫異,他很專注的看看任雨澤說:“這麼重要的事情,辦公室怎麼沒通知啊?”
任雨澤輕描淡寫的說:“是雲市長臨時決定的,別人都沒說。”
“哦,哦,這樣啊,看來任老弟是深的雲市長厚愛啊,飯店那面要提前準備下,我給辦公室去個電話。”哈縣長思考着說。
“不用了,哈縣長,我已經通知黃主任安排了。”
“那就好,那就好,檔次要高一點,我今天也不出去了,你也不要亂跑,晚上好好接待雲市長。”哈縣長叮囑着任雨澤。
任雨澤點頭答應,心裡想,這還用你說,雲婷之來了我怎麼能不在。
時間過的很快,快下班的時候,任雨澤就接到了雲婷之的電話,說已經到洋河境內了,在過一會就可以到縣城。
任雨澤連忙聯繫吳風雨小說縣長,他們三人加上其他幾個在家的副縣長,還有縣委副書記齊陽良一起坐上好幾輛車,就到城外國道上等候迎接了。
到了城外,所有的領導都走出小車來,天很熱,一但從小車的空調涼爽中出來,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過不了五分鐘,一個個都是虛汗淋漓,但誰也不敢坐在車裡等,生怕市長來了沒能第一眼看到自己。
堅持一會,遠遠的就見到臨泉市政府的幾輛小車開了過來,所有洋河縣的領導都上前一步,用崇敬和仰慕的眼光注視着徐徐開近的小車。
在第二輛車上坐着雲婷之,她也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那好幾輛小車,雲婷之眉頭鎖了幾鎖,自言自語的說:“任雨澤在搞什麼名堂,怎麼把所有人都叫上了。”
本來在她的想象中,今天就是和任雨澤見個面,一起吃頓便飯,兩人清清靜靜的聊會天,沒料想任雨澤把場面搞的如此正規和宏大,自己想輕鬆一點都做不到了。
雲婷之只好調整了臉上的表情,在車停穩,在哈縣長幫她把車門打開以後,雲婷之帶着職業話的微笑,鑽出了02號小車。
握手,寒暄,誇獎,詢問等等,這一場儀式完畢,雲婷之纔看到任雨澤微笑的走上前來,雲婷之剛纔對任雨澤那一點小小的不瞞,也在看到任雨澤的一瞬間煙消雲散了,她感覺任雨澤又瘦了許多,她眼光深沉的看了看任雨澤,不露聲色的說:“你準備的很周到。”
任雨澤就臉一紅,他明白雲婷之指的是什麼,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破壞了雲婷之本來輕鬆愉快的心情,任雨澤忐忑不安說:“我是不得已。”
雲婷之橫了他一眼,也就沒再說什麼,今天的這個場面有點出乎雲婷之的意外,她本以爲任雨澤是思念自己,想見見自己,沒想到他招來了這麼一大幫子人,但云婷之也理解任雨澤,她知道任雨澤在洋河縣的強敵環繞的處境,或者是自己在這一路過多的臆想着與任雨澤的見面,把很多應該考慮的因素都給忽略了。
雲婷之也就沒有了責怪任雨澤的意思,大家重新上車,開往了酒店。
辦公室黃主任給選定的是一家位於城郊的酒店,環境僻靜而安靜,他們這好多輛車開到了這裡,一點都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小車依次停在了酒店門外的空曠之處。
雲婷之在大家的擁簇中走進了酒店,
黃主任早就帶着縣政府辦公室的幾個幹事在候着了,等把雲婷之這些主要領導引進包房,安排妥當後,黃主任又帶上這好多司機,給他們專開了一席,酒是沒有,但菜餚很豐盛,每人還發了一包好煙。
這麪包間裡,吳書記招呼大家落座,排座次時,在雲婷之的右手旁邊是哈縣長,本來哈縣長旁邊應該是常務副縣長冷旭輝坐的,但冷副縣長說什麼不坐,他跑到對面副書記齊陽良手下坐定,把本來自己坐的位置讓給了任雨澤。
任雨澤再三推讓,但今天吳風雨小說縣長卻對任雨澤流露出無比的真誠和親切,他們一起勸任雨澤坐下,哈縣長更是異常隨和的一把拉住了任雨澤的胳膊說:“這又不是評選先進,你小任客氣的有點過份,坐坐。”
任雨澤也只好歉意的對冷副縣長笑笑,坐了下來,但心裡是很明白的,大家今天都是在給雲婷之的面子,這笑臉自己可要好好的感受一下,到明天就享受不到了。
洋河縣這塊地方酒風極盛,自古至今,洋河人熱情好客的習慣總也不減,還總怕客人喝的少,所有客人只要上了桌子都少喝不了,雲婷之也瞭解這情況,開宴後首先聲明:“各位領導,今天酒適可而止,本來我們就怕到洋河來喝酒,不準備停車的,可是又想和大家見個面,但酒要適量,否則,不要怪我以權壓人。”
她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官場中的酒場是有規矩的,一切的行動,包括喝多少酒,說什麼話,能不能放開喝,都要取決於現場的最高權利人物的喜好和心情,遇到好酒的領導,你放開喝,說點出格的話,喝醉了也沒關係,他反倒覺得你這人直爽,夠義氣,很多好酒的領導口頭禪就是:喝酒看人品。
但遇上不喜歡喝酒的領導,那就要小心的控制住自己的酒量,要隨時準備清醒的回答一些提問,表現出自己對喝酒也是一種無奈的舉動。
在這樣的情況下,今天的酒宴就不是很熱烈,所有的人都異常的清醒,說一些禮貌,客氣,討好,獻媚的話來。
雲婷之不時的瞅瞅任雨澤,好像在告訴他:看你搞的是什麼事情,這樣的應酬有意思嗎?
任雨澤也是微笑着,毫不在乎雲婷之的眼光,還不時要接受着坐在旁邊的哈縣長親熱問話,一點都沒有負疚和慚愧的表情。
雲婷之看了幾次他,見他這個吊樣,也只好自嘲的笑笑,心裡想:這個小沒良心的,看來想說幾句貼心話是不可能了。
雲婷之還是有點酒量的,雖然每杯酒下去,都很迷人地皺一皺眉,但那酒到她肚裡卻像水一樣,臉色一點不變。每次大家敬她,她都說:“我不喝了,再不能喝了。”
任雨澤也是見多識廣,酒精殺場,他早就煉就了一個絕招,你看他很豪爽的把那杯酒仰頭一口乾了,實際在喝的時候,他是用舌頭壓住了酒杯口,一點都沒喝,倒酒的小姐也很乖巧的,知道這裡都是領導,每次給他倒酒也不敢聲張,也就做個姿勢滴上兩滴。
酒過了不知道多少巡,這菜也是吃了不知道多少盤,雲婷之感覺差不多了,她就放下了筷子,說:“我有幾句話要說。”
這包間裡面的人,表面上看,似乎誰不管誰,都喝的二嘛二嘛了,實際上這都是個表像,所有人的眼光都隨時的瞄着雲婷之的。
那吳書記在和坐在旁面的副書記齊陽良正在算着今年的一些黨政工作,算的那樣投入,那樣認真,但一看到雲婷之的眼光飄向了餐巾紙,他就可以馬上打住話頭,很敏捷的遞上了餐巾紙
那哈縣長和冷副縣長也是一樣的,你看他們正在碰杯,但云婷之一放下筷子,他們也就立即的停住了正在進行中的動作,很認真的注視起雲婷之了全文閱讀。
雲婷之就說:“今年看看這已經過了半年,洋河縣的工作還是要加把勁,不說衝到全市前一兩位,但也不能落下太多,在這裡我就希望你們縣上的領導要精誠團結,抓好下半年的工作。”
所有人都連連的點頭,他們也聽出了一點味道,洋河縣的黨政一把手有分歧,看來上面已經開始關注了,這不得不讓他們各自反省一下。
雲婷之說完這段話,就站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雲市長要離開了,不管吃好沒吃好,喝的怎麼樣,都一起站起,各種挽留聲響起一片,雲婷之客氣的道謝說:“本來今天就是路過,還打擾大家一起相陪幾個小時,感謝,感謝,今天就到此爲止,改天再來討饒。”
吳風雨小說縣長就說着那裡那裡,不敢不敢的話,一起陪着雲婷之走出了包間。
外面那個包間的司機,隨從,一見大家出來,也都趕忙跟上,一大堆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酒店,來到小車旁邊,大家嘴裡說着虛假的客氣話,眼中流露僞裝的不捨情。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大聲驚訝的喊了一聲:“哎呀,這怎麼回事?”
所有的人都循聲望了過去,這一看不打緊,吳風雨小說縣長的臉色都一下子變了,就見那停在空地上的,雲婷之的零二號奧迪車的後車窗玻璃被砸爛了,那後面的車門也虛掩着,所有人心裡“咯噔”的一下,知道遇見盜賊了。
在中國,本來有個把盜賊也屬正常,撬個門,開個鎖,搞兩部自行車,提幾個電瓶車的電瓶,不值得大驚小怪,有時候當事人都習慣了,連案都不用報,也知道報了還是查不出來。
但問題是你小偷要長眼睛,你不能亂偷啊,偷的人不對了,最後是害人害己,就像現在,你膽敢撬了市長的車門,市長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雲婷之的臉色就有了一點溫怒,她快步走到了小車的旁邊,拉開車門,掃視了一下,還好,裡面倒是沒有毀壞,自己的包是秘書隨身攜帶的,車上倒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她臉色才稍微的緩和了下來。
任雨澤在這個時候也來到了雲婷之的身邊,有點歉意的對雲婷之小聲說:“市長,對不起。”
雲婷之轉頭看看任雨澤,今天人多,他們也很少說幾句話,雲婷之不希望這事情影響到任雨澤的心情,讓他感到內疚,就說:“沒什麼,我車上一般都不裝值錢的東西,但還是有點後悔,今天不該在你這停留。”
她的話裡完全沒有因爲車窗被砸而生氣的意思,反倒是明顯流露出任雨澤把所有洋河領導招來的不滿情緒。
任雨澤就狡詐的笑笑,仍然小聲說:“你不停留我怎麼辦,雲市長好像丟東西了。”
雲婷之一愣,她對任雨澤這樣的表情太過熟悉了,一旦任雨澤有了這樣的賊賊的笑容,那他一定就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了,她很認真的又注視了一下任雨澤,心裡也就開始明白今天的事情了,以任雨澤的謹慎和思慮周密,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把洋河縣的領導都招來,現在他又怎麼可能說自己丟東西了,顯而易見,這小子今天要讓自己給他當一會託了。
雲婷之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種無可奈何,又忍俊不止想笑的表情來,但這表情只是白駒過隙般的一閃而過,她就轉過身來,面對着吳風雨小說縣長了。
這兩位洋河縣的主管此時忐忑不安、六神無主、心神不定的還在發呆,雲婷之就滿面寒霜的說:“看看你們洋河的治安情況都成什麼樣子了,我丟點東西不算什麼,但如此猖獗的竊賊,只怕在整個臨泉市也只有你們洋河縣培養的出來,公安系統是誰在負責。”
吳風雨小說縣長就一起的看向了站在雲婷之身邊的任雨澤,他們心裡也在想,好在是任雨澤管公安系統,以任雨澤和雲婷之的關係來說,這個事情還不至於鬧的過大。
果然,雲婷之就看了看任雨澤,沉默了一下,她現在已經完全的理解任雨澤的企圖了,任雨澤一定是想要在洋河縣做一次打黑除惡行動,但任雨澤卻不能獲得洋河縣主要領導的支持,他就想出一個這樣的損招,讓自己給他創造一起機會。
想通了這點,雲婷之就對任雨澤說:“任縣長,這就是你管的公安,你就這樣爲洋河縣的人民保駕護航。”
任雨澤很惶恐的說:“對不起,雲市長,我立即組織人員,採取措施,對洋河縣做一次治安清理,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類似情況發生。”
雲婷之也很嚴厲的說:“好,我會一直關注你們具體行動的實施。”
說完話,雲婷之又看了看吳風雨小說縣長說:“一個地方的治安好壞,對經濟發展也很重要,希望你們也都重視起來。”
吳風雨小說縣長就連連的點頭,也不敢多說什麼。
雲婷之就又恨恨的看了一眼任雨澤,看到他那裝出的可憐兮兮的樣子,雲婷之真想過去踢他兩腳,臭小子,你裝什麼啊。
直到大家一起把雲婷之一行送走,吳書記才挺直了腰桿,他看看任雨澤說:“太不像話了,你上次會上不是說要搞一次行動嗎?那就抓緊實施。”
任雨澤也謙恭的點頭答應着,說:“我現在就到公安局去,馬上安排。”
大家就各自分手,任雨澤就來到了公安局,郭局長一直是在等着任雨澤的,他們見了面,郭局長很曖昧的笑笑說:“那面事情沒鬧大吧。”
任雨澤嘿嘿一笑說:“沒事,不就是一塊玻璃嗎,又不是真的偷了什麼機密文件,對了,你手下人辦事還是蠻利落的,哈哈哈。”
郭局長笑笑說:“那有多複雜啊,就是一榔頭的事情。”
任雨澤就收起了笑容,臉色也凝重起來說:“你準備好了嗎?今天晚上就行動,讓洋河縣的公安局也展示一下它的莊重和威嚴。”
郭局長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雖然40來歲了,肚子也有點挺了,但他依然很端莊的給任雨澤行了一個軍禮說:“請任縣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在這個時候,郭局長是有點興奮和激動的,他一直以來都過的很窩囊,而公安局的不作爲,也早就讓洋河縣的廣大羣衆有了怨氣,各種諷刺挖苦,各種蔑視,不恥都時常的傳入他的耳裡,今天終於可以一展雄姿,他除了激動,還有一份對任雨澤的感激,是他給了自己,或者說是給了整個洋河縣公安系統一個重振雄威的機會。
任雨澤看到這樣的的情況,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在多說什麼,也不用再擔心什麼了,在洋河縣,有正義,嫉惡如仇的還是大有人在,於是,他就很滿意的離開了。
而在公安局的大院裡,近百名全副武裝的公安民警靜靜地排列着,等待着出發的命令。
在任雨澤離開後不久,隨着郭局長一聲令下,車燈閃爍,引擎轟鳴,參戰民警迅速向車輛處集結,往指定地點飛速駛去。
1小時後,捷報不斷傳向公安局的指揮部——“1號,抓捕成功;2號,抓捕成功……”
這次行動,對涉黑組織、行霸市、壟斷市場,涉嫌放高利貸,暴力討債,黑惡勢力團伙集中統一收網,抓獲主要犯罪嫌疑人125名,繳獲涉案車輛16輛,五連發霰彈槍、單管獵槍支及數十把砍刀、斧頭、鐵叉等兇器, 收繳了大量的賬款和兇器。
晚上,任雨澤就算在政府,也依然可以清晰的聽到縣城裡的那一聲聲的警笛,在過去的很長一個時間裡,他不喜歡聽警笛和救護車發出的聲響,有時候他甚至還很討厭那聲音,但在今天這個月明星繁,朗空碧藍的夜晚,他聽到那小城裡一聲聲的警笛,卻有一種很愜意,很舒暢的心情。
懷有同樣心情的人,也不止他一個,公安幹警們,還有廣大的羣衆,都和任雨澤一樣,他們有的人或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聽到了四處響起的警笛聲,相信總會有壞人落網的,就憑這點,他們也是高興的。
小城在這個夜晚應該會是一個不眠的夜,很多人拿出了手機,彼此打聽,詢問着消息,假如在公安系統有親戚,朋友,熟人的,在得到一點模糊的消息後,總會津津樂道,不辭勞苦的給自己所有的熟人發着消息,把一份好奇和興奮傳播給別人。
任雨澤是好好的睡了一覺,他睡的很踏實,直到天色大亮。
剛剛起來,就見郭局長興沖沖的來到了任雨澤的辦公室,給他詳細的做了彙報,告訴他昨晚的戰果,也述說了在行動中幹警們揚眉吐氣,鬥志高昂的精神。
任雨澤可以想象這些受盡窩囊的幹警心情,就說:“老郭啊,這只是一個階段性的勝利,以後的任務還很艱鉅,我希望你們要有一個心裡準備,爲洋河縣的和諧,穩定多費點心,多出點力。”
郭局長憨憨的笑笑說:“放心吧,我一定還洋河縣人民一個安定,安全的社會環境。”
“對了,老郭,老百姓對這次行動怎麼看待?”任雨澤饒有興致的追問說。
“我們是爲洋河的老百姓申冤,消怨,是在主持公平正義,老百姓拍手稱快”。郭局長信心滿滿的說。
任雨澤點點頭說:“那就好,那就好啊。”
是的,整個洋河縣在這一天都沸騰了,人們奔走相告,昨晚的行動讓小城的人們看到了陽光,很多不願上街的人也走上了街頭。
社會各界廣泛讚譽,稱這是一場得民心、順民意的“民生工程”,大大提升了黨和政府在人民羣衆中的公信力。
這樣一個結果是讓吳風雨小說縣長沒有想到的,在他們的印象中,洋河縣何至於如此不堪,而對這次行動老百姓的熱情和讚譽更是讓他們難以想象,他們當然是不會了解很多社會的陰暗面了,因爲他們在洋河太有名氣,太有權威,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對他們禮讓有加,退避三舍,而更多老百姓的痛楚,他們又能知道多少??
但這還不是他們最大的驚訝之處,他們的詫異在其他方面,哈縣長冷冷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他那原本就陰冷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細縫,可是他並沒有實際的在看什麼,他在思索。
哈縣長的智商一點都不低,換句話說,他的智商比很多同齡,同類人還要高,所以他就有了一種疑惑,任雨澤在昨天面對雲婷之的那種惶恐和可憐像又出現在了哈縣長的眼前,他任雨澤真的是害怕雲婷之嗎?從理論上說不通,以任雨澤和雲婷之的三年相伴,他是不應該有那樣驚慌失措的表情,但更可疑的還不再這裡。
讓哈縣長對此產生疑慮的關鍵點是任雨澤怎麼可能在事情發生後的幾個小時時間裡,就完成了一次規模較大,成果顯著的行動,這如果不是提前有所準備,誰又能如此快捷和準確完美的執行這一行動。
毫無疑問,這是任雨澤提前構思好的佈局,那麼在酒店雲婷之市長車輛玻璃被砸呢?似乎也是這個局中的一個環節了。
除了這個環節以外,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公安局的郭局長,毋庸置疑的,他在任雨澤這個局裡,也必不可少的身在其中,沒有他全力的配合任雨澤,那麼任雨澤也就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完成這一計劃。
這是很出人意料的一件事情,郭局長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一個人,卻也跟上了任雨澤的步點,這是不是更可以說明任雨澤異於常人的誘~惑力和難以防範的滲透力,對這個問題,的確是不能大意。
那麼任雨澤呢?他完全沉浸在這一輝煌的戰果中,不得不說,在整個這次行動中,他並沒有成爲一個老百姓讚譽的焦點,因爲他似乎是因爲失職,不得已而採取了這次措施。
但這一切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任雨澤的情緒,他願意自己像一個無名英雄一樣默默無聞,因爲他這次的行動不是爲了自己的名譽,更不是爲了自己的利益。
倘如一定要找一找他到底是爲了什麼,可以明確的說,他是爲了一種還沒有被官場磨滅的良知,一種與生具有的正義,不可否認,還有一點點他要抗擊那些麻木同僚的潛意思。
任雨澤在今天一早參加了一個爲公安系統舉行的慶功會,會議是由政法委的書記張永濤主持,吳風雨小說縣長都參加了會議,也都做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吳書記說:“今天,我們在這裡隆重舉行表彰大會,大張旗鼓地表彰獎勵在前幾天的掃黑除惡行動中的有功集體和個人。我代表縣委、縣政府,向受到表彰獎勵的有功集體和個人,表示熱烈的祝賀和崇高的敬意,向廣大公安幹警、武警官兵表示衷心的感謝和親切的慰問!...........弘揚成績,再接再勵,立警爲公,執法爲民..........”
任雨澤始終微笑這,這是他真心的笑容,他一點都沒有因爲整個會議沒有讓他講話而有一點點的失落,他甚至在吳風雨小說縣長講話結束的時候還帶頭鼓起了掌,面對他們這種厚顏無恥攬功奪名的舉止,任雨澤毫不在意,不管是吳風雨小說縣長,再或者是其他的縣上主要領導們,假如這次的行動能對他們有所觸動,讓他們真正的重視起這項工作,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他們的講話是沉長且毫無新意的,這個時候,任雨澤坐在主席臺上是心情舒暢,怡然自得,他幾乎就要用起過去開會時慣常的招數,去海闊天空,心神無羈的想一些自己願意想的問題,可是,今天他做不到,一雙明亮又嫵媚的眼睛不時的向他放射出一縷縷動人魂魄的幽光。
那是華悅蓮,一個讓任雨澤時有心動的美女,她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她在整個會議中把自己所有的關注都投放給了坐在主席臺上的任雨澤。
華悅蓮的表情完全可以用跌宕起伏來形容,斂眉、凝思、莞爾,不一而足,她時而在思考着什麼,好像有點鬱鬱寡歡,時而又張大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異常熱烈的望着任雨澤,再有的時候,她會恬靜,文雅又嫵媚,羞澀的遊移不定的躲閃着任雨澤看向她的目光。
任雨澤努力的讓自己從容不迫,泰然自若,他刻意的迴避着自己的眼光,讓自己儘可能的想點別的問題,不過很難做到,越是他心裡有這個打算,他的目光就愈加的無意間投向了華悅蓮,這讓任雨澤很是啜氣,他發現,自己的意志在好些時候,是達不到對自己有效的控制。
就如對這個華悅蓮一樣,自己沒有想過和她去發生點什麼,因爲自己心裡還裝着一個夏若晴,但看到華悅蓮,看到她熱切而又多情的目光,自己就難免的在心裡有一種蠢蠢欲動,滿足自豪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分明是淺薄和不成熟的。
在今天這個五彩繽紛的社會,有許多許多的美女們脫穎而出,成爲魅力十足、風情萬種的**,她們有極好的教養,廣博的學識,她們也趣味高雅,談吐斯文。
所有的男人都被她們撩撥得如癡如醉,意亂情迷,哪怕領導、長輩、成家的男人、懼內的丈夫,都趨之若鶩,概莫能外。
所以想要自己如聖人一樣的清心寡慾,任雨澤顯然是難以做到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缺點,他也明白就算自己再怎麼堅強,最後還是會經受不住那樣勾~魂的目光。
於是,任雨澤沒有急忙收攝心神,驚慌失措的躲避,與其這樣躲閃,不如大方,正常一些,他就也看向了華悅蓮,不錯,效果很好,任雨澤很快就發現華悅蓮原來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在自己平和,若無其事的目光中,華悅蓮敗了,她猶如驚惶失措的一隻小兔,剛剛把頭伸出了洞外,就發現了翱翔在藍天白雲間的蒼鷹,她開始侷促不安,不知所措了,她的臉也開始有了駝紅,她的眼光低垂下去,再也不敢如剛纔那樣的囂張。
任雨澤就心裡暗暗的笑了,他在這枯燥乏味的會場,發現了一種有趣的活動,他就滿懷壞水的欣賞着華悅蓮的窘態,感覺很快樂。
華悅蓮很被動的躲閃着任雨澤的目光,她想大膽些,輕鬆些,但她做不到,在很久以前的那個春光明媚的時候,她和任雨澤意外的邂逅,從那天起,任雨澤的笑容,任雨澤的眼光,任雨澤的憂傷就觸動了她心裡的某個東西,就像一把鋤頭,輕而易舉的掘開了她原來築起的那道堤壩,她已經很難回到以前那種心如止水的境地了。
在很多時候,任雨澤笑起來很燦爛,走在大街的人羣中很顯眼,華悅蓮在好幾次看着他,遠遠的就琢磨他那種氣質,他的面孔好看而不張揚,沉穩又含蓄,她始終在遠方凝視着他,卻不敢朝前走一步。
華悅蓮有些迷惘,有些嚮往,她的命運已然徹底生了轉變,有種鳳凰涅磐般的燦爛。
同時,她又很理智,很自律,她所受的教育不許她輕浮,她從小就有的矜持,讓她一直沒有勇氣直接找到任雨澤,去述說自己的感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華悅蓮也僅僅就是暗戀,沒有任何奢望,甚至要想剋制自己。
直到那個宴會中她再一次面對了任雨澤,她的心裡就又升起了一種希望。
對華悅蓮這些情感的變化,任雨澤是全然不知的,他起初是因爲受不了 華悅蓮的眼光,所以決定坦然面對,後來他感到了 華悅蓮的退縮,他獲得了勝利,他也就不再去考慮這個問題,認真的繼續聽哈縣長在那自我表揚了。
這哈縣長正再說什麼政府早就有決心,有計劃對洋河的黑惡勢力進行打擊,說什麼整個行動是巧計劃,多構想,還說什麼在那個重拳出擊的夜晚,他們是夜不能寐,他們是多麼的焦急和擔心,生怕有犯罪分子逃脫漏網。
任雨澤不得不佩服他的膽大臉厚,也對官場的這一現象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開完會,自然是要慶祝一下了,公安局的招待很隆重,在公安局的餐廳裡,所有的人都洋溢着笑容,吳風雨小說縣長,還有任雨澤等縣上的主要領導都被安排在了餐廳裡面的一個包間裡,這是公安局的內部餐廳,裝修很普通,但酒菜很不錯,
公安局的郭局長就坐在任雨澤的旁邊,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郭局長就小聲的問任雨澤:“任縣長,怎麼我感覺今天的慶功會是給書記和縣長開的。”
任雨澤呵呵呵的就笑了,也低聲的對他說:“不想混了是吧?”
那郭局長也就揶揄的笑笑說:“想混啊,我還想不斷進步呢。”
那坐在對面的吳書記手裡端着一個酒杯說:“任縣長,郭局長,你們在嘀咕什麼,趕快給我端起來,我陪你們兩位乾一杯。”
任雨澤就連忙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說:“郭局長在心疼他的酒呢,他讓我少喝點。”
吳風雨小說的大笑說:“你老郭啊,一天就知道算小帳,這次縣上和市局給你們獎勵了十多萬元,我們不幫你花點,你忍心嗎?”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哈縣長也說:“就這個老郭最小氣,不過今天算是有進步,還給上五糧液了,過去就沒見他拿過好酒出來。”
郭局長很委屈的說:“我到想每次拿好酒招待,哪有錢啊?”
其他就有人開始批判起他來了,說他成天到晚的哭窮,一看就知道是個做小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