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綢繆

女市長的隱私 官情①②

未雨綢繆

任雨澤和尉遲副書記兩人卻並不急着說話,只各自噙口茶水靜靜地望着窗外的月色,白雲,聽着一陣陣輕微的風響和落葉的飄零。

他們兩人之間像是早已達成了一種默契,都靜靜的喝着,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能夠如此平靜的,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面對着良辰美景,藍天浮雲,確實是難得,也是一種真正的享受。

兩人喝過了頭三道茶後,尉遲副書記才說:“任老弟啊,你今天把我請來,不是單單的爲了來品茶吧,我看你臉上一直有抑鬱寡歡的神情,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有什麼就說吧,你這個人啊,雖然並不完全對我的口味,但我還是在很多地方佩服的。”

任雨澤也擡起了頭,寧靜的看着尉遲副書記說:“確實我有點困惑,需要你的幫助。”

眼光一閃,尉遲副書記說:“奧,那就說來聽聽,只要不違反原則,我一定盡力幫你。”

任雨澤又移開了眼神,輕聲的說:“我在擔心我以後的處境會很艱難,只有你能解開這個死結。”

尉遲副書記真的有點疑惑起來,莫非任雨澤確實遇到了什麼難題,那會是什麼呢?以自己對現在時局的分析,任雨澤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難題,是不是和莊峰有關?

他試探着問:“莊峰又刁難你了?”

任雨澤點點頭,說:“是啊,是啊,雖然現在還沒有,但馬上我就會危機重重了。”

“馬上?任老弟的話很有玄機啊,不知道你的依據是什麼?”尉遲副書記皺着眉頭問。

任雨澤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直視着尉遲副書記說:“我得到了最可靠的消息,全市長很快就要離開新屏市,而他走後,市長的位置恐怕要落到莊峰的手上,你想一下,我和他這種關係,以後我在他手上怎麼混,我會多艱難。”

尉遲副書記聽到任雨澤這樣一說,心中也是一驚,看來傳言真是一旦不假啊,自己早就想到會有這一步,但沒有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尉遲副書記是絕不會懷疑任雨澤消息的來源的,對任雨澤的底細,他早就研究的透透的。

就拿這次花園廣場的事情來說吧,如果不是任雨澤後面有人,這件事情那能如此就結束,但有人也未必是好事,正因爲任雨澤的身後有人,也就註定了任雨澤會有更強大的對手,什麼事情都是辯證的。所以在目前來講,尉遲副書記一直都和任雨澤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態勢,既怕得罪他,又怕和他走的太近最後惹火上身。

但現在的問題關乎着自身的利益了,這個市長的位置也早就是尉遲副書記覬覦多年的一個位置,這些年自己隱忍苟且,不過就是爲了有一天可以一躍而起,現在的機會來了,但恐怕又要和自己失之交臂了,尉遲副書記怎麼能不心痛。

他有點嘶啞的說:“已經定了嗎?”

任雨澤搖了一下頭說:“還沒最後確定,但據說莊峰最近活動的很厲害,把蘇副省長抓的很緊。”

尉遲副書記是絕對相信的,上次蘇副省長到新屏市來視察,只要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就是想來捧一下莊峰的,在這樣一個對手面前,尉遲副書記有了絕對的壓力。

他看着任雨澤說:“謝謝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

“不用客氣,我或許也是在爲自己考慮,我希望接手全市長的人是你。那樣至少我好過一點。”任雨澤自言自語的說。

尉遲副書記感激的點點頭說:“我理解,我理解,問題是隻怕我很難上啊,不滿老弟你說,我在省上也有靠山,但比起蘇副省長來,還是有點力不從心。”

任雨澤也點點頭,說:“不過事在人爲,尉遲書記也不要太過灰心了,說不上情況再有變化呢?”

其實作爲任雨澤來說,他已經完全確定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的局面了,不會再有什麼變化,要是還有變化,省委王書記也不會給自己來一個暗示性的電話了,他的電話就表明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已經協調完成,而現在任雨澤要做的就是激起尉遲書記的鬥志來,讓他去拼一下。

當然了,毋庸置疑的說,尉遲副書記拼下來的結果必將是註定會失敗的,但任雨澤要的就是這個幾面,只有切身體會到了失敗的滋味,才能讓尉遲副書記對莊峰有更大的仇恨,也才能最終讓他和自己走到一起,在新屏市形成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任雨澤知道自己會成爲常務副市長的時候,他就決定要開始佈局了,他考慮過,要是自己和冀良青合作,當然是可以壓住莊峰,但那樣的結果是自己不願意去做的,和冀良青在一起,自己只能是一個附屬品,自己只能爲冀良青的意志和需要去工作,只能爲冀良青的勢力去奔波。

而自己和尉遲副書記的合作,自己卻能和他平起平坐,兩人也能相互尊重,共同抵禦,如果做得好,或許還能讓他爲我所用,這樣自己就足以抵擋不管是莊峰,還是其他什麼人的攻擊了,自己也就在新屏市既不會丟掉底線,又能自如的工作。 wωw ●ttκan ●C〇

所以第一步就是必須讓尉遲副書記感到心痛,也讓莊峰知道尉遲副書記和他的相爭過這個市長的位置,繼而相互仇視,這樣自己第二步他才能和尉遲副書記坐下來結成聯盟。

尉遲副書記已經沉思了許久,他決定,自己還是要拼一下,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機會很難遇到,一旦任雨澤的話成爲了事實,只怕自己有要等許多年了,但到那個時候,物是人非,就算有了機會,自己還有能力去爭取嗎?

他慢慢的寒下了臉,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的說:“我的確應該試一試,就算不能成功,但至少努力過。”

任雨澤頷首認同,接着就爲尉遲副書記再次的斟上了一杯茶,兩人沉默着,很久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尉遲副書記就給冀良青書記請了一個假,說自己最近老是頭暈,要到省城去檢查一下,冀良青自然是安慰幾句,叮囑一會,也就同意了。

尉遲副書記在省城也是有個後臺的,那就是現在省宣傳部的秦部長,兩人相交多年,只是過去秦部長是副職,給尉遲書記幫不上太多的忙,但工作上還是給予了很多支持。

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在樂世祥離開了京城時候,過去的那個宣傳部部長也退下來了,這秦部長就接上了位置,作爲宣傳部的部長,自然而然的就進了省常委,而且排名還靠前,比雲婷之都強了好幾位,當然排名靠前未必就真有實權,不過怎麼說人家也是省常委的身份,身價比起過去也就大不相同了。

尉遲副書記找他也在情理之中。

從新屏市到省城的路是高速公路,不過就算是高速路,因爲新屏市在北江省的最西頭,有點拐角,所以要到省城,也需要半天的時間,一路上,尉遲副書記都在思考着見到秦部長之後自己應該怎麼說,怎麼才能打動他,還有自己兜裡這張五十萬元的卡如何才能讓秦部長收下。

這些是頗費腦筋的,錢這個東西固然好,誰都想要,但越是到了高層,他們對自己的約束也就越大,不是誰想送錢人家都會收的,有時候,前途比錢更重要。(??。純文字)

所以說,尉遲副書記這一路走去,心中還是很坎坷的,自己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一個結果。

而莊副市長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他不得不留下來參加市裡一年一度的經濟工作會議,其實就在任雨澤收到省委王書記電話後沒有幾個小時,莊峰也收到了蘇副省長的電話,在電話中蘇副省長一樣的對這件事情做出了暗示。

所以莊峰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他也很急,想到上面去打探一下,活動一番,不過這個經濟會議是早就預定好的,而且作爲新屏市的常務副市長,莊峰在會上要做很多重要講話,他走不開。

但莊峰也有自己的安排,他在會議還沒開始之前,找來了也準備參會的大宇縣的黃縣長,把他帶到了大會議室外。

這個黃縣長說起來啊,來頭也不小,據說有個堂兄弟在中央的某個部做司長呢,所以他也就順風順水的一步步攀了上來,他和莊峰也是老上下級的關係了,莊峰對他很是信任。

黃縣長就一面掏出煙,給莊峰點上,一面說:“市長好久沒到我們大宇去過了,什麼時候過去看看啊,大家挺想你的。”

莊峰一笑說:“想什麼,想我給你們批點錢是吧?”

黃縣長就嘿嘿的笑着說:“那是捎帶的事情,主要是大家想聽到你的教誨。”

“且,拉倒吧,不說虛的了,那個東西怎麼樣,拆下來了嗎?”莊峰收斂起了笑容,正兒八經的問。

黃縣長也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莊峰說的那個東西其實是半年前莊峰到大宇縣視察工作的時候,無意間在一個鄉政府發現的一個寶貝,那寶貝是鄉政府院子裡一個石壁,據說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上面篆刻着一段古文,寫的什麼,莊副市長到沒看懂,但聽縣上文化館館長介紹,這個石壁很有價值,文化館本來想回收的,不過鄉政府說先放放,這一耽誤,大家就淡忘了。

但前些天莊副市長給蘇副省長送了那個玉璽之後,感覺送這些東西很是對蘇副省長的路,就一下想到了大宇縣的那塊石碑了,心動不如行動,他就給這黃縣長去了電話,說一個朋友想欣賞一下那個石壁,看能不能想辦法弄出來。

黃縣長當然有辦法了,他的地盤他做主,兩人就一商議,很快的給縣上撥了上百萬元,準備對那個鄉政府辦公環境做個修繕。

現在黃縣長就對莊峰說:“嗯,前幾天鄉政府已經動工了,東西我安排人乘亂搬到外面一個廠房了,我去看過,都完好着。”

莊峰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以後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不會的,亂七八糟的現場,誰知道怎麼就弄丟了,說不定就埋在院子裡那個地方了,嘿嘿。”黃縣長很幽默的說。

莊峰就點點頭:“那你準備好,這幾天會議一結束就弄過來,嗯,算了,會議結束的時候,我讓我司機開個車過去,不要讓外人拉了。”

wωω ✿ttka n ✿¢〇 “行,行,不過要個麪包車,你那個小車裝不下。”

莊峰點點頭,扔掉了菸頭,就回會議大廳了。

這次會議在王朝酒店舉行,鑑於目前極不樂觀的經濟形勢,市委、市政對這次會議給予了高度的重視,市委書記冀良青、市長全凱靖已經不止一次關注會議的準備情況了,作爲分管領導的莊副市長自然壓力不小。

會議整整開了四天,輪番上陣的領導們無不對經濟形勢表示深切的憂慮,但也總是能夠在危機中看到希望 ,在挫折中看到前景,總是能一二三四五地列出些空曠無邊的措施方略來。

晚上用餐之後原則上是安排討論,大家似乎已經難堪複雜經濟形勢的困擾,所以作爲個人,怎麼才能爲經濟出點力,做點貢獻呢?

在領導們心急如焚的思考下,他們便三五結伴地涌入了各種娛樂場所,決定用實際行動拉動內需了。

任雨澤這幾日幾乎也沒有時間休息,白天忙碌會務,晚上則是奔走在酒桌之間,他只盼着這會議趕緊結束了,這一開會,自己什麼事情都做不成,要是個小人物還好辦,進去在會場繞幾圈,找個機會就偷跑了,但任雨澤是副市長啊,還是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這會議多少和他有點關係,他又是坐在主席臺上的人,跑了也太顯眼,所以只好耐着性子,老老實實的待着。

會議的最後一天,市政府在王朝大酒店洪武廳宴請了全體參會代表。新屏市是個不大不小市,下面轄着六縣,兩區,外帶一個開發區,加今年市裡的主要領導高度關注經濟形勢,於是那些但凡與經濟建設有些關係的大大小小的頭頭腦腦們都來了,如此一來參會人員有數百之衆,整個洪武廳一時間杯盤林立,觥籌聲一起煞是壯觀。

市委書記冀良青高居在中間主桌的主位上,旁邊則是市長全凱靖尉遲副書記和幾位副市長、秘書長。

尉遲副書記是最後一天會議才趕回來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去檢查病了,也都隨便的問候幾句,但任雨澤是知道他到省城做什麼去了,不過看尉遲副書記臉色不善,估計是遇到麻煩了。

冀良青一張紅光滿面的臉上總是流露着笑意,彷彿永遠擦不盡得汗水一般。全凱靖最近的情緒一直不大好,黃瘦得略顯病態,加上整日黑着一張臉,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下面人自是少有人敢與之親近的。

酒過三巡,各桌便排着隊伍來主桌上敬酒,冀良青倒是爽快,哈哈一笑之後便喝上一口,唯獨這全市長似是很不耐煩一般,總是很認真地盯着敬酒人看一眼後,方將那酒杯沿擱在嘴脣上點一點算是喝了,那些在下邊高高在上慣了的頭頭腦腦們難免會尷尬,便有人趁着人多上去敬了莊峰與幾位副市長,獨獨繞過了全凱靖。

任雨澤就暗自想,或許全市長已經也知道了自己很快就要離開吧,但他爲什麼會不高興呢,記得上次全市長和自己談論起他將要調回省城的時候,那是一種躊躇志滿的神情,現在他怎麼會這樣,莫非是調回去的地方不太令他滿意嗎?

任雨澤想了幾分鐘,但想不出來什麼,也就只好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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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擡頭,任雨澤看到那幾個縣委書記正端着酒杯在主桌上頻頻碰杯,一張張胖乎乎,油膩膩的臉早已經被酒精醃得如紫豬肝一般,說話似乎也沒有了平素的小心翼翼。

王稼祥今天也是很活躍的,這麼幾年在市委、市政府之間沒有少跑,人也是十分的殷勤,故而同兩邊的領導們都很熟識,這一點倒的確是任雨澤他們自嘆弗如的。

晚宴結束,領導們一撥撥離去,那些參會的人喝的亦是盡興,大家明天都沒有了任務,心情自然放鬆,便或是歪歪斜斜地回房休息,或是三五相約着出去休閒,拉動內需了。

任雨澤等人作爲政府這面的主人,就將冀良青和尉遲副書記送上車,又送走了幾位市委的秘書長,看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倦意頓時如漫天大霧一般遮蔽得他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賓館裡預留了專門的會務人員房間,任雨澤想着乾脆在此將就一晚吧,不回家了,免得現在回去還把江可蕊折騰醒了,他正要轉身往電梯間走之時,卻正與滿身酒氣的莊峰正面迎上。

兩人淡淡的點個頭,任雨澤就見莊峰腳下有些踉蹌,他並不和任雨澤說話,只是眼中露出了一種很得意的笑容,任雨澤心中知道他在得意什麼,不過任雨澤相信他是不知道自己要接他的位置,要是知道了,恐怕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任雨澤正在想着,莊峰已經鑽進了自己的奧迪轎車離開了。

任雨澤冷冷的看了一眼遠去的奧迪,就上了樓,回到自己預留的房間去了。

任雨澤在前面的幾天會議中沒見到尉遲副書記,他就知道他已經是去活動了,今天尉遲書記回來了,不過臉色不是太好。

這也是任雨澤預先估計的,他感到自己這一次行動是異乎尋常的順利,他仔細地想過之所以這麼順利,應是得益於每一個人心中的貪婪,不管是誰,都想着一些本來就不該自己得到的東西。

任雨澤想着等自己的任命宣佈的時候,只怕很多人都會驚訝不已的,一想到這裡,任雨澤就有點小得瑟,得意之感便往外直漾,在他有限的知識儲備中依稀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麼個詞,他現在覺得自己就是那隻伺機而動的黃雀。

但他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千萬不可急躁。於是他這幾日寸步都沒有離過賓館,他要讓自己成爲一隻真正雄心勃勃的獵鷹。

他似乎已經嗅到了獵物的味道,他看到了尉遲副書記眼中的焦躁,他知道自己刻意營造的神秘氣息已經在發揮作用,他也看到了莊峰周圍的那些所謂的鐵桿們在面對自己時喜悅與不安。

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聰明絕頂之人,只是他們的內心裝了太多的欲~望與畏懼——對權力的欲~望與畏懼,這些欲~望與畏懼讓他們的洞察力出現了致命的盲點,而自己卻是那個清清楚楚看到這盲點的人。

任雨澤可以毫無疑問的想到了,這次尉遲副書記的省城之行並沒有獲得太大的效果,也不可能出現太大的效果,那麼形勢的發展就想着任雨澤有利的方向來發展了,在受到打擊下的尉遲副書記,他也沒有了太大的選擇,他想要在新屏市有一天騰空而起,他必須和自己聯手,想到這點,任雨澤就暗自高興起來。

就在任雨澤想入非非之際,牀頭的電話嘀鈴鈴的響了起來,他拿起聽筒,那頭傳來了雲婷之的聲音:“雨澤您好,休息了嗎?”

任雨澤極是恭敬的說:“雲書記你好,我剛準備休息,你還沒休息啊。”

雲婷之說:“我沒有休息呢,剛從季副書記那裡回來,聽他說你的事情應該過了,所以我就給你通知一下,你也早點有個準備。”

任雨澤雖然是早就感覺到了這個情況,但還是和感激的表示了感謝,兩人就扯了一會,才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的任雨澤心中更是有底了,固然,以後的路還是會很艱難,但至少任雨澤已經跨出了一步,後面的問題以後在想,前進總是讓人興奮的事情。

而也就在任雨澤上牀休息的時候,莊副市長趕着夜路到了大宇縣城,他的秘書開着他的車,司機開上了一輛大宇縣黃縣長早就準備好的麪包車,裝上了石壁,連夜返回了新屏市。

在第二天中午,莊峰就找了個藉口,帶着兩部車,趕往了省城。

任雨澤在第一時間知道了莊副市長到省城去了,他知道莊副市長要去做什麼,於是任雨澤就拿起了一份報告,想了想,叫來了王稼祥,對他說:“這個工會十一的聯誼會報告,你找尉遲書記籤個字吧,時間很緊了。”

王稼祥也沒有坐下,拿起報告看了看說:“這用不着尉遲副書記簽字吧?讓莊副市長籤就成了。”因爲這個活動是政府和市委共同舉辦的,但主體是政府這面,因爲政府手上的活錢多一點,這活動要花一點錢的。

任雨澤就笑了笑說:“莊副市長今天到省城去了,所以請尉遲副書記籤一下,也成。”

王稼祥就有點不明白了,既然莊副市長到省城了,這報告壓幾天也成啊,時間還早的很,而且這事情完全可以讓任雨澤的秘書小趙去送,何必找上自己,但他是不好多問的。

他有點猶豫的看了任雨澤一眼,就收起了報告,準備離開。

任雨澤卻在他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叫住了他,說:“記得告訴尉遲書記,莊副市長到省城去了。”

王稼祥嘴裡答應了一聲,轉身也就離開了,但剛走了幾步,王稼祥一下就明白了,原來如此,任雨澤是希望讓自己把莊副市長到省城的事情傳給尉遲副書記,所以他刻意的迴避了讓他秘書過去的嫌疑。

但王稼祥接下來第二個問題就想不通了,爲什麼任雨澤要這樣做。

他當然是想不通的,但尉遲副書記卻在聽到王稼祥說莊峰到省城去的消息之後,人一下就緊張起來,他有點急切的問:“莊副市長去幾天,做什麼去?”

王稼祥看到了尉遲副書記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任雨澤讓他來通報這個消息是果然很有深意的,雖然他不知道是爲什麼,但總歸任雨澤是有意圖的,他就說:“好像也沒什麼大事吧,說送一個什麼材料。”

尉遲副書記就一下擰緊了眉頭,想了想說:“行,報告我看看,馬上就能籤。”

王稼祥就看到了尉遲副書記的手有點發抖。

回到了政府,王稼祥就把報告送給了任雨澤,如無其事的說:“尉遲副書記把字簽了,不過好像他身體不大好,感到神色不太對,會不會上次到省城沒查出來病因?”

任雨澤放下了手中的報告,笑笑說:“是啊,可能是不舒服吧。”

說完,任雨澤又看起了文件。

他在想,莊副市長應該已經出了新屏市地界了吧?

不錯,在當天旁晚的時候,莊副市長就到了省城,路上他也和蘇副省長聯繫過一次的,蘇副省長心中也是知道他來做什麼,就同意晚上見見他。

這倒不是蘇副省長想要收他一點好處,關鍵是蘇副省長一定要賣這個關子的,現在莊峰已經成爲了一市之長,情勢就和過去大不一樣了,自己是一定要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他這個市長是自己幫他弄來的,這個人情很重要,不亞於收誰一點好處那麼簡單。

夜幕逐漸的降臨了,莊副市長几人已經在外面吃了飯,車也開到了省委家屬院的不遠處,但他看看時間,耐心的等待着,現在這個時間是新聞聯播的時間,自己不是不能進去的,要再等一會,等新聞聯播完了,自己再進去。

這樣就在車上閒坐着,他車上就秘書和他兩個人,後面那輛麪包車也就是他專職司機一個人,他們大概等了20多分鐘,才把車開到了家屬院的門口。

省委家屬院是有武警站崗的,莊峰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讓秘書過去登記一下,兩部車才緩緩的開進,這裡莊副市長也來過好多次,每年的春節前,他都是要來給一些頭頭腦腦們拜年的。

蘇副省長住的是家屬院最後面的一幢常委小樓,莊峰並沒有把他的專車奧迪停在那個門口,他讓秘書把車又開了一段路,放在幾棵松柏的下面,自己下來,指揮着麪包車,停在了蘇副省長小院花牆的門口。

莊峰等車停好,帶上司機,秘書,三人都做起了苦力,他們費勁的把這塊石壁擡進了蘇副省長的小院,在幾株杜鵑花旁靠牆放好。

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做賊成功的興奮來。

莊峰又隨着他們出來,用車上帶的礦泉水把手洗乾淨了,對秘書和司機說:“你們先把車停遠一點,我進去坐坐,時間不會太長,你們不要亂跑。”

秘書和司機連連點頭,那地方本來就不是他們能進去的,不過和莊副市長今天一起做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莊峰整了整服裝,用手捋了一下頭髮,才小心翼翼的摁響了蘇副省長家的門鈴。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圍着圍裙,給莊峰打開了門:“你找誰?”

莊峰一下就堆起了滿面的笑容,像是見着親人一樣的媚笑着說:“我是新屏市的莊峰,和蘇省長約好的。”

這女孩就放莊峰進去了,莊峰低着頭,彎着腰,像是對這女孩千恩萬謝一樣的走進了客廳,哎呦,就見蘇副省長正在客廳那紅木沙發上坐着,莊峰急搶幾步,走到了跟前,說:“蘇省長好,我來看看你。”

蘇副省長知道是他來了,但剛纔故意的沒有看他,現在聽到他招呼,才轉過臉來,說:“嗯,坐坐。”

莊峰小心的用半個**坐了下來,說:“最近我們市裡在開經濟工作會議,所以早就想來看看領導了,一直抽不出生,昨天晚上會議剛結束。”

蘇副省長點頭說:“我知道,我見你們的會議通報了,怎麼樣?新屏市今年還過得去吧?”

“還行,比起往年要稍微的好了一點,但比起其他市,恐怕有點差強人意了。”

蘇副省長說:“你們新屏市啊,真是個老大難了,不過希望以後能夠有個改觀,過兩天就要上會了,你的事情要是能定下來,那對新屏市的經濟建設應該是能起到推動作用。”

莊峰就趕忙說:“謝謝蘇省長的栽培,感謝,感謝。”

“你不要謝我啊,這是組織決定,也不是我幫你什麼。”蘇副省長就打起了官腔。

莊峰哪能相信這話啊,就趕忙的又是一整的表忠心,述肝膽。

蘇副省長在聽的差不多了之後,才微微的擡起手,制止住了莊峰的話,說:“你能來啊,也算是對我們們老同志的一種尊敬,好了,多餘的話也就不要說了,這樣吧,你先回去,在會上我會爲你據理力爭的,當然了,萬一以後你擔起了重擔,可是一定要戒驕戒躁,做好工作,不要給我下巴低下支磚。”

這話一說,就把莊峰算到了自己的旗幟下了。

莊峰又要發誓賭咒什麼的,但見蘇副省長已經站了起來,知道自己是不能多坐了,心中還是有點留戀這個地方的,多想和蘇副省長在說幾句話,可是現在不的不離開了。

莊峰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面走了。

身後的蘇副省長倒是心裡一愣,嘿,這小子,不會真的就這樣空手來吧,不是我老蘇想要佔你一點什麼便宜,但這樣就來,你心也不虛?

蘇副省長感到真是奇怪,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就送莊峰到了門口,站住了腳。

莊峰人已經到了門外了,見蘇副省長站住了,就回頭對蘇副省長說:“蘇省長,能不能移步出來一下,我找了一塊石壁,也不知道怎麼樣,請省長鑑別一下。”

蘇副省長這才釋然,我就說嗎?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蘇副省長出來之後,卻見院子裡燈光朦朧,看不甚清楚,就讓老伴拿來自己的眼鏡並拉亮了很少打開的那個大燈,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打緊,蘇副省長就兩眼放光了,他一面用手摸摸石壁,一面用鼻子聞聞石壁的味道,半天才停住。

莊峰在這段時間裡也是有點惶恐的,對這玩意他也不是太懂行的,就是聽那個大宇縣城的館長說的,但當時莊峰也感到那個館長也沒有太高的水平,說的含含糊糊,支支吾吾的,估計他也說不上個一二三來。

或許那館長就知道這是個古物,但出於什麼年代,上面寫的什麼,這館長可能也是個孤陋寡聞的人吧。

現在他的眼睛就跟着蘇副省長的眼睛轉,後來才發現蘇副省長臉上流露出驚歎的表情,莊副市長也就大出一口長氣,十有八九着還真是個好玩意。

其實着石壁上寫的是唐代最大的書法家顏真卿寫的字,上面說的也是安史之亂的歷史教訓,名頌實譏,字字珠璣。後來有當時著名的石刻家,把這大書法家顏真卿的書刻於天然平整的石壁之上。

此書法作品是顏真卿六十歲時所寫,也是他平生最爲得意的作品之一,沒想到這麼多年後竟然流落到了地域偏僻的新屏市境內了,確實是難得。這塊石壁對真真懂得藝術的人那是絕對的珍寶,但真真的寶物又有多少人能看懂呢,就像現在好談山居生活之樂的人,未必真能懂得多少那樣的樂趣,也像另外一些往往好在口頭作厭惡名利之論的人,未必真的將名利完全忘卻。

但毋庸置疑的說,蘇副省長看懂了這塊石壁,他很快的,就收斂起了自己剛纔無法控制而流露出來的那一種驚歎表情,淡淡的關掉了小院裡的大燈,對莊峰說:“嗯,這石壁還有點意思,但上面寫的什麼,我還看不太懂,先放這吧,閒了找人來看看。”

莊峰其實心中已經明瞭,但裝着什麼都沒有看出來,連忙說:“這破石頭我也看不懂,恐怕沒人能看懂了,就放到省長這裡,閒了找人刻個棋盤,也還有點味道。”

蘇副省長心中罵了一句,你個蠢貨,拿這來刻棋盤,虧你想的出來,你怎麼不拿寶石當玻璃豆放在地下彈呢。

不過想是這樣的想,話還是說的客客氣氣的:“嗯,嗯,好的,呵呵呵,我就不送了啊。”

莊峰哪敢讓蘇副省長送,一面討好的笑着,一面就倒退着出了小院。

出來之後的莊峰,一下就把腰桿挺的奔直了,想一想自己後面的錦繡前程,想一想未來在新屏市的叱吒風雲,莊副市長想不笑都無法做到啊。

這樣就過了幾天, 這一日,冀良青在竹林酒店會見了新西蘭惠靈頓市政府的一支商貿團,任雨澤同政府辦公室的一個排名在鳳夢涵後面的副主任一起做了全程的服務工作,任雨澤是冀良青專門要他過去的,說他懂點英語,可以幫忙。

這個辦公室的副主任的年紀在副處這個級別裡算是非常年輕的,人能言善辯不說,一雙眼睛似乎能生生地勾了人的魂去,任雨澤總是認爲這種人的眼神再動情、話語再熱烈,對於自己而言無非是毫無感**彩的敷衍罷了,所以他只是一味地應承,卻並沒有半分親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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