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北風肆無忌憚的呼嘯着,好似對這世界有着深仇大恨般。
“顧姑娘,準備好了嗎?”雲簌簌雙眼空洞的凝視着前方問。
顧今生擡起頭,默默的點了點,復又想起,此時的雲簌簌已然是個盲人了,才又出聲道,“我準備好了。”
“嗯,”雲簌簌答道,“那我就要開始了。”
雲簌簌本系鮫人,百年前,他們曾受女媧娘娘恩惠,點化成仙,所以與女媧一族到底還是有些淵源的,所以,雲簌簌這纔有能力解開顧今生體內的封印。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雲簌簌唸了一大段話,大概是咒語之類的。
顧今生就站在那兒,等着那一刻,要救尋思就只有如此了。
驀然,一道白光自她身體發出,最後愈來愈亮,知道將她吞沒在白光之中。白光中,她感覺自己飛了起來,一種力量迅速貫穿全身,久違了的自信彷彿在一瞬間回來了。前世的記憶,也像潮水般涌入她的腦海,帶起她的點點傷感。
一旁,淵虹突然出鞘,筆直的飛向那團白光,然後落到顧今生手中,發出‘嗡嗡’的鳴叫似乎很是興奮。
“淵虹,我回來了。”她淺淺一笑,她還是她,那個往昔的顧今生。
一雙腳,變成了一條尾巴,在她身下搖擺着,她輕輕的笑着,白光漸漸暗淡,她從天上落下,身姿輕盈,氣質高雅,彷彿是不染凡塵的仙子,這一刻的她,,美如謫仙。
“簌簌,現在,我們現在可以去救他們了吧!”她依然是笑着對雲簌簌說,此時的尾巴已經收起,依舊是那兩條纖細的腿踏在地上。
雲簌簌點點頭。
遠處,一人欣慰一笑,暗暗道,“這樣,我的今生就真正的回來了。”言罷,一個轉身,沒入雲端。
“誰?”顧今生驚覺轉身,可是身後別說一個人,就是一隻蚊子都沒有。
雲簌簌笑笑,“姑娘聽錯了吧?”
顧今生拍拍腦袋說,“也許吧。”
顧今生和雲簌簌轉身離去,她們並沒有發現,在雲端之中有一人正笑看着她們,可以說是看着顧今生。
他看着顧今生的背影呢喃,“耳力又長進了不少呢!差點被你這個小壞蛋發現。”說罷,消失在雲彩端。
房內,顧今生汗毛豎立,有種被人算計了的感覺,她搖搖腦袋,希望消除這種感覺,可是,卻是徒勞。
本來,她會擔心,恢復記憶之後,她會在幾段感情中糾葛。可是奇蹟般的,她並沒有這種感覺。難道她變冷血了?猛然,她幡然醒悟,那都是過去了,又何必糾結。她是二十一世紀的顧今生,而不是那個南詔國的顧今生,她是他,我是我,我們是不同的人,對於她的故事,自己只是一個局外人罷了。她現在只是想安安穩穩的和尋思過日子。等救醒了他們,她和尋思就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她和雲簌簌將昏迷的人擺成一排,手指捏了一個訣,口中碎碎念着一些咒語。
力量從她身體內源源不斷的輸出,慢慢的她的額上有了密密麻麻的一層薄汗,雲簌簌在一旁爲她擦汗,而莫雨痕在一旁焦急的注視着這一切。他是一介凡人,不能做什麼,只能在一旁乾着急,心裡不免感到十分愧疚。
突然,一道力量反彈,鮮紅的血,從顧今生嘴角溢出。此時,何須身上發出了一道淡綠色的光,這光縈繞在他周圍,淡淡的,卻看得很清晰。顧今生愣了一下、
逐漸的,何須醒了,顧今生極不情願的說,“爺爺,你騙我。”
何須笑了,道,“傻孩子,我沒傷着你吧?”然後向顧今生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爺爺的時間不多了,在這凡塵之中也呆夠了,爺爺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說到此處,何須嘆了口氣,“爺爺就是你要尋找的青龍鬚,因得到靈氣而得以幻化成人型,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找那個給予我靈氣,讓我幻化成人的人,現在,我找到了,”說着望了望顧今生說,“孩子,那個人就是你啊!”
“我本就沒有生命,我只是一根鬍鬚,能有人間這一早經歷,我已心滿意足了,等我現了原形,孩子,你就將我收起來,用作你想做的事吧。”何須嘆了口氣,“唉,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爺爺…”顧今生全身顫抖着,“你不要睡,你不要離開我,”淚水已流滿臉頰。
窗外一片寧靜,屋內有女子低低的嗚咽聲。
此時,顧今生手上,那根青色的鬍鬚充滿了憂傷……
莫雨痕向雲簌簌望去,在她寧靜的臉上有着對世態炎涼的悲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