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聲音又些嘶啞的問道:“貞兒和兮兒都來了嗎?”
蘭姨的聲音有些哽咽:“回稟祖皇,兩位殿下正在門外候着,您現在要宣他們進來嗎?”
“好,咳咳咳!”母皇又開始咳嗽,一聲比一聲劇烈,到後來,那仗勢簡直要像把肺都咳出來爲止!半天,她才調整了一下呼吸,對蘭姨道:“你先去叫兮兒進來吧,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蘭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難過又心疼的說道:“蒼天啊!吾願獻上吾命,求您讓吾主的身體起來吧!”
母皇無奈的斥責道:“我知道你的忠心,可是這種事情又不是輸贏錢財,哪能是一去一還的呢?快去吧,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蘭姨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點頭領命,很快領了風兮進來。
風兮一進來,鳳鸞的心又開始沒出息的抽痛了。這個是十幾年來,鳳鸞唯一願意奉上愛這個字的男子,想要做到對他的不在意,還真是難啊!不過一會,想到自己便化要化成塵埃一縷,隨風而去了,在或不在意,能或不能忘記,又怎樣呢?
風兮的腳步有些漂浮,配着他那身標誌性的白紗衣,卻更顯得搖曳生姿,步步蓮花。他的臉色也是憔悴得一塌糊塗,母皇心疼的拉過他,讓他挨着坐在自己的牀沿,語氣溫柔的問道:“兮兒還在難過鳳兒的事情嗎?”
“母皇,對不起”
“哎”母皇長長的嘆息,“怎麼能怪你呢?那樣的女子怎能不叫人迷戀,可是迷戀便罷了,時至今日,你要在沉迷的話,就是真的對不起祖宗了!”
“嗯,風兮知道了——”
母皇搖搖頭,似乎對風兮的保證並不太相信,“兮兒,母皇問你一句話,現在你可曾後悔,可曾怪過母皇?要不是母皇命司醫一直將慢性毒藥放入鳳鸞的藥中,她或許也不會……”
母皇的這句問話讓鳳鸞的心一下子懸空,隨即又對自己嘲笑到:“要死了,還在乎這些幹什麼?”
風兮明淨的眸子此刻像蒙上
了塵埃的水晶,“母皇毋需自責,這些都是風兮的職責,從生下來的那天開始便註定的”
從生下來的那天便註定的?鳳鸞痛苦的搖搖頭,祖制規定,女王已經女王的第一任侍夫必須具有一定的血親關係,以此來保證皇族血脈的純正,風兮的母親是母皇的親姐姐,所以從一開始,自己跟他就是不可能的?爲了騙鳳鸞,他們可真是捨得下料啊!
“咳咳咳!”
“母皇您還好嗎?御醫——”
“別叫了,孩子,我的身體我知道”
“走水了!走水了!快就火啊!”
突然一陣慌亂的聲音響起,蘭姨急促的走進了道:“祖皇,殿下,椒華殿剛纔着火了!”
“什麼?咳咳咳!好好的怎麼會着火呢?”母皇驚訝的問道,她話還沒問完,風兮已經一陣風似的衝出門外。
“祖皇,殿下他……怎麼”
“小蘭,鳳兒她現在還安放在椒華殿嗎?”
蘭姨望了眼臥榻的祖皇,輕輕點了點頭。
母皇嘆了口氣道:“你看兮兒這孩子失禮的樣子,哎,一把火燒掉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貞兒乘兮兒在我這兒而做出出這種事,到時候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呢!”
鳳鸞瞬間閃回到椒華殿,遠遠看見一身黑衣的女王站在高高的階梯上微笑,
“去死吧!可惡的戲子,鳩佔鵲巢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你曾經擁有的所有的一切,到了最後,終於還是我的!”
她裂開的嘴角越來越大,笑容也越來越猙獰,最後隱沒在肆虐的風中。
鳳鸞低頭,看着她手裡還未仍掉的火摺子,苦笑。最多再過一刻鐘,自己就灰飛煙滅了,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死亡,面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她到底恨自己有多深,纔會連這麼一會兒都等不及呢?
鳳鸞又平移到自己的房間內,四處火苗旺盛,那些冰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翼而飛了。腦裡還反覆回想着母皇那句“一把火燒掉”,明明自己現在只是一股意識體,可是爲
什麼感到那麼的灼痛呢!
鳳鸞朝着牀頭飄過去,牀還沒着火,“鳳鸞”平靜安然的躺着,火光的映射,照得原來蒼白的臉似乎有了血色,這算不算迴光返照?鳳鸞輕笑,慢慢的躺在“自己”身上,這張自己睡了十幾年的牀終與要伴自己走過人生的最後路程。
生平第一次妥協跟認輸,代價竟然是生命。鳳鸞靜靜的想着,以前強勢也好,努力也好,是爲了給愛的人保護,可是現在,自己愛的人最需要的保護——竟然是自己的死亡!真是令人心寒的嘲諷啊!
好累啊,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鳳鸞閉上眼,感受着火的氣息越來越重,濃煙專入鼻子,鳳鸞有感覺卻沒有痛覺,就像被打了局部麻醉,頭腦清醒的接受着手術。
火越燒越大,嘶喊的聲音不停,喧囂的人聲中鳳鸞無法分辨哪一聲是風兮,或許,他也會有那麼一點點的難過吧!可是在他心裡,這一點點的難過,永遠敵不過他的職責。
這種默默守着時間過去的日子顯得異常漫長,每一秒都想被拉長慢放。終於,鳳鸞也開始感覺到頭越來越重,睜開雙眼時,視線裡是一片滿滿的火焰的顏色,意識也開始模糊,這就是湮滅的感受嗎?好難受,好辛苦……——
平時的椒華殿出了風兮殿下外,不許人任何人進去。椒華門口的守衛總是異常嚴厲,阻止任何生物的進入,當然除了一個人,一個她們阻擋不了人——現任女王陛下!
所以這場火,大家似乎都心知肚明,叫嚷的人很多,可真正挑水滅火的人卻沒幾個,所以當風兮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時,火勢已經難以控制了!他哭喊着朝裡衝,他的悲痛與失禮讓衆人吃驚。感嘆,風王后對前女王的用情至深。
椒華殿在大火中轟然倒塌,風兮終於無力的昏死過去。
當然這些都是後人告訴鳳鸞的,此刻鳳鸞正睜大雙眼,看着頭頂蔚藍的天空,納悶——自己不是被燒死了嗎?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天堂?
……
Tobecontinued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