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還是個這麼感性的人。”蕭恆裕信了安芷的話,若是尋常人,他定然也會有這麼一番感慨,然而他卻不是尋常人,他生在帝王之家,見多了這樣的事。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亦或是我爲刀俎人爲魚肉,世間事,無外乎這兩種結局,成王敗寇,歷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
他抱胸看着寥寥無幾前來弔唁的人們,那姜池的妹子姜雲兒跪在堂前,表情木訥,神色茫然,彷彿一尊木偶,機械地重複着同樣的事,想到自己曾經也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沒來由地感覺到胸口一陣煩悶。
到了晚間,那人更是少了。
西城人都知道西城太守與西城將軍政見不一,因此一直不合,即使曾有小道消息傳出,這兩位大人並不是如傳聞一般這麼不合,只不過兩邊各有些暴脾氣,又愛爭個高低,然而如今西城風向未明,那些個牆頭草們自然是沒有人敢先行表態。
槍打出頭鳥嘛!他們何苦了來前去做這個靶子?
到了晚間留在姜府的,也不過是一些軍中的人了。軍中的漢子們鐵血熱情,身在軍籍,也不會在李念管轄之下,並不在意這些。
“林姐姐,真是謝謝你今日忙前忙後了,不然雲兒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人們散去之後,姜雲兒真誠地對林意茹道謝道。
“哪裡的話,雲兒,明日將軍便要火化,姐姐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是畢竟逝者已去,你還是得緊着點自己的身體。”林意茹道。
“嗯。”姜雲兒點了點頭,隨後又與林意茹說了些體己話,然後便催着林意茹趕緊去歇息了,自己則是在將軍府堂前守靈。
夜,黑魆魆的。
姜雲兒遣散了一些自願爲姜池守靈的忠心的將士,只在不遠處的守衛留了幾個將士守衛,自己單獨一人守護在姜池靈前。
初春的西城,春寒料峭,姜雲兒木然地在姜池的靈前燒着紙錢,明日,寵愛她的哥哥便要火化,從此,世間再也不見他的容顏。姜池是庶出,她卻是嫡出,然而母親只得她一個女兒,哥哥又早早失去了自己的生母,因此母親將她領到了自己屋子裡教養,因此,姜池可以說是看着姜雲兒長大的。
“哥哥,你爲什麼,要背叛雲兒呢?”姜雲兒喃喃着,神色依舊木然。
一陣寒風吹進來,若是在平時,姜雲兒只怕是早就受不了了,然而姜池之死讓她的心如墜冰窖,身體上的寒冷怎敵得過心底的寒意?
有黑影漸漸靠近大堂,幾個起落便越過了門口守衛的防線,潛入了大堂。
是幾個黑衣人,個個身上帶着幾個水囊,在看上去像是領頭模樣的一個黑衣人的帶領下,幾個黑衣人聚集在堂前的屋頂上。
領頭模樣的黑衣人作了一個“動手”的手勢,幾個黑衣人點了點領命分頭行事,自腰間掏出水囊,從水囊裡倒出液體澆在大堂各處。等完事之後,黑衣人們飛快地回來領頭模樣的黑衣人的身邊,示意自己任務已經完成。
領頭模樣的黑衣人顯然很是滿意自己手下的成果,點了點頭,自懷中掏出火摺子,丟在地上,地上飛快地竄起幾個火苗,隨着風勢,火苗見長,很快蔓延到各處,原來,他們方纔澆在大堂各處的,竟然是火油!
見任務完成之後,領頭模樣的黑衣人作了一個撤的手勢,一幫黑衣人立即井然有序地跟在這個領頭模樣的黑衣人的身後準備撤退。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底下大堂裡響起一陣銅鑼聲。
“走水啦,走水啦!快來人啊走水啦!”
而在準備撤退的黑衣人的面前,突然地出現了另一波人。
“閣下請留步!”元培嘴角含笑,領着幾個王府的侍衛攔在那些黑衣人面前。
領頭模樣的黑衣人大驚失色,見來路被擋,作了個手勢,兩撥人很快便陷入了混戰。
不知道怎麼的,風突然大了起來,聽到聲音趕來的人們,紛紛待了能盛水的事物前來救火,安芷也來到了現場,她指揮着人們救火,同時也派人去通知李念,讓他派人前來救援,今日風勢略緊,若是不早點撲滅,只怕損失會更大。
而與此同時,蕭恆裕也站在一旁,在元坪的護衛下,冷眼看着屋頂上兩撥人混戰。
刀光劍影,刀劍聲聲,人影繚亂間,難分勝負。
“王爺!屬下願意前去相助。”元坪緊緊盯着屋頂上的戰況,主動請纓,蕭恆裕點了點頭,於是,元坪很快便加入了戰鬥。
有了元坪的加入之後,原本堪堪與元培等人打成平手的黑衣人便處於了劣勢。轉眼之間,除卻領頭模樣的黑衣人因着武藝出衆還能保全自身之外,其他幾個黑衣人無一例外身上都掛了彩。
“本王要活的。”蕭恆裕在底下冷冷道。
元培和元坪的攻勢越發猛了。
黑衣人倒抽一口涼氣。
想不到千算萬算,本以爲萬無一失,還曾嘲笑這些人的無知,可是誰知道轉眼之間,高下立現,現在,只怕他自己想全身而退都難,於是,他一咬牙,心想着,反正被抓着也是死路一條,不如拼死一搏。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黑衣人既然抱了拼死一搏的決心,一下子元培差點沒抵擋住,幸好元坪眼尖,舍了自己那頭的黑衣人前來相助。
“多謝。”元培對爲自己擋下一劍的元坪道。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元坪笑着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