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蟲小技!”
面對一字排開的弓箭手,姬少遊毫無懼色,隨手一掏,拿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物什,圓圓的,呈彩色狀,這個東西類如煙霧彈,並有毒,若非緊急關頭,他不會出手害人,恐弓弩手齊齊放箭,自己很難救走蘇蔬,他握着彩蛋,剛要丟去,卻見那些弓箭手哎呀啊呀的紛紛倒地。
是完顏宗弼,他手拎長槍,闖入喜堂,挑傷好幾個準備放箭的莊丁。
姬少遊急忙對蘇蔬道:“妹子,趁機跟我逃。”
蘇蔬立即反對:“不行,文琦和碧玉幾個不知在哪裡,我怎麼能丟下她們不管。”
姬少遊急的火上房,氣道:“這個時候你還菩薩心腸,蔡文琦是金國的媳婦,碧玉不過女婢,而招財進寶原本就是飛鷹山莊之人。”
蘇蔬丟開他的手,失望的看着他,悽然道:“少遊,春花春草已經因我而死,我不能丟下任何一個不管,想走,你自己走吧。”
姬少遊氣的直翻白眼,卻也無可奈何。
再說完顏宗弼,正用槍指着胡拖,嚇的胡拖趕緊相問:“四太子,您這是?”
他其實是明知故問,知道完顏宗弼這樣做是爲了蘇蔬,他之所以喚完顏宗弼爲四太子,也是討好之意,話說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稱帝后,沒有像遼國皇帝耶律阿保機那樣,模仿漢制立太子,雖然政權完全掌握在完顏家族手中,但皇位的繼承仍然暫時保留着推選的痕跡,所以,胡拖稱完顏宗弼爲四太子,只是一種阿諛拍馬罷了。
完顏宗弼把槍頭的血在一個莊丁身上蹭了蹭,扭頭看看盛裝的蘇蔬,見她像只被猛獸追趕的小鹿,面色惶恐,我見猶憐。
“胡拖,你逼迫大宋公主下嫁與你,我安能視若無睹。”
胡拖哎呦呦的叫苦不迭,“我的四太子,之前已經稟明過您,我花了十萬金,得到狼主同意此事。”
完顏宗弼不爲所動,一招手,示意蘇蔬到自己身邊來,蘇蔬一拉姬少遊,隱隱一笑,救星來了,兩個人一起來到完顏宗弼身後躲起。
胡拖瞧這陣勢,完顏宗弼要搶親,他也火起,道:“宗弼將軍,我想您不會違抗狼主聖意吧。”
完顏宗弼肅然道:“我當然不會忤逆父皇,只是我並無見到父皇把蘇帝姬下嫁給你的旨意,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理,那晚蘇帝姬爲了逃婚,竟然身陷叢林,差點被野獸吃了或是凍死,幸好我遊獵到此,把她救下,她言說是你強迫娶她,她並不同意,而你也拿不出父皇許婚的聖旨,所以,這個蘇帝姬,我要帶走。”
蘇蔬心裡暗自佩服,完顏宗弼原來早有打算,話說的有理有據,天衣無縫,確是個機智之人,不愧爲嶽英雄的對手。
胡拖心裡也是打鼓,當時只是憑着完顏宗翰從中穿針引線,狼主的一句話,自己付了十萬金,後帶着蘇蔬回到飛鷹山莊,哪裡會想到這些麻煩事,他真就拿不出完顏阿骨打的聖旨,唯有道:“是狼主口諭。”
完顏宗弼鼻子裡不屑的哼了聲,“好啊,等我回去問問父皇,可有下過這樣的口諭,再做定奪,究竟蘇帝姬你該娶不該娶。”
他說完轉身準備帶蘇蔬走,胡拖的莊丁卻密密匝匝的堵在門口,明知打不過,也是刀槍相向,這是他們的職責。
完顏宗弼大怒,準頭對胡拖道:“我勸你不要及溺呼船,我再動手,傷的只怕不是你的這些飯桶。”
胡拖豈能不知他的厲害,只是真把蘇蔬這樣放走,他實在不甘心,試着再勸,完顏宗弼卻一槍刺向他的咽喉,幸好蘇蔬及時抓住他的手腕,“將軍手下留情!”
她不想把事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畢竟胡拖是完顏宗翰的小舅子,她瞭解金國的現狀,完顏宗翰權力極大,恐完顏宗弼不一定是他對手。
胡拖嚇的雙腿直抖,他了解這些軍人,殺人如麻,心狠手辣,且個個脾氣暴躁,甚而做事不計後果,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打算去會寧找完顏宗翰再做計議,所以,他急忙喊自己的手下,“讓開!”
完顏宗弼放下槍,告訴蘇蔬,隨自己立即離開飛鷹山莊,回去會寧。
蘇蔬道:“將軍,我的徒弟可是您十弟宗豪的妻子,她被胡拖關了起來,還有我的侍女,我的兩個隨從。”
完顏宗弼再向胡拖,示意他放人。
胡拖不敢不從,讓霸多去把關起來的蔡文琦、碧玉和招財進寶都放了。
而蘇蔬也換好裝束,看自己的人到齊,等完顏宗弼一聲令下,紛紛上馬,出了飛鷹山莊,回去會寧。
百里多的路程,午間在半路找了個飯鋪吃飯歇息,完顏宗弼去小解的當,姬少遊拉着蘇蔬悄悄道:“妹子,你從大宋來金,是出了虎穴進狼窩,你從會寧到飛鷹山莊,是出了狼窩進魔窟,你現下爲了逃跑搭上完顏宗弼,此人我多少聽說,比胡拖更狡詐更好色,你現在是出了魔窟進什麼呢,我都不知如何表述了,只怕落入他的手,逃跑更難。”
蘇蔬不以爲然,“走一步算一步,他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我若是連個完顏宗弼都無法擺平,我還談什麼宏圖大志,還敢稱王稱霸嗎?記住,人都有軟肋,只要你找準,定能出奇制勝,若說好色,哪個男人不好色,完顏宗弼若是個柳下惠,我又如何利用他呢?”
蔡文琦也湊過來對蘇蔬嘀咕:“師父,我聽宗豪說過,他這個四哥心機多,帶兵打仗沒幾年,已經是戰功赫赫,深得狼主喜歡,並且此人很陰,表面說的話常常是虛晃一招。”
蘇蔬心道,對於此人的能力,我比你們瞭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看完顏宗弼從外面回來,她急忙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們放心。”
各人分開坐好,完顏宗弼來到蘇蔬身邊落座,側目看她一笑,卻不說話,笑的蘇蔬毛骨悚然,不知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也報之一笑。
完顏宗弼拿出酒囊咕咚咚灌下一口,突然問蘇蔬,“蘇帝姬,你那晚歌舞,真讓我驚爲天人,但不知大宋宮廷的女子,是不是都同你這般美貌,這般會歌舞,這般風情無限?”
蘇蔬本想吹噓一下,大宋的女人如何如何美,如何如何好,忽然覺得完顏宗弼話裡有話,問:“將軍何出此言?”
完顏宗弼吃飯也不用筷子,從碗裡抓起一塊肉放進口中,邊嚼邊道:“想去看看。”
想去看看?他說的漫不經心,蘇蔬聽的心驚肉跳,他這句,會不會是準備攻打大宋的前兆呢?
她眼珠轉轉,手託下巴滿臉驕傲道:“大宋最美的女子近在眼前,剩下的都類如糞土,不看也罷。”
完顏宗弼哈哈大笑,“這麼自信?”
蘇蔬道:“彼此彼此,你怎麼知道這樣貿貿然帶我回會寧,狼主不會責怪你?”
她心裡還擔心,完顏阿骨打那也是君無戲言,把她許給胡拖,人家還下了血本,完顏阿骨打怎能出爾反爾,若是強迫完顏宗弼把自己還給胡拖,那就得想辦法儘快逃脫。
完顏宗弼喝光了酒囊,喊店小二給他重新裝滿酒,然後問蘇蔬等人可有吃飽,之後好趕路,對蘇蔬的問話,他丟下一句:“父皇已經御駕親征,朝中有叔父主持政務,他,暫時管不得我。”
原來如此,蘇蔬鬆口氣,才明白完顏宗弼之前爲何遲遲不動手,只等成婚當日才搶親,原來他在等完顏阿骨打出徵,朝中無人制約得了他。
幾個人吃飽開始趕路,姬少遊和蘇蔬故意落在後面,他同蘇蔬商量,“妹子,如今完顏宗弼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不如就在半路下手,把他弄死,然後我們趁機逃跑。”
蘇蔬立即反對,“不行,首先打得過打不過還不知道,另外,我們這樣逃出金國很難,但如果隨着他走,那就是一路暢通,到了遼國和大宋的邊界,我們再擺脫他。”
姬少遊不想錯過機會,道:“妹子,我只怕他對你……”他想說的是,金人野蠻,男人更如狼似虎,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能像司空軒武那般君子風度,也不是天下所有男人都像他姬少遊對蘇蔬只是暗戀,一廂情願的對她好。
沒等他說完,卻聽前面一陣吶喊,從道路兩邊的坡上衝下兩隊人馬,把他們幾個夾在中間。
蘇蔬看去那些人,打扮各異,刀槍不同,左右分開,足有二百多人,看上去像是金人,卻不知爲何攔住去路,猜想會不會是土匪打劫,卻聽那爲首之人已經高喊:“完顏宗弼,今日此時,就殺了你爲我大遼國的兄弟姐妹報仇。”
是遼人!蘇蔬不知這會寧附近,金主的眼皮底下,如何出現遼國之人。
完顏宗弼卻毫不驚慌,金國掠奪遼國大片的土地,殺的都是兵士,留下很多百姓,經常有亡國之遼人百姓揭竿而起,東躲西藏,偶爾出來襲擊,他也不搭話,一催胯下馬,挺槍而上,只見刺目的日光下他銀槍左挑右刺,再看地下,遼國殘匪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狼奔豕突,向山坡上逃竄。
蘇蔬指指那些血肉模糊之人給姬少遊看。
姬少遊也是心有餘悸,沒料到完顏宗弼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