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一場雷雨要來,天氣悶的讓人感覺呼吸不暢,雲層壓低,彷彿可以伸手觸及,蜻蜓密密麻麻亂飛,燕子劃過面頰而去。
蘇家灞起死回生,大家聚在海納百川慶祝,彼此你敬我、我敬你,笑語喧譁,唯獨蘇蔬靜默的坐在那裡,捏着酒杯不喝不吃亦不笑,更無言語,這一場仗雖然最終以蘇家灞勝利告終,但死了很多兵士和百姓,她心裡堵的慌,推說自己累,回去住處。
司空老夫人一捅兒子,朝蘇蔬的背影努努嘴,示意他跟上去。
司空軒武看看滸兒,老夫人道:“別管他了,瞧瞧,這麼多孩子他哪裡能離開,今個高興,讓他玩吧,累了就在我那裡睡。”
司空軒武點頭,與身邊的谷地山等人告辭,和蘇蔬前後腳回到家裡,見她正呆坐在椅子上,凝神望着地面。
蘇蔬知道是司空軒武回來,仍然沒有動,只等司空軒武把她扳倒在懷裡,她才哽咽道:“司空,死了那麼多人,我心裡不好受,我的本意是想讓他們幸福的,是我不配做灞主,當不好一個家,還癡心妄想做郡王。”
司空軒武把她抱起放在桌子上,自己就站在她面前,認真道:“你可知我每次帶兵出征,會死多少人?”
蘇蔬慢慢的搖頭,有句詩: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是以,她明白打仗的意義。
司空軒武長呼一口氣,才道:“我每次看見我的兵倒在血泊裡,我的心情同你此時一樣,但是蘇蔬,打仗就得死人,死去的人是爲了活着的人活的更好,戰死沙場是一個軍人的榮耀,他們是爲了保護國家和百姓。”
蘇蔬哭出聲道:“可是還有那麼多百姓呢。”
司空軒武再道:“你又可知大宋每年餓死的災民有多少?無以計數。你又可知戰地居民一次戰役下來會死多少?無以計數。你已經用心了,並且,在你手裡至少沒有被冤枉致死,被殘害致死,被暴*致死,被苛捐雜稅致死,他們會理解你的。”
他說着,走去櫃子邊,從裡面拿出一本線裝書,這是他多少日子以來,對蘇家灞的所思所想,遞給蘇蔬道:“這或許對你有用。”
蘇蔬翻看一下,發現都是如何管理蘇家灞的至理之言,她道:“司空,你來當灞主好不好?我真的無能。”
司空軒武晃晃腦袋,“蘇蔬你不明白一個道理,君王,不一定能打,或者能算計,君王要的是衆心歸附,要的是能夠聽進臣子們的諫言,就像大宋的皇帝,他可以整日的擺弄花草,可以天天寫詩作畫,若他能分辯哪個是忠臣哪個是奸佞,大宋也不至於落到今日這樣的地步。你有種能力是我和他人都沒有的,那就是深得民心,所以,你就是灞主的不二人選。”
蘇蔬破涕爲笑,“都是你愛我纔會這樣哄我,別人不一定這樣看,這場慘敗我要負責,畢竟那些部落的反叛之人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明日,我準備和大家商量商量,如何處置這些罪人。”
司空軒武略一低頭,手中握着蘇蔬的手,欲言又止後,終於還是道:“蘇蔬,你的事我本不想管,此後我只是你的護衛,負責你的安全,但是蘇蔬,這些話我必須告訴你,你之前想的那個世外桃源,無論怎樣美好,記住,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嫉妒、虛榮,就會有爭鬥,你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是正人君子,你本着一個世外桃源的信念,對誰都心慈手軟,此後會更亂。”
蘇蔬瞪着大眼:“那我該當如何?”
司空軒武看着她,看了半天,淡然吐出一個字:“殺。”
蘇蔬渾身一抖,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大家在一起和和美美,只是,就像司空軒武說的,世外桃源只是自己的幻想,自己能夠做到無苛政、無冤獄、一心爲民,卻無法讓人人都如佛菩薩,個個都學孔孟,所以,必須嚴懲,韓非語:道私者亂,道法者治。所以,這些反叛之人不嚴懲,不殺一儆百,大家都心存僥倖,偷雞摸狗是小,殺人放火只怕都會層出不窮。
轟隆隆一聲雷響,憋了兩日的大雨終於落下,司空軒武急忙去關窗戶,忽然發現露臺上晾着被子急忙跑去拿回,片刻的工夫,肩頭溼了一大片,被子也淋到雨。
蘇蔬嘟嘴道:“白晾曬了,這雨真急。”
咔嚓一個閃電,嚇得她一下子竄上司空軒武的身子,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不怕不怕,有我呢。”
司空軒武慢慢把她放下,攔腰抱起,俯身在她面頰上親吻了下,蘇蔬展顏一笑,司空軒武大步奔去牀邊,然後雙雙倒在牀上,他在蘇蔬耳邊喃喃道:“我還想有個女兒。”
蘇蔬安慰道:“司空,我們已經有了滸兒,足矣,你是爲我傷的,我會一輩子和你這樣恩恩愛愛。”
司空軒武狡黠的一笑,站起,把房內的燈火悉數吹滅,閃電刺破暗夜,他重新回到牀上,摟着蘇蔬道:“可是我還想要。”
蘇蔬嘆口氣,“若你真的想要,我們去抱養一個。”
司空軒武立即道:“你不能生?”
蘇蔬沒加思索脫口道:“是你不能生。”
突然,她掩住嘴巴,接着道歉:“對不起司空,我不是故意的。”
剛說完,嘴巴就被司空軒武吻住,久違了這種熱烈的感覺,她蜷縮在司空軒武懷裡。
司空軒武邊吻邊一層層退去她的衣衫,當兩個人赤身裸體相擁時,蘇蔬忽然發覺他身體的異樣,驀地開始緊張,是因爲有些驚喜,“司空,你?”
司空軒武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們來準備生兒育女。”
他手在蘇蔬周身撫摸,呼吸越來越重,身體亢奮得快要爆裂,握住蘇蔬翹起的小屁股,呢喃道:“對不住蘇蔬,我騙了你,當初沒有讓落shen醫說是爲了騙孟婉蝶,後來不讓他說主要是怕你不捨儂志高。”
蘇蔬突然氣的雙打腳踢,“你這個混蛋,你敢騙我,讓我爲你哭了不知多少個夜晚,我只恨上輩子沒有認識你,只怕下輩子不認識你,情定三生,天地可鑑,你卻還懷疑我喜歡儂志高,你走,你走!”
她嗚嗚哭了起來,一爲司空軒武身體痊癒而高興,二來是委屈,她亦不知司空軒武和儂志高是不是最愛和次愛,她只知道遇見司空軒武后,心裡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
司空軒武連忙去哄,好話說盡,蘇蔬就是不依不饒,推他下牀。
“我真走了?”司空軒武道。
“你走。”蘇蔬憤憤的。
“打雷下雨呢?”司空軒武哀求。
“你不是正人君子嗎,你怎麼怕打雷下雨,只有惡事做絕的人才怕。”蘇蔬毫不心軟,趴在牀上等着司空軒武來繼續哄,她氣是假,想被人家哄是真,使小性類如撒嬌,都是女人的天性。
過了一陣,沒了聲息,她慢慢的側過臉來看,帳子外黑洞洞的,看不清什麼,突然一個閃電刺目,她嚇的捂着眼睛,大雨嘩嘩,她猜度,難道司空軒武真的走了?
她試着喊了句:“喂?”
沒人迴應。
她有些怕了,騰的跳下牀,急切切道:“相公,我和你鬧着玩呢。”奔去門口,突然司空軒武從暗處殺出來,一把抱住她,嚇得她啊的大叫。
司空軒武嗖嗖嗖跑回牀邊,把她按倒,嘻嘻笑道:“知道你和我耍鬧呢,你個傻丫頭,你也說我是正人君子,怎麼能赤身裸體出去呢。”
“你壞。”蘇蔬捶打他的胸脯。
司空軒武忽然就想起兩個人成親那時,一夜纏綿後,次日早晨蘇蔬就這樣嬌羞的說自己,他把自己壓在蘇蔬身上:“重不重?”
蘇蔬故意說反話:“好重啊。”
司空軒武一翻身,她就在上面了,依稀間看見蘇蔬美若女神的身體,他逐處的撫摸,蘇蔬就抓緊了他的手臂。
“蘇蔬,給我生個女兒。”
蘇蔬點了下頭,“嗯。”
咔嚓又一聲雷炸響,蘇蔬急忙趴在司空軒武身上,生命之美,就在於相愛的人合二爲一。
次日,天光大亮兩個人還在沉沉的睡,郝大娘抱着滸兒在外面敲門。
司空軒武睜開眼睛,大雨過後,一個明麗麗的早晨,鳥聲清脆,陽光入室,他自己穿了衣服去給兒子開門。
滸兒喊了聲爹,又跑去牀邊,爬到牀上,剛想往被窩裡鑽,被驚醒的蘇蔬推開,“司空,快抱走,我,我……”
司空軒武知道她赤luo着身子,抱着兒子哈哈大笑,“走,爹帶你去看河裡的小魚好不好。”
蘇蔬看一對父子嘻嘻哈哈的下樓去,幸福而笑,她用被子裹住赤luo的自己,趿拉鞋往露臺上站了,深呼吸,雨過天晴,心情真好。
吃過早餐,她把谷地山、術虎巴阿、藍雲闊等叫在海納百川,也不商量,直接吩咐:“把各個部落反叛的那惡人,先遊街,後……後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