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醫女

皇上最痛恨的,就是這巫蠱之術,一面聽着小玉簡單交代了皇上的病情,心中一邊再尋思着該如何下手,“皇上是回宮的時候,才突然這樣的,之前也沒有任何這樣的病症。現在是高燒昏迷,全身滾燙,可是,太醫們說脈象又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束手無策。”

“我知道了,詳細的情況還要等我看過之後,才能確定。”藍芷韻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她也就不需要用蠱術,按照小玉的說法,可以初步判定皇上是中了一種奇毒。而這奇毒……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是她一年之後,偶然得知的。

當時沒有怎麼把他放在心上,這一次卻幾乎救了她的命。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皇上的寢宮外,所有的御醫都站在宮門口跪着,頭都不敢擡起來。小玉走到藍芷韻的前方去打點了一下,守門的侍衛與宮女終於放行,門一開,她就看見了自己的父親。

藍雲天的臉上仍然是焦急惆悵的神情,意味深長得看了一眼藍芷韻,便退了出去。

小玉在前方帶路,又走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皇上的牀榻前。蒼白的寢殿裡,一入眼簾就是五彩繽紛。幾位雍容華貴的貴妃們紛紛趴在牀頭哭泣着,而剩下的那些不得寵的妃子和美人,只能在旁邊站着,而臉上的擔憂,竟是不約而同。

只不過,她們所擔憂的,並不是皇上的病情,而是自己的前途。

“藍小姐來了,娘娘們讓一下吧!……”小玉站在面前,而那些貴妃仍然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她們只是看了一眼藍芷韻,眼神在她的臉上稍作停留,隨後,便是一臉不屑。

“哼,不過是個小姑娘,醫術都高明到哪去?”淳妃甩了甩帕子,冷哼一聲。

濃濃的香粉充滿了整間屋子,連藍芷韻聞到,都不免有些頭暈。皇上的病情可大可小,只不過是在於一個時間問題而已,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樣。

淳妃一開頭,身邊所有人的女人都紛紛附和起來,“就是就是!”

“也不知道到底是來看病的還是勾引皇上的!…

…”

之前還壓抑着悲憤氣息的寢殿紛紛變成了幾個女人的竊笑,沉悶而令人頭暈的香氣瞬間也散去了一些味道。

小玉在藍芷韻的耳邊低語,“那是淳妃娘娘,她只要一見到長得漂亮的女人就喜歡當面說人是非,你別太在意。”

藍芷韻自然是明白的,於是,置若罔聞,走到一旁開了窗。眼角餘光一眼掃過,這裡面應該會有太子的人,當時,連君莫離都沒有告訴過她安排進來的人是誰,想來可能會有暗棋阻撓自己。

走近牀邊想要看看病情,竟是被人攔住,又是那個淳妃。

她橫眉一挑,一雙丹鳳眼裡盡是鄙夷,“你剛剛沒有聽見本宮說話嗎?要你等庸醫有何用?”

藍芷韻不惱,笑了起來,“貴妃姐姐真是厲害,你身上所帶的是梅花香包吧,知不知道這種香味對皇上的病有很大的影響?如果皇上出了什麼事的話……”

她故意說到一半就不說了,明白的人心裡自然會明白的。

果然,那淳妃只能瞪着雙眼,咬着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藍芷韻這句話一出,只要皇上有那麼一點點事情,就與這淳妃拖離不了干係,如此一來,淳妃還會阻撓她嗎?可是,她更怕太子手下的暗棋不是她。

這一次再要走到牀邊,已經無人阻撓,她搭上了脈,果然脈象平穩不像生病。隨後,探了探皇上的額頭,竟是滾燙得如火在燒一樣,最重要的是,皇上臉上的表情沒有半分痛苦,而是平淡,一種接近死亡的平淡,如果就這麼放着不治,或是一句無能爲力,皇上死了,太子就能繼位……

可是,藍芷韻不願,她既然有了重生的機會,她倒要跟老天打個賭。如果皇上活了,太子會怎麼樣,她又會怎麼樣?她不想再重蹈覆轍,更不想功虧一簣!

用手探了探皇上的手肘,她的手很冰很涼,與那滾燙產生了巨大的落差,她知道這是什麼毒,可是,解法卻有些困難。從懷中取出了銀針,轉身對着小玉吩咐道,“立刻準備一桶冷水!”

藍芷韻的聲音

不大,氣息之間卻充斥着一種無形的威嚴,鑑於淳妃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再出聲。寢宮裡雖然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涌,也許正有那麼一雙眼睛,就在藍芷韻的背後等着她出錯。

小玉立刻吩咐給了幾個小太監,看着他們匆匆忙忙得跑去準備,小玉才走到了藍芷韻的身邊,輕聲詢問,“藍大夫,怎麼樣?”

藍芷韻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全身上下都有瀰漫着一股沉重的氣息,認真的樣子又不乏專業的睿智冷靜,寢殿內所有爭奇鬥豔嬌花一般的嬪妃們,也在她的面前失卻了所有的色彩。她此刻正目不轉睛得盯着龍牀上的皇上,其實心裡是怕極了的。

救,還是不救?她思考過無數次這個問題。明明逃婚的事情已經擺脫了命運,可是,她前世骨子裡的猶豫仍然潛在,這一切都來源於君莫離。她恨君莫離!重生在她眼裡就像一件僥倖的事情,拂煙宮外的一切,明明是那麼真實的存在。她害怕背叛,害怕推開門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不想看到的!所以她非要背道而馳!只要是她前世做過的事情,她必須要反過來做,婚要逃,皇上要救!而且還不能眼睜睜得看着君莫離當上太子!

這算是報復嗎?不,她只是在害怕,可她究竟在害怕些什麼呢?

藍芷韻深吸一口氣,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太監們已經把浴桶提了上來,所有的人都圍着藍芷韻轉,可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敢出聲,尤其幾位娘娘,只能個個杏目圓睜,什麼都做不了。

她無論救不救得了皇上,結果都是一樣的。可是,她退了婚……如果皇上駕崩,君莫離上位,那麼一切不是又要回到原點?她不該如此猶豫,不該阿……

“替我把皇上扶進去。”藍芷韻仍然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可是,聲音之中分明多了一絲底氣,她好像居高臨下得俯瞰衆人,甚至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竟是從心底裡聽從着藍芷韻的命令。

皇上在浴桶裡歸位之後,藍芷韻又拿出了她的一派銀針,手中是一個細小精緻的火折。輕輕一吹,便亮了起來。將銀針置於火苗之上,輕捻慢揉,眼神專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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