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張語蓉說起公司的事情，她先關心的不是人員之類的問題，而是懷疑他所有資料問題。
她是對於投資很有經驗的人，往海外的風險投資，雖然未必需要一些硬件方面實力支持，但至少也需要一個能夠說服人投資的理念、以及詳細可行的計劃書，有了這些之後，做風投的也需要仔細的調研、討論、研究、確定風險指數，才能批錢投資，可不是隨便忽悠就能忽悠到。
年前李巖說起來，她也只是抱着支持李巖自己創業的想法幫他成立公司，但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已經拉到投資了，更重要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她都是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沒有見他搞出過什麼材料來，也沒有和什麼海外關係密切聯繫，一切都顯得太突然、太急切了。
“你確定不是有人挖了一個坑，等着你跳下去？”坐在家裡辦公桌後面，張語蓉黛眉輕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雖然這樣說的話，有點不給他面子，但如果看着他失敗，那時候不用說什麼，都會更加的丟面子。
李巖暗暗好笑，挖這個坑的人，就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人，也是他自己，當然不會把自己埋了。
明白她的關心，他也是嚴肅的回答：“這個應該是可靠的，那邊已經把所有的資料託人送給我了。我自己看了一下，應該沒有問題，不過說老實話，很多我都看不懂，要不你再幫我把關一下吧！”
語蓉精神一振，如果有確切的資料，而不只是口頭的約定，那就更加好確定真僞了。她每年也不知道看多少合同、多少文件，若真的有陷阱，只要不是非常隱蔽的，相信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來的。而李巖這方面一點都不專業，要欺詐他的人，相信也不至於比她還高深。
接過了他所有的資料，語蓉立即認真的逐行逐句的閱讀了起來，又揮揮手，示意這需要一點時間，讓他不用在這裡等着。
李巖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出來之後，他看到月瑤在陽臺，便走了過去，跟她講述了一個這方面的安排。月瑤略一思索，便答應了。
“這沒有問題，反正現在網絡寫手的身份也是一個掩飾，上班的話，還是更好的掩飾。只是……”
“別擔心，我會向語蓉提建議，讓她開口請你，就不用惹懷疑了。其實她一直想要幫助你，怕你有金錢上面的壓力，但有顧忌你的自尊，應該沒問題的。”
月瑤苦笑了一聲：“如此一來，我們又多騙了她一樣了。”
李巖也嘆了一口氣：“總有一天，會全部告訴她的。”
月瑤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如果告訴她會傷害她，還不如一直瞞着她……”
李巖無言，明白月瑤的意思，她所謂的一直瞞着語蓉，不是出於自私，而是甘願一直隱藏在背後，不想因爲曝光她的名分而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產生問題。
“對了，我今天找了一下老三……”李巖岔開話題，把見鄭逸軒的事情，主要是討論老大、老二，他的態度說了一遍。
他們的關係，月瑤也算是瞭解了一點，聽完之後，思索了一下，幫着分析道：“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保持現狀，無疑是你們之間最好的一個狀態。何斌在幫我們洗錢、理財方面，有難以替代的作用，即便我們能找到其他的人做同樣的事情，勢必沒有那麼可信，也會有更大的抽傭。還有管子軼在信息情報方面給予我們大量的支持，這是我們比其他殺手組織傷亡更少的最直接原因之一。一旦反目，他們要協助‘他’的話，對我們各方面都會有巨大打擊……這還是除開你們的交情，純粹以利益關係的損失。”
她幽幽的看着李巖，跟隨在他身邊多年，她當然很清楚，李巖的朋友不多，知根知底、完全可以交心、可以傾訴一切的朋友更加沒有幾個。或許除了她之外，就他們幾個了。就算是‘他們’組織裡的元老閆平、齊仲韜等人，對於他這些秘密，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財產、風險方面的擔心，對她還不是主要的，她擔心反目之後，他會連最好的一批朋友都失去。那將會讓他更加的孤獨、寂寞。
李巖微微一笑：“你說的我都明白……”
他看着遠處暗紅色的混濁的夜空，嘆了一口氣，“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跟‘他’撕破臉。賭上的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不僅僅是可能用來威脅我的父母、親人，也不僅僅是語蓉、或者小滴她們這些新的牽掛。包括你、包括‘他們’，這數年來的夥計們，都會因爲這個而遭遇大禍。”
他又轉頭看着月瑤，輕聲說道：“我相信，在‘他們’裡面，一定有‘他’的眼線。我們的動靜，‘他’會了解得很清楚。再加上何斌、管子軼等人一向的幫忙，對我們的瞭解，加上這些年來我爲‘他’執行的多次任務。如果和‘他’反目，‘他’要反擊的話，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只需要向一些相關國家的警方、國際刑警放出一些消息，就能夠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正面打擊。”
鄭宇尊還在國際刑警呢！
月瑤也沉默。遠的不說，就說去年在Ｈ市參與反狙殺美國特工的事情來說，只需要把‘他們’的資料出賣給美國，‘他們’勢必會被受到全球最大的情報機構ＣＩＡ的全球圍獵。那不說被立即狙殺，也會逼得無處藏身，只能隱姓埋名的蟄伏不動。
“哈哈，你也不用擔心，我所有的顧慮、行動，都只是做準備而已，只要‘他’不把我逼上絕路，我也不會讓這一幕發生的。”李巖輕鬆的笑道：“你別忘了，在這之前，我一度休息了兩年，這兩年是什麼活都沒有幹，包括沒有幫‘他’做事。‘他’也一樣沒有發怒，所以說，可能只是我多慮了，這兩年‘他’也沒有太多的事情讓我做。”
李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幫‘他’做事，因爲對於殺手來說，殺誰不是殺？不過是免費的任務而已。而且當年他殺了的很多人，都是一些罪有應得的人，是一些表面上光鮮，壞事沒有少做的人，不會讓他有任何的牴觸感。雖然他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總得來說，就像鄭逸軒說的，這是對栽培的‘回報’。
他在乎的，是干涉他完全的退役！
“那樣最好了。”月瑤也笑了笑。“你也爲他工作不少年了，或許人家早已經另外安排了接你班的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想起年輕的老十王家奇，李巖笑道：“也有可能。”
……
就在兩個人神情輕鬆，將那一份壓抑隱藏起來的時候，語蓉已經找來了過來，看到他們兩個在陽臺聊天，立即過來了。
“怎麼樣？有沒有問題？”李巖故作關切的問道。
張語蓉搖搖頭，“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不過……我看下來之後，真的沒有問題。”
她之前覺得李巖什麼都不懂，或許會被人騙了，那是出於對他的一貫印象，但在看文件沒發現問題之後，才豁然想起了過年時候他說起過他以前事情，雖然只是說了一半，或許還不到一半，但基本上可以猜想得到，他以前絕對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在做苦力，甚至可能有涉及違法的行業。現在看來，這一份所謂的風投，應該就是他利用以前的人脈完成的，或許就是把他這些年來賺的錢，用一個比較正式合法的方式弄過來！
想到這一點之後，她的懷疑就已經消除了大半。
月瑤看她欲言又止，明白語蓉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自己在邊上聽到，便笑着說，“我去看看劉嫂弄好晚餐了沒有，你們聊。”
語蓉對她笑了笑，在她走開之後，才嚴肅了一點，想了一下，還是直接的開口：“我不問你得更多詳細的東西，但我想要你老實的告訴我，這筆錢……是不是你自己這些年積攢的錢，利用海外投資的名義弄進來的？”
李巖聽到她的話，有點訝異，隨即暗歎，忽悠錢多人傻的老外，這個藉口還是太假了一點。見語蓉猜到，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是的。但我不便直接告訴大家，我這錢是怎麼來的，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因爲第一期到賬的錢，也只是幾十萬美金而已，並不算是多麼誇張的數目，所以在他承認之後，語蓉放心了下來，確信這是他自己的錢。她點點頭：“行了，既然是你的錢，我就放心了。你有你的秘密，不用告訴我這是怎麼來的。”
李巖攤開雙手，“理解萬歲。”
他沒想到語蓉會猜到事實的真相，更沒想到她會方面輕鬆的接受。或許只是以爲在國外投機倒把掙的錢吧？要知道這是殺人越貨來的……“你幹嗎這樣看着我？”他發現語蓉以一種怪異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像是懷疑，也不像是被瞞着的不悅，不由得奇怪的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