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爽兒曾經跟鍾獁說過她自己的一些事，鍾獁也知道她是個棄嬰，在福利院長大。
只是他沒想到，福利院竟是這樣一副景象。
周圍的情況，鍾獁上次幫錢曉彤搬家的時候，瞭解過一些。
這一代是城鄉結合部，周圍的房子，全都是農民自己修建的房子。
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小院子，連同院子裡一排三層的十幾間老房子，應該都是那位老院長的家產。
這個看起來有些年月的兒童福利院，應該也是私人性質的，得不到社會捐助，也是理所當然。
齊爽兒聽了中年婦女的一番話，不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加激動，她道：“我工作忙了一些，差不多一年沒來福利院，這裡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我捐給福利院的錢呢？一年下來，也有差不多十幾萬吧？”
中年婦女遲疑了一下，扭頭望向老院長，似乎在猶豫應不應該告訴齊爽兒。
老院長嘆了口氣，對中年婦女點了點頭，道：“素珍，你就告訴她吧，早晚她也會知道的！”
中年婦女這纔對齊爽兒道：“大概十個月前，小智得了流感，我們以爲只是普通的感冒，只是用普通的彷彿給他降溫。誰知道後面其他小朋友也接連病倒，症狀也大都相似，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聯繫了醫院……”
齊爽兒聽到這話，渾身一震，忍不住道：“發生這麼嚴重的事，你們怎麼可以不告訴我？”
中年婦女苦笑了一聲，道：“之前我們是覺得可以自己處理好，你工作已經很辛苦，就不想讓你擔心。等到後來情況嚴重，打你電話的時候，你又接連幾天關機……”
齊爽兒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道：“素珍阿姨你這麼一說，我也想了起來，去年有一段時間，我接受封閉式培訓，手機上交，確實沒辦法聯繫上我，我應該主動給你們打電話的……”
中年婦女反倒安慰起了齊爽兒，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反正孩子們也沒什麼事，你也就不要自責了。事後，醫藥費花了很多錢，由於驚動了記者，他們跟有關部門反應了我們缺少資質的問題，好在這些孩子，月琴奶奶都辦理了領養手續，只是被罰了一些錢，孩子們並沒有被強制帶走。”
齊爽兒沉默了一陣，道：“這麼說，福利院是經過這件事之後，才變的這麼困難的？”
中年婦女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其實還有一件事……”
“齊素珍！其他事就不要說了，爽兒難得過來一趟，我們聊些開心的事不好嗎？孩子們，爽兒姐姐來看你們，你們是不是應該給她表演一些節目啊？”
老院長連忙開口打斷了中年婦女，不讓她說出那件事，鼓動起孩子們表演節目，打算分散齊爽兒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老院長一開口，小孩子們頓時就興奮的跳起來，吵吵嚷嚷的要先給齊爽兒表演。
孩子們這麼一鬧，齊爽兒頓時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連忙招呼鍾獁過來分發禮物。
“孩子們，快點過來領禮物。鍾小弟，你幫我分一下。”
變形機獸是給男孩子準備的禮物，中華娃娃則是給女孩子們準備的。
聽說要領禮物，二十個小孩子自覺的站成了兩列，男孩子站一列，女孩子站一列。
這些小孩子一個個乖巧的令人心痛，哪怕心腸冷硬入鍾獁，也感覺心頭有些說不出的酸澀。
鍾獁給小孩子們發玩具，齊爽兒則把零食撿起來，分給孩子們。
這些玩具和零食，小孩子們拿到手之後，都愛惜的不得了，拿衣服擦了又擦，玩具包裝都捨不得拆開，零食更是捨不得打開吃。
齊爽兒見狀，忍不住問道：“你們爲什麼都不吃零食啊？有那麼多，你們快吃，吃完之後，姐姐再給你們買！”
有一個小孩子比較勇敢，只是站出來之後，被一羣人盯着，聲音不自覺的變的有些怯生生的，他道：“爽兒姐姐，我們可以留到過節的時候再吃嗎？”
聽到小孩子這句話，齊爽兒眼眶一紅，不自覺的就哭了出來：“幹嘛要等過節吃，現在就給我吃！全都給我吃下去，過節的時候，我再給你們買！誰要是不吃，以後我再買的零食就沒有他的份！”
“哦！吃零食咯！”
“哦！過節咯！”
聽說現在就可以吃，過節的時候還有，孩子們頓時興奮不已，撕開了零食包裝袋，拿一顆放在嘴裡，不捨得咀嚼，就這麼等它自己融化。
還有一些孩子眼饞別人的，就拿出自己的零食一顆顆的跟人交換，然後又爲誰的零食大顆，誰的零食小顆爭論個不休。
福利院裡不復之前穿珠鏈時的安靜，卻多了幾分之前沒有的生機與活力。
一旁的齊素珍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爽兒，你這麼做，會慣壞他們的！”
齊爽兒紅着眼望着齊素珍，邊哭邊道：“素珍阿姨，孩子們過的這麼苦，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齊素珍訥訥道：“爽兒，你……你不要這樣，我覺得，讓孩子們做點事情，接受一下鍛鍊，其實也挺好的。零食什麼的，不吃也沒什麼吧？”
齊爽兒瞪着齊素珍不說話，嚇的齊素珍手足無措，一個勁往後縮。
老院長這時嘆了口氣，道：“爽兒，你也不要責怪素珍，這件事是我決定的。你是在福利院長大的，應該記得你滿十二歲的時候，我告訴過你什麼。以後人生的路，要考自己走。福利院只是人生旅途的起點，並非終點。”
頓了頓，老院長又道：“你們雖然沒有了父母，卻有了一幫兄弟姐妹。我希望你們一路能夠彼此扶持着走下去，走的更遠，飛的更高。以前你在福利院的時候，也學着做過許多事。這本是人生的財富，怎麼到了你的弟弟妹妹這一代，你卻不讓他們做？”
齊爽兒忍不住辯解道：“您讓孩子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不反對。可是老院長，您怎麼能讓他們串珠鏈掙錢呢？這不是剝削他們嗎？而且，據我所知，珠鏈的手工費，一條大都是三塊錢，就算便宜一些，也應
該在兩塊多，怎麼才五毛錢一根？”
聽到齊爽兒這番話，老院長和齊素珍彼此對視了一眼，相視苦笑，喃喃道：“這麼說，我們還被人給騙了？難怪他們過來收貨的時候，挑剔的話不斷，卻還是要發給我們更多珠鏈做。”
齊爽兒聽了這話，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忍不住道：“你們呀！真要是想做什麼，就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嗎？這種手工活，我可以幫你們找到很多。也沒那麼辛苦，工錢也要高一些！”
其實齊爽兒也知道，老院長她們之所以組織小孩子們串珠鏈，也是迫不得已。
福利院想要維持下去，哪怕別的什麼都不做，飯總是要吃的，衣服總是要穿的。二十個小孩子，就是二十張口，這些錢，總不是大風颳來的。
齊爽兒只是一時生氣，又誤會齊素珍在裡面吃了什麼差價，口氣纔會那麼惡劣。
現在弄清楚她們也是被人騙了，態度自然不同。
齊爽兒態度改變，又想起了老院長的好處來，親暱的靠過去，就開始撒嬌：“老院長，我想喝你煮的蓮藕排骨湯了呢！”
“你這小丫頭！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幫你做，我跟你說啊……”
老院長呵呵一笑，拉過齊爽兒的手，絮絮叨叨的跟她說起了小孩子們的趣事。
鍾獁站在一旁，此時也弄清楚了始末，他不動聲色的把齊素珍拉到一旁，道：“素珍阿姨，福利院是不是有專門的銀行賬號，對外吸收捐款？”
齊素珍點了點頭，道：“我們確實有一個捐款賬戶，只是這麼多年，大都是爽兒一個人在往裡面打錢。來自社會上的也有一些，但都是零零散散的很少。”
鍾獁點了點頭，道：“有賬戶就行，素珍阿姨你告訴我數字。”
那串數字齊素珍早就背的爛熟，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
鍾獁將數字記了下來，立馬撥通電話，往這個賬號裡轉了五十萬過去。
這邊才轉完，齊素珍立刻就收到了短信提示，她拿出自己那款老舊的灰屏機，忍不住驚訝的叫了一聲，道：“奇怪，居然有人給我們福利院捐了五十萬！等一等……鍾先生，這錢該不是你捐的吧？”
齊素珍很快就懷疑到了鍾獁的身上，畢竟福利院的捐款賬戶公開了很久，來自社會的捐款，最大的一筆，也不過才一千塊。
其他的，都是齊爽兒在捐，每月少則八千，多則兩萬。
可單筆五十萬，也就這破天荒的頭一遭！
齊爽兒正在和老院長聊天，聽到齊素珍的驚叫，扭過頭來，恰好聽到她那番話。
“鍾小弟，你給福利院捐了五十萬？你……你怎麼捐這麼多？”
她忍不住走了過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鍾獁，道：“你如果是因爲我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一下，我們是可以把這筆錢退給你的！”
“怎麼可以退……”
齊素珍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院長給攔住，她道：“爽兒說的對，這筆錢，我們是可以退給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