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兩日,林峰可謂是無所事事。雖然已經正式成爲了開山宗的弟子,可是最近宗門太平得很,沒他什麼事,他更是沒有什麼師父師姐,認識的人除了兩個老頭,一隻大鴕鳥,以及石破天等弟子之外,其餘的人不是仇敵就是陌生人。
石破山倒是爲了自己核心弟子的事情各種忙活,都忘了林峰這號人。
於是百無聊賴的林峰最終還是朝着藏書閣走了過去。事實證明,知識就是力量。
如果來上界的那幾天,他只是一心修煉兒而不去了解這個世界,並且看了那麼多的書,怎麼會知道自己對付的妖獸叫白瞳。
如果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別說其他的特點,以及弱點了。那樣一來,林峰突破了金丹也是死路一條。
另一方面,林峰也發現自己瞭解得遠遠不夠。自己來到上界查閱的大部分都是歷史書籍,很少有妖獸的記載,撞見了白瞳只能說是運氣。
一次運氣好不代表每一次都能幸運,因此林峰覺得自己有必要對妖獸的認識更加深刻一點。一個四級妖獸就讓他差點陣亡且失明,如果去了宣武城和妖獸羣作戰,他還能有活的機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因此林峰下定決心,要將藏書閣中的妖獸圖志掃蕩一番。
不過,去往藏書閣的路上,林峰就一直在想着會不會碰到唐詩兒……
正這樣想的時候,一道人影就出現了。自然不是唐詩兒,而是顧柳。
顧柳垂頭喪氣,面如死灰,根本就沒看到林峰。而林峰對這個傢伙的境遇就算不去詢問也能猜到一二。肯定是被白曉一腳踹到天邊去了。
林峰對顧柳的感覺也很複雜——當然,並非是斷袖那種的感覺。而是,他並不特別憎恨顧柳,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可悲到了極點,因此反而是生出了一種同情心。
最終林峰忍不住叫了一聲顧柳的名字,而後者根本就沒聽見。
林峰走到顧柳面前去,攔住了他的去路。
顧柳發現有人攔路,擡頭一看,那如同死人般的眼神停留在林峰的臉上,很快又轉開。他張開乾裂的嘴脣道:“你是來報仇的?動手吧,反正活着還不如死去。”
那顧柳可以說是十分的憔悴,在之前他還是很會很會打扮的一個人,即使是個男人卻也脣紅齒白的。此時卻髒兮兮的,身上竟還有臭味。
林峰平靜的道:“你這樣子,可不像我第一次見你時拿劍就刺的模樣。”
顧柳自嘲的一笑:“人嘛,總是變來變去的。就好像之前大家明明也知道我的事卻不敢對我評頭論足,戒律堂之後,人人見我都是避而遠之,一副嘲弄表情。活着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個笑話。”
林峰不以爲然:“我看不是因爲旁人奚落你,而是白曉踹了你吧。比以前更加徹底的踹。”
顧柳點頭。
林峰不知道該鄙夷他還是同情他。因爲顧柳又道:“我知道你勸過我,而我當時也知道,但是即使再給我一次機會,很可能我還會如此選擇。”
林峰不解道:“也許我能理解,也許不能。”
顧柳道:“既然你不是來報仇的,又來幹什麼?嘲笑我?”
林峰嚴肅的道:“我沒那個興趣;而且,你當時對我說的那三個字我還記得,我姑且算作那是你向我賠禮道歉。既然我的事已經結束了,我想,我沒有憎恨你的理由,你也並沒有真的對我造成什麼傷害。”
顧柳不領情:“你還是在嘲笑我。”
林峰不耐煩的道:“如果你這麼以爲,我也沒有辦法。我只是想告訴你,人不是爲他人而活的,你的感情也不是別人能夠操縱的。雖然我不知道這樣說對你有用沒用……”
顧柳擡起頭,沉默了許久,他嘴脣顫抖着,突然笑了出來:“我明白了。”
林峰疑惑道:“你明白什麼了?”
顧柳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淒涼又冷酷的眼神,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沒有回答林峰的話,而是很離開。
林峰聳聳肩,他覺得對顧柳,他已經仁至義盡,甚至已經是大慈大悲了。
……
到了藏書閣,果然林峰還是見到了唐詩兒。
兩人似乎有感應一樣,林峰向唐詩兒望去的時候,唐詩兒也剛剛回頭,兩人眼神撞在一起。
林峰本以爲她又要羞怯的轉移眼神,卻不料竟然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這讓林峰反而顯得有些木訥了。
林峰坐在了唐詩兒的身旁,笑道:“詩兒姑娘,上次多虧了你。” щшш▪ тт kΛn▪ ¢O
唐詩兒搖頭道:“後來宗主的信件到了,我和雲天姐姐做的就是多餘的了。”
林峰不以爲然:“話不能這麼說——我很好奇,你爲……”
唐詩兒打斷了林峰的話:“爲什麼要做到這個程度,明明,明明我只是在藏書閣中和你多說了兩句話罷了,對嗎?”
林峰點頭,“雖然我也覺得詩兒姑娘善良溫柔,又那麼單純,很是……欣賞。但是總覺得,你不該做到那個地步,甚至可以說是用詩兒姑娘的名譽在爲我開脫。我過意不去。”
唐詩兒紅着臉說道:“這話你應該說給雲天姐姐纔對。”
林峰嚴肅道:“雲天師姐自然要好好感謝,但是我知道,一開始是你準備說的。雲天師姐是爲了保護你,當然,她也幫助了我。”
唐詩兒發現自己是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住林峰的。
隨後林峰的話也是證明了這一點。
林峰看向了唐詩兒道:“罷了,這事我就不多問了,詩兒姑娘天性善良才如此幫我。那麼今日姑娘在這裡等我是爲什麼,一定等很久了吧。”
唐詩兒震驚的看到林峰:“林大哥……你難道會讀心術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等你。”
林峰道:“因爲你面前一本書都沒有擺,看來不是看書來的。而且門外那老頭說你在這裡很久了。我厚着臉皮想,你定然是等我。”
唐詩兒歎服道:“林大哥太厲害了,我的確是在等你,不過卻是我爹爹讓我來的。”
林峰皺眉:“唐前輩?那他爲何不直接讓我去見他便是?”
щщщ .ttκд n .¢O 唐詩兒道:“我爹爹的職位很特殊,你又是近來的焦點,怕是讓人誤會。我爹爹讓你去見見他,不過其中原因我卻不曾知曉。”
林峰仔細思忖了一會,也不覺得自己想得出什麼。不過那日雖然唐林勢要拿他,卻是按照規矩來的,林峰對唐林並沒有厭惡之情,只是覺得這中年人有點過於死板了。
但是話說回來,作爲執法的人,很多時候死板是必要的。
林峰道:“既然如此,那詩兒便帶路吧。”
唐詩兒道:“此時還未天黑,等天黑了,耳目也少些,那時候我再帶你去吧。”
這唐林還真是講究,搞得林峰如同一個賊一般。
不過林峰倒也沒什麼意見,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在此閱讀一番,剛好我有想看的書。”
於是兩人便各自尋了書安靜的閱讀,但是卻不時又擡頭看着對方。林峰輕輕的一笑,那唐詩兒必要紅臉低頭,慌亂的翻動書頁。這讓林峰也是覺得頗爲好笑,倒是像回到了讀書時的初戀歲月,恍若隔世。
……
傍晚時分,林峰便是和唐詩兒一同前往唐府。
這路上宗門弟子的確很少,即使偶有看到也因夜色看不清面目,倒也方便。
不過在路途之中,林峰突然聽到一陣喧譁,於是和唐詩兒朝着那方向走去。
剛走到一家府邸門前,便看到一羣人衝了出來,爲首的竟然是白曉。
白曉看起來很是狼狽,身上甚至沾有血跡,他看着林峰,怒道:“大膽林峰,竟然闖我府邸,刺傷於我。給我把他圍起來。”
林峰好笑道:“白曉,你是不是瘋了,我不過路過此地什麼時候闖你府邸了?”
白曉道:“還要狡辯?除了你,還有誰想至我死地。我這白府出了刺客,也就你是不二之選,我追兇而來剛好又撞見你,這難道都是巧合?”
唐詩兒皺眉道:“白師兄,我和林峰剛從藏書閣而來,哪裡是什麼刺客。”
唐詩兒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白曉就想起了當日再戒律堂被這小丫頭片子誣陷,頓時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狗男女,大晚上的糾纏不清。”
唐詩兒氣得直跺腳,林峰不忍,正欲教訓那白曉,卻是被唐詩兒給拉了回來:“林大哥,莫要再去。”
白曉還要說,剛剛張開嘴巴,嘴巴上便是捱了一記。
而林峰和唐詩兒分明沒動。
白曉望向黑暗之中:“是誰特麼動手,站……”
白曉話還沒說完,只見暗中走出來一人,一手拿着核桃把玩,一邊瞪着他。
那人不是別的,正是唐詩兒的父親唐林。
“唐……唐長老。”白曉恭敬的低頭,“我只是一時口誤,一時口誤。”
唐林不理睬白曉,只對林峰和唐詩兒道:“你們倆,跟我來。”
白曉指着林峰,正欲告狀,卻不了手下的一人回來稟報:“白師兄,發現刺客蹤跡了,在東邊。”
這人回來本是邀功,卻不料也證明了林峰不是刺客。因此白曉不喜反怒,一腳踩在了那人肩上將其踢翻,氣沖沖的道:“給我追!”
他們走後,唐林三人也是離開了很遠。
唐林道:“詩兒,那中下流人的言語你不必在意,爲他動怒,實在不划算。”
唐詩兒柔柔的點頭,卻是不語。
唐林又道:“林峰,你一路上都未曾理會於我,難道是生我氣不成?”
林峰當時頓住腳步,恭恭敬敬的道:“唐長老,弟子不敢,我只是在想,誰去刺殺白曉。”
唐林笑道:“想殺他的人本就很多,他剛好修爲被你廢掉,這也是好機會,這並不奇怪。我倒是希望那刺客成功,而不是被他捉住。我寧願賜死白曉,而並非是那刺客。”
林峰愕然。
唐林苦笑道:“作爲一個戒律堂主說出此話的確不妥…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