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這段時日的糾結容蘊看得清楚，殿下仁善，見不得屠戮之事。
可你不屠別人，人家就要來取你的命了。
這是北蠻逼着殿下不得不戰。
她還記得離京前在御書房皇上暗暗吩咐的話，若和談無望，允戰。
蘇柒若不是個懦弱之人，她既開了口，自是與北蠻不死不休。
沐錦言收拾好心情，又繼續幫着去處理別的傷患。
相較於沐錦言的失態，司千凌和容瑾似乎平和許多。
司千凌自小愛看話本子，又極喜歡代入，所以接受起來比旁人容易些。
容瑾則是性情的緣故，哪怕內心再痛苦，也不會完全表現出來。
李曉茆則是一直扯着嗓子在罵北蠻狗，手上動作也不停，最後罵的嗓子都啞了，仍覺不解恨。
北蠻地廣人稀，攻打起來不像別的國家那般容易。
尤其是與東陵接壤之處多是遊牧民族，他們男女老少皆善馬術，又有着對抗狼羣的經驗，在躲避東陵士兵時法子可不少。
營帳內，容蘊正色道：“殿下，從水源下手吧！”
不是他們狠辣，不給北蠻的百姓留活路。
而是北蠻士兵太過狡猾，扮作百姓混跡人羣中，個個都是壯碩的體魄，着實難以分辨。
最早司千凌幾人就提出過用藥來對付北蠻人，蘇柒若覺得不夠磊落才遲遲不肯答應。
而今看過北城百姓的慘狀，他們東陵又何必還做那君子？
蘇柒若抿脣，溫聲道：“我們與北蠻野人到底不同，心中有恨，志氣高漲是好事，卻切記莫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北城的慘狀歷歷在目，蘇柒若也恨，卻做不到對北蠻百姓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尤其是白日裡她在草原上看見的那雙無辜稚童的眼睛，她纔不過三四歲的年紀，哪裡知道這些仇恨。
北蠻的惡行已是天下皆知，便是素來野心勃勃的北疆都潛回了北蠻的使臣，知北蠻不是守信之人，不願與他們再打交道。
若東陵也壞了口碑，落得個與天下爲敵的下場，最後倒黴的只會是更多無辜的百姓。
東陵與北蠻到底不同，北蠻地處荒涼，沒有哪個國家願意爲了北蠻的土地而大肆攻打，勞民傷財，因爲他們覺得北蠻是塊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可若東陵得罪了天下諸國，只憑着東陵那富饒的土地和四季分明的氣候，便不知會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等着來分一杯羹呢！
蘇柒若不得不多思量幾分，這也是她出徵前傅夫子的囑託。
她的一句話干係到萬萬人的性命，凡事需得三思。
“殿下放心，我們準備的並非毒藥，不會要人性命。”
容瑾將一瓶藥擺出來，往雪白的帕子上倒了一點兒，手掌輕輕煽動，藥味兒便順着微弱的風力散了出去。
衆人在太學院時皆接觸過藥學，稍稍一聞便能猜出來幾分。
“如此甚好。”
“那此事便交給臣去做吧！”
司千燕主動請纓，容瑾的藥她去放，也算是二人合作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