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現在司千凌連事關他們兄妹身家性命的秘密都告訴了她,這樣的信任讓她覺得自己這段時日的付出也不算白費。
“你從未有過對不起我,若沒有你,說不定我早就死了。好了,別哭了,被小晨看見還以爲是我欺負了你呢!”
蘇柒若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來湊到司千凌面頰邊,準備替他拭去掛在臉上的淚。
司千凌似是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與蘇柒若的姿勢有多親近,忙接過她手裡的帕子從她懷裡退了出來。
忽然空蕩蕩的懷抱讓蘇柒若的心也跟着一空,收回方纔放在司千凌背後的手,手中輕輕摩挲了兩下,蘇柒若又將目光重新放在司千凌畫的那一個個圈裡。
“內閣六部,公爵世家,有這麼多老人都是保皇派,你母皇也沒有那般無能。”
從西秦現在的局勢來看,那些老傢伙們能堅持到現在,足以看出西秦先皇在朝臣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司千凌卻是苦笑一聲,指着那些人名道:“這些都是兩朝元老了,並不是她的功勞。”
就算她們忠於皇室,忠的也是他皇祖母。
如果小晨順利登基,那些人便是最有權威的三朝元老,便是皇上也都要給五分面子的。
從司千凌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對先皇治國的不滿,蘇柒若自己也曾見過那位西秦先帝,作爲君王確實是有些窩囊了。
君王重情是好事,卻不該只耽於兒女私情。
風花雪月和治理江山並不衝突。
“不論如何,有她們在,西秦暫時還亂不了。”
或許只是外面的百姓瞧着還沒亂,內力的爭鬥早就已經水深火熱了。
“只怕也撐不了太久了,小晨她……還是太小了。”
司千凌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他真是恨不得司千晨快些長大。
他們家的江山不該便宜了別人,況且還有那殺母殺父之仇,他不可能不報。
蘇柒若看着他微微發抖的拳頭,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且先再等一等,待這邊事了,我陪你們去西秦走一趟。”
若她能扶持司千晨上位,於東景國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
有東景和西秦交好,日後便不必再擔心別的國家來邊境騷擾了。
司千凌紅着眼睛望向蘇柒若,想開口說聲謝謝,又覺得那兩個字顯得太過蒼白。
可他除了道謝外,也沒什麼能給她的了。
有人幫忙教司千晨武功了,蘇柒若的時間也騰出來不少。
司千凌早就想在院子後面的空地上種些自己喜歡吃的菜,蘇柒若也不用暗衛幫忙,挑了個難得的陰天便拿着鋤頭和司千凌親自去開墾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種地呢!”
自從和蘇柒若說開口,司千凌在她面前話都多了不少,表情也比以前生動許多。
“我也是。”
蘇柒若笑笑,看着那一排排整齊的壟溝,覺得她和司千凌還挺有天分。
“去年我帶着小晨一路躲避追殺時,只以爲是活不成了,從沒想過會有今天。”
想起那時經歷過的苦,再看看握着鋤頭時掌心磨出來的繭,竟覺得半點兒都不疼了。
“你那邊留下的人還多嗎?”蘇柒若想,要是司千凌需要,她可以命人去替他找找西秦先皇給他們兄妹留下的部下。
但肯定得需要個什麼信物才行,不然那些人也斷不會冒然相信他們。
司千凌搖頭:“我也不知還剩下多少人,暗衛兩千,外祖家留下的精兵五萬,當時在護送我和小晨逃出西秦時已損失大半。”
想到那些爲救他們而死的人,司千凌心底的恨又濃了幾分。
司清明,他定要她血債血償。
忽然想起在縣城時那些人留下的記號,司千凌便又與蘇柒若細細說了。
他是真的很信任她,連老底都交出來了。
唯獨沒說的就是他們的聯絡方式,這是他作爲西秦人最後的堅持。
哪怕蘇柒若處處爲他,但她到底是東景國人。
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他不敢違背,想來她也是能夠理解她的。
“既是已經找到了縣城,想必不消多久就能找到你這裡。但你也要小心,莫要完全信任他們,是不是自己人得仔細考察一番纔好。”
蘇柒若的提醒讓司千凌入醍醐灌頂,驚出一身冷汗。
是啊!
萬一他們之中有人已經被收買了呢!
那他和小晨豈不是白白將腦袋送到人家手裡去了?
還好蘇柒若謹慎,提醒了這麼一句。
“我……”
司千凌心慌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一想到自己就那麼輕鬆地留下了記號,萬一被叛徒找到……
他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蘇柒若了,經過蘇柒若那一遭,堂堂九戰王身邊的心腹都會背叛她,那母皇給他留下的那些人呢?
那些人與他的感情可沒有蘇柒若和那阿澤的感情深厚,若是有人有心收買,可是容易的很。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經將藏身之處暴露了出去,司千凌就嚇得沒辦法思考了。
蘇柒若看出了他的異樣,忙上前扶住他到後牆邊上的石凳上坐下。
“別怕,有我在,沒人能傷的了你們。再說那些人的存在他們也未必知道,說不定是我多慮了呢!”
蘇柒若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敢再輕信任何人,這才提了那麼一句,沒想到會把司千凌嚇成這樣。
“不,你的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那個女人精明狠辣,定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那我讓影一派人到村口盯着些,要是有陌生人進入,我們就先到山上躲一躲,待確定了身份你再決定認不認可好?”
“嗯。”
喝了口水,司千凌的情緒才平復了些。
他自己死便也罷了,卻是萬萬不能害了小晨的。
小晨是西秦的未來,沒有她不行。
司千凌的恐懼並不只是因爲蘇柒若方纔的話,而是他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弱小,若只靠自己的本事去報仇似乎難於登天。
到底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只怕從西秦逃出來到現在,他都沒有好好哭過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