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偉帶領大軍在草原上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地大肆殺戮的時候,皇宮之中卻在醞釀着一場巨大的風暴。文帝在看到親兒子和親孫子的屍體的時候,又昏過去了一次,兩天的時間,文帝彷彿經歷了二十年一樣,蒼老了許多。
皇后娘娘木然地坐在寢宮的軟榻之上,她將來要做皇帝的兒子死了,她那個非常孝順她的兒子死了,她的後半生何去何從現在處於了一片迷霧之中。不止是喪子的悲痛,還有對自己命運的未知,她的淚水在這些天已經不知流了多少,現在都有些精神恍惚,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文帝在一旁陪坐,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該安慰的話也已經說遍了,他內心之中的悲痛不比皇后少多少,但是他不能倒下,只能壓下悲痛。喪事還在繼續操辦,他沒有召見魯王,他的心中還抱着幻想,希望錦衣衛這幾天能夠查出不是魯王指使的證據,他無法承受親子相殘的真相。
就在這時,萬順進得鳳儀宮,在文帝身旁低聲道:“皇上,王越求見,就在外面候着,皇上見不見他?”文帝沒有答話,起身往殿外行去,萬順緊跟其後。王越此時正站在殿外恭敬地等候。
姒昌此時也在殿外,正探頭探腦地想要看清寢宮中的情形,見到文帝出來,趕忙道了一聲:“父皇!”文帝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衝王越說了一聲:“跟我來。”便向御書房的位置走去,他不敢在這裡問,怕再刺激到皇后。
姒昌看文帝走遠,才快步走進鳳儀宮,這幾天,他天天過來陪着他的母后,他與太子都是皇后所生,皇后這個狀態也讓他焦急異常。
文帝進了書房,還沒坐定,就迫不及待地問王越道:“查出什麼了沒有?”
王越道:“查出一個消息,當初刺殺皇上,被萬公公抓到,後來畏罪自殺的其中一人曾經在一個月前進過魯王府,還曾見過魯王一面,具體說了什麼,因爲當時在場的只有他們兩人,沒有辦法查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文帝的氣息粗重了起來,臉孔漲得通紅,從眼神看得出來,文帝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嘭”地一聲,文帝的手重重地拍在書案上,對萬順吩咐道:“把姒睿這個逆子給朕帶過來。”
說完,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衝着王越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道:“下去吧。”王越趕忙告退,倒退着走出御書房。文帝手撫着額頭,眉頭緊皺,看着文帝,王越有種看着即將噴發的火山的錯覺。
姒睿跟着萬順走在去皇宮的路上,心裡有些忐忑,更多的是興奮。太子一家全部死光,他這個二皇子就成爲第一順位繼承人了,太子的位子在他看來那已經是囊中之物了,根本沒有任何的爭議。
只是現在的時機不對,太子的喪事還沒辦完,皇上就把他召進宮去,絕對不是爲了太子之位的事情。想到這兒,姒睿問萬順道:“萬公公,父皇找本王前去,到底爲的何事?”
萬順用帶着些憐憫的眼神看了姒睿一眼,打着官腔道:“雜家怎麼知道?皇上找魯王前去,一定是有大事。要不然,皇上怎麼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召見魯王殿下呢?”萬順看他可憐,也多說了兩句,不過領不領會得到,要看他的悟性了。
姒睿卻還是一頭的霧水,現在的大事一個是北邊的戰事,這跟他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除了戰事,就只有太子遇刺身亡和皇上遇刺這兩件事了。想到這裡,他的心中更是忐忑,不知是不是父皇查到什麼對他不利的證據了?要說這兩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可就是他姒睿了。
姒睿又問萬順道:“父皇剛纔情緒怎樣?”這回,萬順連理都不理他了。告訴他這些,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多說,文帝那裡,他就不好交待了。
兩人一聲不吭地繼續前行。兩人進御書房的時候,文帝正坐在椅子上緊皺着眉頭,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桌案上放着王越以前的奏摺,上面寫着很多查出來的證據。
文帝感覺到有人進來,睜開眼睛,看到姒睿正一臉忐忑地看着自己,不禁一股怒火冒了上來。不過他馬上強行壓下,向姒睿道:“睿兒,你大哥一家被害,連一個兒子都沒有留下。”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文帝是在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悲傷和怒火,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
姒睿卻不知這些,以爲皇上想聽聽他的看法,趕緊接道:“是,兒臣知道消息後,也是無比的悲傷和憤怒,第一時間就進行了追查,因爲還沒有什麼證據,所以沒有向父皇稟報,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與道教有關。”
文帝的怒火終於再也壓制不住了,“騰”地站起身來,繞過書案,來到姒睿身前,一腳就將姒睿踹翻在地,拿起書案上擺放的奏摺朝姒睿的臉上砸了過去。怒道:“什麼道教?追查?查你自己嗎?!”
姒睿面色大變,撿起奏摺粗略一看,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下來。文帝看在眼中,心中更加認定姒睿以爲東窗事發纔有這樣的表現,更是憤怒。姒睿爬起來,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尖聲道:“父皇,孩兒冤枉啊!孩兒從來沒有謀害父皇和大哥的心思啊!”
文帝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用哆嗦着的手指指着姒睿,大聲道:“來人啊!將這個逆子給我押回他的王府,不得聖旨,永遠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馬上,張暢帶着一衆侍衛從殿外衝了進來,分出兩個侍衛拉起姒睿就走,絲毫不理姒睿的哭喊,他們知道,姒睿從這一刻開始,已經完了。
文帝指着姒睿的手緩緩收回,又一次緊緊地抓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他的心痛啊!眼前一黑,就要撲倒在地。萬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文帝,大喊道:“御醫!御醫!”
御醫趕緊從殿外跑了進來,這幾天,隨時都有一名御醫緊跟在文帝的身邊,文帝的心疾越來越厲害了,誰都不敢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