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的心願(四)
剛剛百險些被這張大戶非禮了,那種噁心的感覺讓她這會兒想起來還直想吐,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將他燙個半死,再丟到張家去!張家那老孃們兒可是個母老虎,又兇又狠的,回去看看他不脫層皮纔怪!”
原本還痛得直跳腳,剛想罵人的張大戶一聽這話,不由呲牙咧嘴:“休提,休提。”
他確實是怕媳婦兒,百合也曾在他家爲奴,這會兒哪裡不知道張大戶的脾性,眼珠一轉,不由計上心來:
“若要不提也成,十兩銀子堵了奴家的嘴,否則別說要告訴你家那母老虎,連這清河縣我也得給你傳遍了,到時看你要怎地見人。”反正潘金蓮的名聲是早就已經臭了的,武大郎更不消說,清河縣便沒人不知他這個賣燒餅的,人人都以取笑他爲樂,這會兒他們兩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張大戶倒真被百合這副無賴樣給鎮住了。
十兩銀子不少了,買座像樣的鋪子與宅子已經足夠了,可是對於他來說也不是拿不出來,今日這事兒確實不好看,羊沒吃到反倒弄了一嘴騷,若是被自家那婆娘得知,恐怕非得會揭下他一層皮,張大戶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嘆息道:
“罷罷罷,既然你這樣說,回頭我便取了銀子來,你再休提半字!”
“自然,奴一家已經要搬走,若是老爺不說,奴家自然不提,不過若是老爺要想反悔,?可怪不得奴家嘴裡包不住話!”威脅了張大戶幾句,見他叫了幾聲晦氣一面整理着衣裳出去了,百合這才忍住了嘴皮的疼痛與噁心的口水感,衝武大郎吩咐:“去拿個碗來,再拿個盆,我要漱口!”
這個男人連將張大戶趕走也不行,幸虧她之前便有準備。否則今日還不得吃了這個悶虧,百合心中越想越是火大,難怪當初的潘金蓮那樣看不上他,她翻了個白眼。武大郎知道她心中有些不痛快,懨懨的應了一聲,低垂下頭出去了。
迎兒癱軟在地上,站也站不起來,武大郎端了盆子與碗進來,百合連漱了好幾回口,感覺嘴上的異味兒去除了些,這才長舒了口氣,身體朝背後一靠,武大郎已經體貼的替她拿了枕頭墊在她腰下。
雖說武大郎沒甚本事。可是對潘金蓮倒也真是好,百合眉頭挑了挑,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心中既是有些窩火,又是強忍着。臉色十分難看:
“往後到了陽谷縣,你既說過你兄弟在那兒,有個照應也好,?不過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我二人便還是各奔東西的好。”
武大郎聽了這話,嘴角抽了抽,百合咬了咬牙:“閉嘴。你要敢哭試試!”
被這一嚇,武大郎自然是不敢哭的,可表情卻有些可憐兮兮的:“娘子匆惱,我知道我沒甚本事,但我兄弟卻是武藝過人,定會好好孝敬你這個嫂嫂。不會再讓人前來護你的。”
百合自然知道武松武藝過人,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手上擔了那樣多條人命的煞星,可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麼?最後就連原主都死在他手上的,對他那是又恨又怕。百合倒不是不相信武大郎的話,可不知怎麼的,見他雖然侍候自己得十分妥貼,但心中就是還有一股惡氣在:
“閉嘴!我是你媳婦兒,又不是他媳婦,用得着別人來護着?”
聽到百合承認是自己的媳婦兒,武大郎咧開嘴便‘嘿嘿’的笑了兩聲,一面抓了抓腦袋,不住點頭:“娘子說得是極,倒是我的錯了!”
他與時下的男人都不一樣,模樣雖然長得差了些,可百合做了這樣多回任務,不管是遇到哪一回的劇情中人,卻沒一個男人有他這樣的好脾氣,便是現代時他這樣侍候着媳婦兒,被人如此喝罵卻半點兒怨言也沒有的男人都十分少見,百合想到這兒,心裡不由一軟,再喝斥他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雖然看到武大郎時還是心中有氣,但她卻強忍住了,只揮了揮手。
“行了,趕緊收拾東西吧,最好明日便出發,下午找張大戶拿了銀子,我們僱一輛馬車前往陽谷縣,早些去了,有些照應也好。”百合想到今日發生的張大戶的事情,心中深感危機。原主勾/搭的人還並不止是張大戶這一個而已,若是明日再出現一個王大戶李大戶的,她還真有些吃不消,如今她的武功纔剛起步,武大郎又是個什麼人也打不過的,武松雖然殺人不眨眼,可至少他對於武大郎這個從小將他一手帶大的大哥還是十分尊重的,自己只要這一回不再將武大郎害死,料想就是武松也不可能再幹出輕易殺人的事兒來。
更何況去了陽谷縣,她準備要深居簡出就躲在家中繡花練武,原主擁有一手極好的繡花本事,百合做了這樣多趟任務,武功蠱術都練過了,但唯獨繡花還真沒幹過,她準備要好好學一學,技多不壓身,自己多一樣技能,總歸也是好的。
武大郎聽到百合催促,也不見惱,只呵呵的笑了兩聲,樂顛顛的照百合吩咐,出去收拾東西了,臨走時讓小女迎兒侍候在百合身邊。
這個姑娘從小失去親孃,後孃又打她打得厲害,因此對百合怕得很,就算這兩天百合基本沒有再打罵她,可她仍是戰戰兢兢的,在百合身邊呆着時,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做事倒是十分認真仔細,那性格跟她爹一個模樣,憨厚老實膽小懦弱,受了欺負還不肯記仇。
百合嘆了口氣,將雙腿一收,腦海中想到原主愛撥琵琶的情景,見迎兒雙眼放空的模樣,衝她招了招手:“去替我取了琴過來。”
她的吩咐武迎兒一向不敢不聽的,忙去拿了她的琵琶,百合試撥了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身體本能的動作,她手一沾到琵琶上頭,便像是有意識一般的用牙撥勾了起來,清脆悅耳的聲音傳揚開來,武迎兒神情不由一凝,臉上露出一絲害怕又難堪的神色來。百合知道她心頭在想什麼,以前潘金蓮舉動確實輕浮,不過這會兒換了她自然再唱不出以前那種滛詞浪曲,想着記憶中幾首簡單明快的鋼琴曲,她撥了兩下,迎兒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去。
“往後若是你想學,我便教你。”
這話也不知使武迎兒想到了哪裡去,直嚇得她雙股顫顫,眼睛一翻險些昏死在地上,牙齒不停的‘咯咯’撞響聲,嘴裡哆嗦道:
“求孃親不要賣我。”
此時會彈琵琶,又有那閒心彈琵琶的,不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大家閨秀,便是那坊子裡的窯姐兒、粉頭,專門侍候男人的,武迎兒既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平日家中瑣事繁多,她也根本沒那閒心吹拉彈唱,百合竟然生出要教她學琵琶的念頭來,再想到潘金蓮進門之後對她的刻薄,武迎兒便哭了起來:
“孃親,我會洗衣會做飯,會侍候孃親……”
“好了,瞧你那膽小如耗子般的模樣,山雞果然變不成鳳凰,好心教你兩句便哭!”百合看得出來,自己這兩天的改變讓這個小丫頭心中十分害怕,走柔的路線走不通了,她索性惡聲惡氣的罵了兩句,反倒見武迎兒表情鬆懈了下來,心中不由苦笑無比。
跟便宜繼女之間的關係沒見有多好,武迎兒前兩天覺得她是在醞釀着一個什麼大的陰謀,今日一見她兇了反倒鬆了口氣,做事也踏實了,不再像之前怕得腳步都直打飄的樣子。
下午張大戶果然拿了十兩銀子過來,沒好氣的扔給武大郎之後,冷哼了一聲走了,百合如今雖然依舊有些美貌,可卻不像前些日子那樣勾人,天底下的美人兒又不是沒有,比她出色的窯子中多的是,幾十百錢便能睡上一夜,若早知道自己要破財,倒不如不打潘金蓮主意,直接去逛花樓了。
張大戶一臉的晦氣之色,眼中肉痛無比,嘴裡只安慰自己破財免災,但心頭卻依舊是平靜不得,氣哼哼的反揹着手走了。
“娘子,?我們有銀子了,你看,我們有銀子了。”武家本來便窮,武大郎又失去父母多時,他先是拉撥弟弟長大,後前妻陳氏一走,又得照顧女兒,若不是張大戶嫁潘金蓮給他時不止不要他聘禮,反倒給了不少嫁妝,恐怕以武家的情況,他也是娶不是媳婦的,如今他窮得身上幾個口袋一樣空,如今竟然能發這樣一筆橫財,心頭的歡喜自然可想而知。
“閉嘴!銀子拿來給我,你身上的錢全部交出來。”百合喝了他一句,武大郎抓了抓腦袋,應了一聲,果然將手裡的銀子交到了百合手上,一面又掏了掏口袋,摸出七八個銅板來,氣得百合鼻子都險些歪了,指着銀元寶道:“這銀子怎麼辨真假?”
武大郎便道:“張大戶也是個善人,應該不可能會拿假的……”
他話音剛落,便見到了百合陰森森的眼神,不由打了個哆嗦:“若要騙是不是真的,咬上一口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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