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瀟瀟回到了承陽府,少君在外忙碌,少姬還在發脾氣,只有肖管家送了一桌子好菜,還命令下人們準備了不少舒筋活血的補藥,說是今天出去辛苦,讓大郡主好生休息的。
可她想着一路上看到的情形,再看着眼前山一樣堆着的吃食和補藥,突然覺得壓的胸口發悶。
她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吃上一口,都是背叛了自己寫的男主角,打死都不多的那種背信棄義。
翠煙收拾好東西,回來看丁瀟瀟意興闌珊的模樣,以爲她是因白天的一無所獲心存彆扭。於是,動手盛了一碗粥,遞給郡主,好言安慰道:“別想了,郡主先喝點粥吧。”
話音剛落,門外肖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郡主,少君走時吩咐過,讓老奴告訴您,最近幾晚可能都無法分身,不能陪您用膳,還望郡主見諒。”
丁瀟瀟眼光一沉,忙的無法分身是在忙什麼,忙着籠絡人心,還是忙着向城主府施壓?
原本在鹽礦暴亂之時,看見他一騎而來時那須臾之間的暖意,已經徹底變成刺骨寒冰。
這個帶資進組的男配,居然想搶她男主的戲份和地位!?
丁媽護犢子的心又起來了,頓時有些不冷不熱的回道:“我一個客居,怎敢勞煩少君每日陪着用飯,這是故意折煞我嗎?”
雖然隔着門,肖管家也聽出了不悅之意,可是少君的吩咐,他再硬着頭皮,也得把話說完。
“郡主身份尊貴,自然當得。只是,最近城中紛亂,少君讓老奴多多注意郡主的安全,若無重要的事情,還是留在府裡更爲妥當些。”寮裡今天回報的情況,算是把肖管家嚇出幾層冷汗,若是由着這位郡主折騰,他怕是沒有心力活過明年了。
翠煙見郡主不喝,以爲是肖管家說的話,又讓她想起白天一無所獲的經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想趕緊打發肖主事走開再說。
“肖管家,郡主都記下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郡主用過飯準備早些安置,還請肖管家將郡主的意思轉呈少君。”她打開門迎了出去。
肖管家聽着她口齒伶俐的話語,又看着她煥然一新的裝扮,內心不由覺得,這大郡主是有些本事,這麼個髒破的傻丫頭,纔跟她幾天,竟也體面起來了。
“翠煙啊,好好伺候大郡主,少君絕不會虧待你。”肖管家壓低聲音囑咐了幾句,便大聲稱辭,出了芳菲園。
聽見肖管家出了門,正屋頓時有了動靜,薛媽媽像是屁股着了火似的,一溜煙出來揪住準備回屋的翠煙,急吼吼的問道:“大郡主是不是懂得巫蠱?你老實說,少姬護着你!”
翠煙剛剛包裝起來的幾分機靈勁兒頓時沒了,傻氣橫溢的看着薛媽媽,嘴邊流出一句:“啥?”
最近幾天,少姬除了害愁自己的臉,便是抱着鏡子尋思哥哥到底是怎麼了,和薛媽媽探討了幾天,最後認定着丁瀟瀟絕對是個妖女,懂得巫蠱的厲害妖女。
“要不然,她一個替嫁的,沒被城主殺了,還好好帶回來想要完婚?還有咱們少君,這才幾天,讓她一個傻子迷得神魂顛倒,少姬都不管不顧了!除了巫蠱,還能有什麼?!”薛媽媽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又激動又緊張,她將翠煙拖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壓低了聲音,繼續說。
“這鞦韆架多少年了,從未摔着過誰,她一來就讓少姬跌了一跤。現在細想起來,當時少姬就覺得奇怪,手撤不回來,就像被粘在那妖女身上一般。還有今天,你們去死人坑裡找人了是不是,聽寮裡說那地方陰森恐怖,滿地都是屍骸。她若不是妖女,一個郡主被迫流落到那種境地,就算不嚇死了,也絕不會想要再回去。這個丁瀟瀟,絕對不正常。翠煙,好姑娘,別怕,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只管告訴薛媽媽。”
白天,她已經向貉絨打聽了一遍郡主在城主府的詳細情況,後心中箭還能活下來,更是增加了少姬與她的懷疑。
正說話間,拎着水桶的貉絨走了進來,見翠煙居然和薛媽媽湊得那麼近,頓時心中升起幾分被排擠的不悅,尤其,對方還是那個土裡打滾的下等侍女。
“翠煙,郡主累了一天,你不趕緊準備沐浴,在那邊偷什麼懶?”她的聲音極大,很是想讓西廂房裡的人聽見。
翠煙樂的她打這個岔,趕緊回了一句:“奴婢愚鈍,什麼也沒看出來。”便急匆匆的去貉絨身邊拎水桶子了。
薛媽媽也不好追問,給貉絨使了個眼色,讓她好好盯着郡主,便轉身回正屋去了。
看着翠煙吭哧吭哧的拎着滿滿一桶熱水,貉絨抱着胳膊站着,心裡暢快了幾分。自從回了承陽府,她這裡外不是人的日子真是夠了。
唯有看着這個莫名受重視的傻丫頭吃點苦頭,她心裡才稍見幾分平和。
翠煙打開門,將水桶提進去,剛要擡頭回稟一聲,卻張嘴結舌了一下。
桌邊空了,郡主不在,但她後面的窗開着,一陣一陣的晚風撩起窗紗,吹得她一臉懵圈,下意識先關上了門。
桌子底下,沒有。
塌上,是空的。
塌下……這也進不去一個人啊。
梳妝檯,巴掌大還不是一眼就看過來了。
郡主,不見了?
翻窗出去了!?
一種緊張感頓時攥緊了翠煙的心,各種想法擠滿了一腦子,最終她還是得出一個結論,這件事情,郡主應該是不想讓他人知曉的。
等着翠煙出來再把這桶水提進去,貉絨站在院子裡左看右看,見這丫頭居然不出來了,頓時皺起眉頭,憤然的拎着桶走到門口。
剛要開門,翠煙突然擠了出來,豎起一個指頭放在脣間:“別進去了貉絨姐姐,郡主太困了已經睡了。千萬別吵她,郡主會發脾氣的。”
憋了一肚子氣的貉絨看了看自己千辛萬苦拎進來的水,咬牙切齒的不知如何發泄。
“姐姐去歇着吧,這裡我收拾,我來值夜,你放心就行。”
貉絨盯着已經熄了燈的西廂房,捏的手指生疼,但最終也沒敢出聲,轉頭便氣沖沖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