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夏荷驚愕反問,“被褥可要六七百文一牀呢。其實原本你有三牀新棉被褥的,上次被趕到這裡來的時候便被管事婆子的順走了,其它但凡能看的上眼的東西拿去了,然後便直接丟了這兩牀來……”
盧宛青不想追究許多,一個主子混的怎麼樣,就看她的僕役對她的衷心護主程度就能夠看出一二。當“盧宛青”被責罰落難的時候,兩個貼身丫鬟竟然沒有一點幫襯,任由別人把主子的東西搶走,這隻能說明“盧宛青”這個小主實在是太失敗了。
盧宛青不想繼續糾結這個話題,過去的她無力挽回,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生存下去,“夏荷,明天你把剩下的銀兩拿去買兩牀被褥回來,剩下的都換成米麪。”思索一通最後說道,雖然說手裡有錢便有底氣,但是現在她感覺自己身體因爲吃了那兩株奇草有了新的變化,身體變得矯健,聽覺嗅覺也更加敏銳了,但是相應的,對食物的需求也越來越多。雖然那點散碎銀兩不足以買人蔘燕窩來進補,但是也能夠吃兩頓飽飯。
夏荷無不憂慮道:“前兩次偷着買了幾斤新米,角門的守門魏婆子便幾番試探,恐怕已經起了疑心……”
盧宛青笑着道:“呵,我們可以走後山,直接從山場裡過去,繞一段路到縣城裡不就行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荷愣了半響纔回過神,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還以爲是住在依蘭院裡,每次都習慣了走角門裡過……”
兩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而後夏荷收拾好碗筷,關好門窗,兩人分開睡下。
盧宛青雖然感覺有些累,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將她剛“來”這個時空的消極心理全部推翻。她有種明悟,其實上天是給了每個人一定的機緣,就看他是不是能夠把握的住。原主“盧宛青”七歲的時候就有這一段改善體質的機緣,那麼自己前世是不是就錯過了什麼,所以到頭來落得身死他鄉,差點魂飛魄散的下場?
在似睡非睡中,盧宛青感覺身體暖乎乎的,尤其小腹裡貌似有股溫熱的能量在緩緩流轉。她猛地想到今天在山洞裡發生的事情,結合前世書蟲經驗,心道,莫非那兩株奇草開啓了身體的某些枷鎖,甚至是開啓了修煉靈根?她這個念頭一起,自然不能再在那種朦朧的狀態,身體那種暖乎乎的感覺旋即消失。
而盧宛青這時也完全醒了,心潮澎湃,欣喜莫名,她隱隱知道自己的身體有了某種變化,雖然現在還不確信是否開啓了靈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現在比以前更好了。
盧宛青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直聽到院門外面傳來夏荷急切的呼喊聲,心中一凌,旋即醒來,略一感應,聽得院裡傳來一陣嘈雜聲,竟然跟在餘氏身邊的管事婆子吳媽。
一瞬間,盧宛青腦海中轉了無數個念頭,她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這個吳媽莫說是餘氏跟前的“紅人”,就是整個盧府,那些庶出的“少爺”“姑娘”都要敬畏她幾分,是個大“忙”人,今天怎麼回到自己的棘欄院裡來了?
夏荷故意提高聲音:“吳媽,姑娘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上次抓藥大夫就說不能吹風着涼了……”
吳媽不賴煩的聲音:“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是爲了姑娘好,但這是大事,你要是耽擱了姑娘的好事,以後莫說老爺太太饒不了你,就是姑娘也要怨你一輩子的。春香,木香,快去給姑娘拾掇拾掇……”
夏荷一邊攔在前面一邊說:“姑娘身子弱的很,我先去服侍她起牀洗漱……”
這要是放以前,吳媽肯定又會拿來說項,不過現在非常時期,也說不定這個庶女便被那方相公看中了,以後攀上關係,還要靠她來吹吹枕邊風。所以只是讓兩個隨同的丫頭抱着一身新衣和兩個首飾盒搶在夏荷前面進入了屋子。
盧宛青在牀上撐起半個身子,看到來人,連忙俯下:“吳媽,你來了……”
吳媽應哦了一聲,不過並沒有走近,一邊指使兩個丫鬟上前幫夏荷把盧宛青扶起來穿戴,一邊說:“太太讓你到東跨院的依翠亭去。”
盧宛青一邊仍由三人給自己穿戴,一邊弱弱問道:“吳媽,不知道祖母喚我前去可有什麼事呵?”
吳媽隨口道:“適才三郎從崇中回來,帶了些特色糕點回來,太太想着你們平時和很少吃着這些,便遣奴婢來喚你們前去。”
三郎盧開宣,盧宛青應該叫三叔。盧家三個男丁,三郎排行第五,現年不過二十多歲,非常得盧家二老的喜歡。五年前被送到崇中的一家道觀中修習。
盧宛青一邊應哦着,一邊迅速從腦海中整理出關於這個三叔的記憶。在原文中,他也不過是女主盧宛青爬上修煉大道的一個炮灰角色,不過相對於盧宛青來說要好的多。崇中的那個道觀在原文中也提及了一些,這個時空,雖然在世俗界依舊是農耕爲主的半奴隸制的封建社會,但是這裡的人非常崇尚修道。而且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勢力平衡,也主要由分管的仙門決斷。
所以,上至皇親國戚,下到黎民百姓,無不對修道趨附,但是這也是將靈根機緣的,一萬人中能有一人具有修煉靈根的已經很不錯,而且靈根根據五行屬性分爲單靈根雙靈根等等,一般的人,大多都是五行雜靈根。其實能夠對多種屬性的能量有所感應並不是壞事,可是一個人一生的精力有限,而且修煉本就不易,要是靈根多了,就意味着需要的相應屬性能量就多,這樣的話相對於那些單靈根的人來說就更加難修煉了。
修煉很難,但是並不妨礙普通人對於修道的熱情,那些即便無望仙門或者仙道的人,但凡和仙門能夠扯上丁點關係的人都可以隨便某個國家修建一個自己的道觀。那些想學習道術的或者想沾點仙氣的人趨之若鶩,非達官顯貴非年輕且聰明伶俐者不能入門。
所以,盧開宣能夠進入一家道觀,着實爲盧家爭光不少。
只是這次他回來了爲什麼要叫自己去?還找了一個這麼拙劣的理由。
很快收拾完畢,身上穿這件藍底碎花的半新襖裙,挽了個垂雲髻,插上春香帶來的珠花簪,而後便是洗面,搽脂抹粉,將盧宛青菜色掩去。
盧宛青心道,看來盧家這次是想着要將她這件貨物推銷出去了麼?莫非是上次餘氏說的那個牛背山下的孟家?不可能啊,如果是孟家的話,對方是直接來提親下聘禮,直到成親前三天才把她從姑子廟中接回來收拾一番嫁出去,哪裡有這些過場……
咦,不好……
盧宛青猛地想到一個橋段:盧宛瑩腹痛難忍在丫鬟秀玲的攙扶下急急離去,讓陳天珉好不懊惱,他自然看的出來對方故意爲之,他又是一個何等高傲的人,儘管自己不過是想納一房小妾,對於這世俗的人家來說也是何等的榮耀。對方不願,他也不屑勉強,嘖嘖,可惜一個佳人子。恰時,一個相貌粗礪,眼神輕浮的女子湊了上來,他嫌惡地撇開身子。盧巖山見此,連忙將盧宛青喝退,小心應付着……
盧宛青感覺自己腦袋嗡地一下,有片刻短路。莫非這次就是原主“自薦枕蓆”那次?原文中因爲是站在豬腳角度寫的,所以只有“盧宛青”出場出醜這一段,但是現在盧宛青回憶起來,仍舊感覺到一陣心酸。即便是知道了這個過場和結局,自己還是不能不去……
人生在世,生不由己,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盧宛青有些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夏荷眼明手快,連忙扶住,無不心疼道:“姑娘……”
盧宛青擺擺手,勉強扯出一個笑意,安慰道:“不妨事,只是身子有些虛了,你扶住我。”“好好——”
吳媽見收拾完畢,便當先走出小院,“姑娘,你可快些,太太還等着呢。”
盧宛青應哦着,在夏荷的攙扶下慢慢地走着,兩個丫鬟在後面跟着。
盧宛青到依翠亭的時候,見亭子裡已經有兩個收拾的嬌俏的妙齡女子規規矩矩地坐在圍欄上了,丫鬟垂首站立旁邊。餘氏正站在臺階上,看到盧宛青被攙着慢悠悠走來,眉頭皺了皺,朝旁邊看了一眼,啐了一句:“還不快點。”
盧宛青微微俯身作了一揖,“祖母。”而後又偏向旁邊,一一問候:“宛如姐姐,宛雲妹妹。”
兩個女子應哦了一聲便不再搭話,餘氏見盧宛青上了涼亭便不再理會,對吳媽道:“瑩兒怎麼還沒來?”
吳媽說:“適才已經跟常媽說好了,按理說應該來了纔是。”
兩人正說着話,小院的一角迴廊下走來兩人,和盧宛青一樣,一人被攙扶着,看樣子極是痛苦。
餘氏連忙走下亭子,驚呼道:“瑩兒,你你這是怎麼了?”
……盧宛青已經坐在圍欄上,聽到餘氏的驚呼,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穿着一襲鵝黃色齊胸襦裙的婀娜女子從迴廊上緩緩行來,儘管被旁邊丫鬟攙扶着,仍不失清雅飄逸之氣……
她就是盧宛瑩?她就是那個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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