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飛將元力灌注到耳朵上,他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甚至能夠感應到對方無盡的恐慌,只不過她十分懂得調整自己的氣息,所以要不是他比她的修爲高出很多也很難發現對方的。
謝凌飛慢慢朝盧宛青靠近,後者下意識看向一個方向,本能地往後退。很顯然,儘管謝凌飛已經很小心了,但是盧宛青對危險本能的感應仍舊發現了他,這樣謝凌飛前進一點,盧宛青便退後一點。謝凌飛不知道以對方的修爲是怎麼發現自己的,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跟對藏貓貓了。
戰,無可避免,謝凌飛飛舞着飛劍唰地衝了過來,盧宛青當先給自己身上拍了一張金剛符,嗖嗖嗖地丟出幾個火球,擋住對方勢頭,也不戀戰,轉身便直接往樹根迷宮裡竄。
謝凌飛在盧宛青面前討不到半點好處,氣極,大吼道:“你這個膽小鬼,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就好好地戰上一場。”
“對,我是膽小鬼,我貪生怕死,但是你呢,堂堂一個築基期修士竟然跟我一個煉氣期弟子過不去,你還好意思說好好戰上一場?難道我要站在那裡等你殺不成麼?”盧宛青也被追得憋悶的很,氣急敗壞地吼了回去。
謝凌飛氣的不得了,“殺你?!要不是你殺了我的兩個堂弟,你以爲我會跟你這樣一個醜八怪在這裡躲貓貓?哼,人長得醜,心也毒如蛇蠍……”
儘管盧宛青一直就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美女,可是別人這樣侮辱自己,仍舊感覺很難過。可是當初要上擂臺比試還不是他神符宗逼的?自己不殺人難道要站在那裡等他們羞辱夠了把自己打成殘廢,比死更慘?
盧宛青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對方要氣自己使出的激將法,略微調息片刻,說道:“對,我這個醜八怪也不屑與和你這一種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在這裡躲貓貓,但是我這醜八怪還不是你不顧比賽規則造成的?”
謝凌飛聽到對方的話心中禁不住一顫,的確,當初按照比賽規則,自己是不能將她傷的那麼重的……唔,不對,她是殺了自己堂弟的仇人,違背規則又怎麼樣,就是要殺了她!他連忙將這份不該有的顫抖掃開,語氣變得更加刻薄:“說那麼多沒用的,你殺死了我的堂弟,你就該死,你是跑不掉的,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爲他們報仇的。”
盧宛青悲憤不已,吼道:“對對,你要爲他們報仇,因爲他們是你的堂弟。那個時候要是死的是我呢?誰來爲我報仇?難道我就該死嗎?你沒有看到那本來就是你們那個左堂主故意安排的嗎?先前比賽的三個弟子,你們神符宗是怎麼對他們的?你們雖然沒有直接殺死他們,但是卻刺破了他們的丹田,讓他們成爲一個廢人,一個修真者不能繼續修真了,你說等待他們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然而你們左堂主覺得光是那樣還不夠,還要繼續羞辱我們,讓兩個築基期的弟子與我對戰……你們擺明就是要羞辱我們……我要是不反擊,我會比他們死的更慘,這樣的自保難道也有錯?”
盧宛青覺得這樣吼了出來心裡稍微舒坦多了,儘管對方是自己的敵人,但是她也沒有期望對方能夠理解自己。自己本來就是一個炮灰女配的命,自己抓住了命運的罅隙,好不容易掙扎到現在,她哪裡敢奢望還有人體諒自己?
她苦澀地想到,如果自己是一個大能力的修真者,比如說像玄清那樣,手上沾染的血腥還少嗎?殺了就殺了,誰敢去挑釁說什麼抱仇不報仇的?他們恐怕擔心最多的是對方會不會遷怒於自己而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實力,只有實力才能夠讓自己獲得更有自我,纔不會隨便被人追的惶惶如喪家之犬。
盧宛青原本以爲對方會反脣相譏,但是那邊卻沉默了。
謝凌飛感應到對方單薄瘦小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爲恐懼,而是……無助。他猛地甩頭,將這荒謬的想法甩開,自己怎麼能對仇人有這樣的想法呢。可是,當再次提起飛劍的時候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然沒有了當初的殺念,他感覺自己的心莫名顫抖……那單薄的身體,上面佈滿被深度灼燒後的傷痕,觸目驚心。
謝凌飛呼口氣,將自己強行從這種錯誤的念頭中拽出來,他大吼道:“好了,不要給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無論如何這次你都跑不掉了。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你想象的公平,不管是因爲什麼,你殺了不該殺的人,你就該死!”
其實對方不用這麼強調他們是生死大敵,盧宛青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是自己現在實力有限,除了勉強借助這錯綜複雜的樹根迷宮躲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夠對戰對方多久。她心裡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一切都是拳頭說話,她狠狠道,終有一天她盧宛青再也不用過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再也不會因爲自保殺了人而被人追殺……她一定會斬草除根!
剛剛稍微停歇下來,盧宛青才感覺自己身上冷的很,低頭一看,纔想起來自己是脫了外套跳下潭水的,上來的時候只顧着逃命了忘了穿衣服,這地下本就十分的陰冷潮溼,衣裳非但沒有幹,甚至上面糊滿了泥漿,被根鬚刮破,異常狼狽,不過這也正好將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給掩蓋住。
咦,對了,自己怎麼會覺得覺得冷呢?
盧宛青當一回過神才發現自己體力透支,渾身乏力甚至還有發燒的跡象。不,不可能。自從自己穿越來身上的傷口好了後便連感冒也沒有過,現在自己身體是由三葉草煉化過的,而且還是修真者,怎麼會感冒發燒呢?
可是盧宛青心中越是惶恐,便感覺腦袋越是昏沉的厲害,她心裡惶恐莫名,莫非自己這次真的逃不掉了?她強打起精神,朝着一個方向悄悄逃走。
驀地,盧宛青感覺周圍的空氣更加冷了,有種透徹骨髓的寒意,凝神屏息感應了一下,發現周圍的樹根稀少了許多,周圍出現一條條的隧道……就像是蚯蚓在泥土裡鑽出的一條條洞來,只不過這山洞換成了漆黑的堅硬的岩石,山洞幾乎呈圓形,表面很光滑。盧宛青驀地醒悟,自己貌似到了某種地下妖獸的巢穴裡來了。
恰時,周圍山洞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像是有無數條蛇摩擦地面蜿蜒而來,同時那種冰冷的氣息幾乎將她凍住。
盧宛青心道,看來是自己上次被嚴重燒傷,虛銘雖然用靈丹保住了小命,外傷也暫時醫治好了,但是給身體也留下了一定隱患……
報應,果真是報應啊。
這蛇本來就是冷血動物,倘若是地下修煉成妖的蛇其陰氣更重,所以自己身體纔有些受不了。
盧宛青想從儲物袋裡拿出長袍穿上,但是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已經到了跟前,管他的呢,感冒就感冒了,先保住小命要緊,所以念頭一轉,從空間裡面拿出一把符篆來。
“嘶——嗖——”兩道勁風直面朝她襲來,盧宛青本能揮劍格擋,感覺劍身一滯,手上真氣灌注,嚓嚓兩聲,將兩條蛇攔腰斬斷,噗通掉落在地上,在山洞裡引起一陣沉悶的回聲。
霎時,那嘶嘶的聲音猛地增多,盧宛青心道完了,自己這是掉在蛇窩裡了,現在背腹受敵……
盧宛青心中升起一股絕望。爲什麼,這一路走來,自己汲汲營營,不就是想要贏得生存的權利麼,爲什麼天道還要將我一次次逼入絕境?難道你不弄死我你就不甘心麼?
盧宛青一邊緊張應對面前如潮涌過來的蛇羣,一邊密切注意身後的動靜,可是過了一會,仍舊沒有感應到那人的氣息。盧宛青心裡愈加緊張了,莫非對方是想看着自己在蛇羣裡耗盡力氣,然後再好好羞辱自己一番後殺死?抑或是直接把自己堵在這裡,和蛇羣拼殺力竭而死?
無論哪一種死法盧宛青都不想,她只想活着,只想活出一個自我,她還要去問問那天道,爲什麼世間沒有公平,惡人沒有惡報?
蛇越聚越多,這從周圍的空氣都快凍凝固的程度就能夠看的出來,而盧宛青的行動也越來越遲緩,她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飛快地流逝……識海空間裡面的衛嵐焦急不已,他只是一個虛弱的魂魄,他除了用自己的魂魄一遍遍地喚醒就要沉寂下去的神識,以及將精珠裡面的月華力量增強對方的精神力,恐怕盧宛青早就倒下了。
這是絕對實力的懸殊,無關乎意念,無關乎心態……
在意識朦朧中,盧宛青感覺周圍有個熟悉的人類氣息,好溫暖的感覺,她儘管想到這裡只有一個人可能出現在這裡,但是她已經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做出任何動作了,她感覺好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