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謝碧疏抱着十分純粹的欣賞的心態將大覺寺中“據說”值得一看的地方都給逛了一遍,逛完之後覺得消食消的差不多了,謝碧疏板着小肥臉,一本正經地看着跟前等着她評價服務態度的靖王殿下,道:“是不是該午睡了?”
明明是疑問句,聽在狗腿靖王殿下的耳朵裡卻是妥妥的肯定句,靖王殿下立刻恭請皇后娘娘到他專屬的休息室小睡一下。
作爲皇家寺廟,當然不可能沒有專門屬於皇后娘娘休息的地方,但關鍵是皇后娘娘現在還掛着“偷偷溜出來”的狀態,直接亮牌子跑到專門休息室跟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謝碧疏當然不會幹這種蠢事,她雖然不指望跑出來玩能瞞得過皇帝陛下,但是能拖一時是一時嘛,誰讓他總把她關在宮裡不准她出來的,怪她咯?
靖王殿下帶她去的休息室也不是皇家分派的那個,而是藉着某個京官的名頭定下來的,所以位置挺偏僻,小院子也不是很大,當然對於以前只能住鴿子籠的謝碧疏來說,房子“大小”的概念早就被這個世界給碾壓了好嗎?
謝碧疏躺牀上翻滾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心情太過複雜,根本睡不着,其中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爲在考慮被皇帝陛下發現之後該如何回答諸如#居然敢偷偷跑出去玩##偷偷跑出去玩居然還敢和靖王一起##和靖王一起玩你簡直就是作死#之類的問題。
出宮一時爽,回宮孬下場。
左蹭蹭右蹭蹭,謝碧疏還是準備跑去找靖王殿下看看還可以去哪裡玩一玩,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再擔心也沒什麼用,好不容易放風一次當然要玩夠本,不然怎麼對得起回宮之中就要面對的皇帝大魔王的怒火和懲罰。
當然,衷心希望皇帝陛下此時已經陷入女主大大的溫柔鄉中,然後根本沒心思來和她計較這些小小的問題那就太好啦。
小院子裡一共就四個廂房,謝碧疏在最東邊這個,她躡手躡腳地走着準備免費贈送靖王殿下一個小小的驚喜(嚇)。
隔壁廂房的門虛掩着,謝碧疏露出迷之微笑,輕輕地推門進去,裡面卻沒有人,謝碧疏撅撅嘴準備撤退,一轉身卻看見敞開的窗前擺着一盆蘭花,修長濃綠的蘭葉姿態美好,圓潤的花苞半綻半攏,碧水的色澤嫺靜優美,謝碧疏忍不住靠近了去看。
這種蘭花,在現代應該是宋梅,在這個朝代嘛,謝碧疏思索着,一邊在腦海裡泛着原主的記憶,手指卻忍不住喜愛之心,輕輕地想要觸碰那春芽一般的靜綠。
只是還沒碰着呢,狗血的一幕發生了——靖王殿下突然從窗外冒了出來,一邊大聲地呵斥“你在幹什麼?!”一邊順手將她用力推開。
謝碧疏往後一個踉蹌,迅速扶着桌子站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那盆蘭花,像是在呵護無上珍寶。被她訛了不止一次的景歡,損失了那麼多也沒什麼反應的景歡,因爲這一盆蘭花失態了。
他站在窗外低着頭,背後是明亮的光線,將他的臉掩入陰影,謝碧疏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從他的沉默中感覺出來他渾身的壓抑、怒氣、焦躁,還有冷意。
這樣的景歡謝碧疏從來沒見到過,哪怕那天在上林苑救駕的時候,他雖然也是一副嚴肅的表情,但是嚴肅中更多的是漫不經心,可是這一次,整個人都變得陰鬱了起來。
謝碧疏突然就想起那句話:每個人都不止一面,不要把他藏在暗處的那一面逼出來,就當給自己積德。簡直妥妥的黑化前奏啊,要是知道這盆蘭花就是觸發點那她肯定有多遠離多遠啊,連眼角餘光都不帶瞄一眼的好嗎?
身爲悲催的女配,即使是路人也不能得罪,說不定路人黑化了就變成女主手中的利刃了呢,爲了杜絕這種可能性,謝碧疏連忙開口解釋道:“放心吧我沒碰着,只是覺得好看所以湊近了一些。”
景歡還是沒說話,但是渾身的陰暗氣息明顯消散了很多。
謝碧疏撓了撓臉,心裡也覺得挺理虧的,畢竟“別人的東西表亂碰”這是基本禮儀,她因爲成功訛了景歡幾次,對他的態度就有點隨意,這樣確實不好,想了想還是又開口道:“呵呵,沒想到你還有養蘭花的愛好呀,這麼嬌貴的花能開的這麼好你可真是用心,對了這是什麼品種真好看。”
注:此處“呵呵”不具備任何嘲諷功能。
謝碧疏:我真的只是笑一笑。
景歡沒有說話,謝碧疏等了一會兒還沒聽見他開口,心裡也有些鬱悶,看來以後是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更不要說好基友一輩子了。
然後景歡終於開口了,聽起來語氣也還算是輕快,“這是宋梅,只不過一般的宋梅都是梅瓣,這株卻是荷瓣,我培育了很久所以比較珍愛。”他頓了頓又道:“我母后很喜歡宋梅。”
謝碧疏聽到他開口也就放心了,聽到前面也還算感興趣,看來古今的蘭花都差不多嘛,可是聽到靖王殿下最後補充的一句簡直就跟被九天玄雷擊中沒兩樣好嗎?
他母后喜歡,他母后就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啊,就是那個寧康宮的主人啊,那個初次進去就被各種金碧輝煌給閃瞎眼的根本不知道低調內涵爲何物的暴發戶一樣整個用金子生硬地堆砌起來的寧康宮,的主人啊。
那種俗人會有蘭花這麼風雅的愛好?
呵呵,你特麼一定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