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好不容易人羣都散去了,宥礫才一臉心有餘悸的挪到鄭霖昀病牀旁邊。
“爺爺回去了?”順手抓起了一根香蕉啃了起來,宥礫纔有些不痛快的說道:“你們家的親戚在這個時候倒是走的勤快。”
“嗯。”鄭霖昀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他話中的諷刺。不論他們是來看熱鬧還是爲了什麼其他都好,他沒心思考慮他們的事情。皺了皺眉,鄭霖昀才繼續說道:“我母親她......”
“想起來問了?”宥礫嘖了一聲,“剛人在的時候你怎麼不問?”
鄭霖昀並不是不想問,只是不知道從哪裡問起。他應該怎麼說?難道他要當着一大羣人的面問自己的母親爲什麼會過來?爲什麼要用那麼憐惜的眼神看着他?
那樣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神,他倒是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半響,鄭霖昀才擡眼冷笑着看着宥礫。宥礫被他看得發毛,把香蕉皮丟到了一邊,纔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那個......他們是你父母,來看你很正常好嗎!我告訴你,你昏迷了多少天,他們就跑過來多少天!我早跟你說過了,那不是你的錯,難道他們還能因此真的怨恨你一輩子?也就是你,心思細膩的跟個娘們.....似的。”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聲,最後宥礫乾脆閉上嘴不說話了。
擦!眼神那麼恐怖是想怎樣!
鄭霖昀閉上眼睛,重新躺回牀上,半響纔開口逐客:“我累了,你先回去。”
等到宥礫出去了,鄭霖昀才睜開眼睛,神色卻變得十分的複雜。
幾天後鄭霖昀出院,回到家的時候他母親迎了上來,說了句:“你回來了。”
鄭霖昀靜默了幾秒,只覺得一種十分陌生的感覺流淌在他們身邊,尷尬無比。半響他才嗯了一聲。
他有些難以適應母親的這種改變。從心底緩慢溢出的扭曲感,讓他十分不願面對自己的母親。他早已經過了跟母親親暱的時期,對於這種遲來的大概可以稱之爲“母愛”的東西,他雖然覺得珍貴,卻也覺得十分不必要。
這麼久以來的獨處,早已經促就了他冷漠的個性。這並不是流於表面,而是從心底裡生成的一種堅固的自我保護色。
這大約也是,每當鄭霖昀禮貌地微笑着,他的朋友們就變得十分不滿的原因。
少年,也是注意到了吧?
不一會,鄭霖昀還是以身體不太舒適走進了房間。
這下,可真是麻煩大了。
鄭霖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父母的態度有些讓他吃不消。不論是他父親一臉嚴肅的站在他面前,還是一臉激動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母親。
更重要的還有林灝的事。
想到這,鄭霖昀眉頭不禁皺的更深了。
被撞後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十分想聽到林灝的聲音,只是覺得非得聽到他的聲音不可。可是聽着他的聲音,他又覺得懊惱無比。腦海裡傳來陣陣的疼痛感,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非要跟林灝分開纔好。
必須要分開。
於是,本來想說的“我想說——我愛你。”活生生變成了“我想說——我們分手吧。”
那一瞬間他是後悔的。對於少年他從來只說過喜歡,只是不曾想到,原來他對少年的喜歡早已經變成了愛。
只是說來有些可笑,偏偏是在這種情況下。
鄭霖昀胡亂的想着,在說完了這句話以後,他安心的暈闕了過去。少年也許會傷心,可是若是自己真的跟哥哥們一樣,那麼少年至少也可以慢慢淡去這段感情。
畢竟他們纔剛開始沒多久。
鄭霖昀把那時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歸結到這樣一種自覺上。但當時的想法卻遠遠比這複雜的多,他知道卻也不甚清楚。只是皺了皺眉,鄭霖昀懶得再想了。
當下最重要的是他後悔了,可是少年卻不肯接他的電話。
想着,鄭霖昀嘆了口氣。完完全全的接受了自己是自食惡果這個事實。
打開了手機屏幕,鄭霖昀看着屏保裡少年安靜恬淡的背影,不禁微微揚起了眉毛,可是下一秒又聾耷下去了。
吶,你要是不肯聽我解釋可怎麼辦?這樣一種分開,他可真是十分無可奈何。
大概,是傷到他了。鄭霖昀想着,又嘗試性的撥打了少年的電話。可是結果還是一樣,直接飛去了留言信箱。
果然,還是得馬上回去找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