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0、一更
見到突然闖進眼簾的女孩兒,白色的禮服,勾勒着修長小巧玲瓏姿態,猶如天鵝般白皙細膩的頸項間配着鑲鑽的飾品,相映生輝;海藻般的頭髮稍稍盤成精緻的髮髻,只是稍稍夠下幾縷額發,用來遮住過於光潔發亮的額頭。
已然長開的小臉,絕色。
海藍色的雙眸,綴着點點銀色的光芒,訴說着無盡的心事;微微蠕動的脣,猶如那在枝頭的成熟的櫻桃,紅豔豔的,蠕動間,讓人不覺得就生出一股口乾舌燥來。
此女,端的生就一副禍水好容顏。
只是……
齊悅有一瞬間的怔忪,然而也只有那麼一瞬間,轉眼便恢復如常,笑吟吟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處的裴艾,溫柔如水的聲音慢慢響起來。
“你好。我們,是不是見過?”
遲疑的語氣,懵懂的眼神,如此純良而又無辜。
裴艾絕色的小臉上突地就泛出哀慼來,這哀慼猶如絲絲秋雨,沁涼蝕骨,轉眼已經氾濫成災。
藍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母親,仿若是透過一面帶着魔力的鏡子,看着那任由他年歲增長,光陰似箭,世間萬物已經此消彼長,唯有那風華不減的面容,還有那永遠溫柔、溫暖的目光,如此善解人意,如此……如此……
讓人想要流淚……
裴艾初見時候的歡喜和複雜,都一點點變成酸澀,像是已經發酵過期的葡萄酒,漏風時候,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純美,那隨着記憶中母親音容笑貌的逐漸清晰,雙眸中卻是氤氳開來,薄薄的霧氣遮住了那醉人心湖的藍,帶着暖暖弧度的脣角終究只剩了一抹牽強的弧度
。
這是她的母親啊……
午夜夢迴多少次的身影,如今都凝聚成了如今她那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兒……
陌生的眼神,猶如利劍剜進了心底!
裴嬌優哉遊哉的吞嚥了一口西瓜,稍稍帶了點病態白的臉龐上盪漾着笑意,似嘲還諷,貓眼睛眯成一條縫隙,不經意間卻又飛舞出瑩瑩流光。
裴艾,親生母親不認你的感覺如何?嘖,可別急着掉珍珠喲,因爲好戲還在後面呢。
瑩白如玉的手指,結果元子貼心遞上來紙巾,細細擦拭乾淨。
淺淺一笑,貓眼中又有光華暗現,起身間黑色的蕾絲長裙,在大理石上拖曳出一條神秘的線條,像是一隻不安分的手,在人的心坎裡遊走;那用百合的褶皺都遮掩不下的胸,隨着呼吸起伏間,將那隱藏在褶皺間的碎鑽閃出透亮的光澤,吸引人,卻又扎眼;v字後背,長髮滌盪,端的撩人。
親愛的裴艾妹妹,作爲惡毒的姐姐,鑑於之前你可是不吝相幫好多次,如今……作爲知恩圖報的幾好青年,如何能不出口相助?
“呀,這不是……齊悅阿姨麼?”還未來得及高高揚起的聲音,就倏地被壓低,只是,在這一刻,顯得詭異的時間段裡,哪怕再是低微的響動,都逃不過在場或是八卦,或是敏感人的耳中。
齊悅聞言,眉頭一蹙,側身回眸看向略顯驚疑的看向自己的女孩子,友好又無辜道:“你是?”
這一回眸間,卻是將整張絕色的面容曝露在所有人的眼球中,方纔還顧慮着各種原因沒來得及細細辨認的在場之人,如今如何能不借此機會,好生“膜拜”一番?
畢竟,這女人不僅僅看着有料,據那段永遠留在人心坎裡的激情vcr報道,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有料啊
!
這一細細瞅着,頓時,聰明的人們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心底的疑惑了。
這張臉蛋,分明就是那裴傢俬生女臉蛋的成年版。
喲呵,這是說,當初裴氏裴清天口中深情的初戀女人,就是眼前這位了?
“小,小悅,真的是你——”這一聲高呼,仿若跨過千山萬水,翻過艱難險阻,僕僕而來,落在人心裡,便會生了根,自此發芽。
乾澀的嗓音,調高的音調,還有那包含着千言萬語的情誼的一句話。
哦,對了,裴嬌臉上掛着優雅的笑,貓眼中也緩緩流蕩着真假難辨的光芒,脣角的笑意愈發散了幾分,我可不僅僅是知恩圖報喲,連帶着的是大禮一份,雙倍奉還!
大廳外面闖進來的男人,向來嚴肅面容帶上了由衷的笑意,哪怕那眼底有着隱隱青黑之色,哪怕那眉間帶着縷縷疲倦,那幸福的笑容已經蓋過了所有,成爲每個人眼底綻放的最爲熱烈的陽光。
這一刻,時間停止。
——
訂婚宴現場詭異的熱鬧,寂靜的都在心裡頭熱鬧,而在後臺裡準備的未婚新娘處,倒是真真熱鬧。
一旁湊着頭的女人,小女人似得捧着自己的臉蛋,看着梳妝鏡子裡的今日女主角,感慨道:“哇,好像仙女啊!”
“哪有,羽毛這可是公主,你瞧,這小模樣,真真是迷倒了我的一顆小心肝啊……”一旁的捂住心肝,附和起來。
正細細瞅着女主角漂亮的髮型的另一個女人一聽,臉上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帶出唏噓聲來,高揚着喉嚨道:“說起來,今日的男主角可也是個大美人啊,就不知道這美男配美女,日後……那小娃兒,豈不是妖孽了?”
“就是就是……”
“……定個娃娃親吧……”
……
一羣朋友,真心的,假意的,無亂哪一種,都用笑臉相對,熱烈討論的同時,攪得白羽毛本來就不太踏實的心愈發緊張起來
。
鄭煜是什麼樣的人,如何能性甘情願的任由鄭父安排,哪怕鄭父是鄭家的族長又如何?
總覺得,今日……
白羽毛端坐在梳妝檯,鏡子裡的女子,面容嬌美若花,溫婉的目光中因着期許和羞澀,雙手緊緊握着,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生出更多的勇氣一般。
然後,這一天便會順順利利!
單純的,動心了的,女人罷了!
不遠處的沙發上窩着一個高挑的女人,緊身的蕾絲長裙,前凸後翹,而那修長的大腿半擡起擱置在一旁的茶几上,因着那動作造型露出那如玉的瑩白,在燈光下,閃爍着令人心折的光芒。
約摸三十來歲的年紀,不施粉黛的面容上的歲月之色畢現,那眼角處的魚尾紋更是隨着那偶爾的凝神蹙眉時頻頻閃現。
“姑姑。”終於在化妝師的神奇之手下妝扮妥當的白羽毛,嬌滴滴的起身,蓮步輕移,聲音中透着羞澀,然而舉止間卻不見多少扭捏,反倒是大方得體。
鄭葉霞聞言,目光不着痕跡的略過一屋子裡熱鬧打趣的人,壓迫十足的眼神,竟然逼得在場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噤聲。
白羽毛抿了抿脣,然後擡頭,目光微微一動,一衆朋友早就成精,如此自然也就各自連理由藉口都不消找,陸續離開屋子。
“你就是,白羽毛?”打量的目光,評估的神色,無一不彰顯出鄭葉霞往日裡高高在上的作風。
白羽毛雖然有些不悅鄭葉霞此刻的舉動,甚至覺得鄭葉霞此刻完全是在輕蔑自己,哪裡有一份世家貴女的作風,但是……直到昨日裡,她才從一衆鄭家人口中恍然知曉,原來在鄭煜眼裡,哪怕一個鄭氏,都比不過眼前的所謂“長腿姑姑”的一句話。
而鄭煜口中先前唸叨的老媽子,不是他的母親(當然,他生母早死,眼前看起來像是跟他差不多年歲的女人更是不放在眼裡),也不是什麼愛念叨的老太婆,比如那個老祖母,而是眼前的女人
。
據說,是他的養母,是當年和鄭煜那個風華絕代的母親結交爲好友的女人,甚至準備客串一把“長腿阿姨”將鄭煜這個私生子從孤兒院領出來的女人。
只可惜,不想兜兜轉轉,竟然是貨真價實的親姑姑!
豪門世家,有幾個沒有這種齷齪的骯髒事兒,有幾個人沒一個“神秘”的身世……
白羽毛自然不計較,不過,既然是鄭煜在意的人,她就必然要拿下她!
是以,淺淺一笑,大家閨秀十足,溫柔道:“是的,姑姑,我是白羽毛,阿煜的未婚妻。”
瞧,交代的多麼具體。
鄭葉霞聞言,另一條腿也慢悠悠的擱置在了茶几上,臉色絲毫不變,只是目光依舊落在白羽毛身上,想是在尋找什麼,半晌,卻是無果,側開了目光,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頓時,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縱是白羽毛又千種手段一時間也是尷尬的只能沉默。
畢竟像這種自認爲高高在上的女強人,討厭扭捏的小女人,更最是討厭卻是有心計的女子,因爲她們覺得,若是有心計的,日後可能害了自己的寶貝,甚至是壓根爲了金錢而和自己的孩子結婚……
疑心很重。
所以,只能沉默。
以靜制動,方爲上策。
——
喲呵,真真是如此偉大一小三,纔出場,新歡舊愛便齊齊捧場,連帶着那所謂愛情結晶的公主,也友情出演。
好戲,大戲!
脣角輕輕一彎,裴嬌依舊笑得優雅而又神秘,只是不自不覺的退回了人羣中,靜靜的在那一隅裡熱烈綻放,卻不知不覺間牽動了多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