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克渠磨磨蹭蹭點完菜,又非要先吃飯再研究合約的事情。
對方執意如此,安離跟司徒若雲態度也不好太過強硬,畢竟現在是楊克渠要反悔,她們必須放軟自己的姿態。
等吃完飯,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了,楊克渠卻還要再跟安離兩人喝兩杯,安離一看時間,急了:“楊老闆,我們還是談談之前的合約吧,您覺得我們之前談妥的條件哪條您不滿意,可以說說看。”
見安離真的着急,楊克渠一改剛纔熱情的模樣,支支吾吾道:“這個啊……這個很複雜啊……”
安離根本不知道一張已經談好了就差簽字的合約到底哪裡複雜了,她忍耐住心中的煩躁,耐心問道:“您覺得哪裡有問題?”
……
就在安離不得不跟難纏客戶糾纏的時候,殷北辰已經驅車回到了殷家。
剛進門,就看殷南崢在大廳內坐着。
殷家兩個兒子成年之後都選了搬出殷宅,早年因爲童鬱的事情,殷南崢更是沒有大事不回家,此時突然看到他出現,殷北辰十分意外。
若是放在平時,他肯定會表現出十分的歡迎以及高興,但是今天他卻提不起興致,淡淡掃了殷南崢一眼,道:“回來了?”
他態度太過冷淡,讓原本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殷南崢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擡頭看向他,當觸及殷北辰陰沉的面色時,殷南崢驚訝道:“你跟安離吵架了?”
殷北辰動作一滯:“爲什麼這麼說?”
看着他明顯一副被戳破卻又不想承認還想掙扎一下的樣子,殷南崢明知地沒有將那句“你這表情跟我跟童鬱吵架時一模一樣”給嚥了回去,轉口道:“猜的。”
殷北辰煩躁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頭一看,發現殷南崢還在看着自己之後,便道:“樓上,去不去?”
殷宅的樓頂是這兄弟倆小時候經常去的地方,因爲夏嵐從不爬樓而殷項弘想不到他們還能上樓頂,所以這地方成了兩兄弟的“秘密花園”。
後來長大了,還是改不了去樓頂聊天的習慣。
聽到弟弟的邀請,殷南崢二話不說答應下來:“好啊。”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殷北辰帶着看兩瓶白酒上了樓。
殷南崢已經到了,看着他手中的玩意兒,哭笑不得地從手邊的巷子中取出提前準備好的酒杯:“心情鬱悶成這樣?還說不是跟安離吵架了。”
以往他們聊天都是喝啤酒的。
殷北辰悶聲道:“誰否認了。”
在感情上向來收斂的殷北辰竟然吐露自己的心聲了?殷南崢目光詫異,像是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一時間,殷南崢就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了。
兩人沉默了半晌, 殷北辰將酒杯倒滿,狠狠灌了一口,這才道:“你跟童鬱已經和好了麼?”
措防不及被戳了心中痛處的殷南崢眉毛扭曲地一扭——現在不是在說殷北辰的事情麼?
但是弟弟問了,他也只好道:“就那樣吧。”
貌合神離,貌離神合,走走停停
,分分合合……總也找不到當年的那種感覺,彼此卻又眷戀着不肯放手。
不過比起之前隔三差五就要鬧矛盾,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多了,殷南崢能夠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矛盾正在漸漸修復。
“那樣應該是還可以了。”殷北辰敏銳的聽出殷南崢話語下頭的意思,感嘆道:“不枉費這麼多年的堅持。”
“恩。”殷南崢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兩兄弟就這麼坐在樓頂陽臺上,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的話匣也都打開,殷北辰跟殷南崢講述了他跟安離之間的事情。
感覺這種存在,說起來是很微妙的,從事件上來說,安離並沒有做什麼,她勸他去跟夏嵐和好也是好意,按理來說殷北辰不應該因爲這個跟她生氣。
可是想起安離小聲說那一句話的時候,殷北辰就止不住的心塞,自從他跟安離在一起,就在她清清淡淡的態度中若離若即,平時故作吃醋的舉動固然是情趣,但其中也深藏着他的不安……總覺得安離雖然跟他在一起了,但中間卻還是他主動的部分比較多,她不過是習慣了他的接近而已。
是習慣,不是愛,
殷北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誰較真,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就覺得不爽。
看着弟弟的傷身,殷南崢也是無奈,他一個大男人對感情這種事情實在是不拿手,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說出來一句:“你心中有想法,還是跟安離好好談談吧。”
殷北辰搖了搖頭,這種念頭原本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安離態度如常,他總不能直接跟她說,自己嫌她不夠主動吧?
她對自己也很好,這麼說一定會讓她傷心……這事情沒法說,沒法提。
安離意識不到,他便不能開口。
酒杯一次次空掉又倒滿,夜幕降臨的時候,殷南崢終於不堪重負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
看着他秒睡的神技,殷北辰哭笑不得,這麼多年了,大哥的酒量真是一點都沒有增加,還是一罐酒醉。
殷南崢喝醉了,但殷北辰心中的鬱結卻沒有紓解開,他也不想下樓,就坐在遠處,望着天空發起了歹。
不知不覺間,昨夜一夜未睡的身體泛起一陣陣睏乏,殷北辰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身體往後一靠,在躺椅中閉目養神起來。
養着養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着了。
就在兩兄弟都陷入夢鄉的時候,在樓下怎麼等也不見人下來的夏嵐終於按耐不住了,她讓管家上樓看看,不到五分鐘,管家就下來了,面色一言難盡:“夫人,大少爺跟二少爺都在樓上,他們已經睡了……應該是喝醉了。”
“什麼?”夏嵐皺眉:“這兩個人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爲了在房頂上將自己灌醉?”
見她面色沉了下來,管家有心爲殷北辰解釋兩句,便道:“二少……應該是借酒消愁吧。”
他原本是想側面提醒一下夏嵐,之前母子二人吵架的事情讓殷北辰心情極差,但夏嵐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她匆匆對管家扔下一句“把他
們弄下來”,便踩着自己的鞋子咯噔咯噔地回到了客廳,拿起了殷北辰放在外套中的手機。
……
而在另外一邊,安離還沒有離開跟楊克渠的餐桌。
楊克渠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安離要跟他好好談生意,他卻左言他顧,絲毫沒有合作的誠意。
就算這項合同真的很重要,這麼折騰,安離也是惱了,她不顧楊克渠的阻攔蹭得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來楊老闆今天不太方便談生意,我們改日再說吧。”
其實楊克渠也不是不想跟安離談生意,奈何背後有人威脅,跟興言合作的機會可是百年難尋,他的公司並非什麼大公司,若不是興言看上他在手機材料這方面的資歷,他肯定不會這麼好運。
但是把柄在別人手中,楊克渠不得不做。
見安離着急,他也跟着站了起來,一把抓往安離那邊抓去。
他的本意是想要拉住安離再寒暄兩句,沒想到安離走得太快,他擡手的轉瞬,她已經走出了他能夠得着的範圍,沒辦法,楊克渠只好將手放在了司徒若雲的手腕上。
正常談判中,都是安離在佔主導的,司徒若雲就跟打了個醬油一樣,忽然被人抓住,立刻心生惶恐地喊了起來:“你幹嘛?”
她聲音尖銳,不光楊克渠被她嚇了一跳,連司徒若雲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楊克渠下意識就甩開了司徒若雲的手,乾笑了兩聲:“別、彆着急走嘛。”
安離一般將司徒若雲拉向自己身邊,冷聲道:“楊老闆還有什麼高見……”
話未說完,包裡的手機便響了。
柔美的女聲在包廂內緩緩響起,安離面色一變,楊克渠忙道:“你接,你先接電話。”
安離狐疑地看了楊克渠一眼,緩緩掏出了手機——這鈴聲是殷北辰的專屬,他終於肯打電話給她了?
安離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殷北辰的聲音。
夏嵐:“你在哪裡?”
“……”安離僵硬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伯、伯母?”
夏嵐竟然給她打電話了?今天太陽沒從西面出來吧?!
安離下意識就看了一眼窗外。
夏嵐卻沒有心情跟她套近乎,如果不是因爲聽了管家的話心生牽掛,她也不會給安離打電話:“你在什麼地方?”
夏嵐又問了一遍,在她心中,殷北辰應該是很喜歡安離的,不然也不會不顧她的反對還要堅持跟她在一起,但是現在的情況確實,殷北辰都是煩悶到需要借酒消愁了,安離竟然不在他身邊。
夏嵐出奇的怒了,一邊埋怨兒子不聽自己的話,一邊對安離更加不滿。
聽到夏嵐口氣中的不悅,安離趕緊答道:“我在跟客戶談生意。”
偏生在這時門外路過了一羣年輕男女,他們大抵是喝醉了,一邊走一邊大聲吆喝着,女人的媚笑男人的葷段子,電話中的夏嵐聽得一清二楚。
她面色如冰,斥道:“你到底在哪?!”
什麼生意需要在這樣的地方進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