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金東玄的眼神在陳暖的臉上最後停留了三秒,最終,挪向了一旁的虛空。
他的嘴脣嚅動了兩下,再也沒說什麼,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門。
嘭地一聲,門被關上,陳暖感覺黑暗一下子籠罩了自己——金東玄,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雖然她無法得知他突然轉變態度的原因,可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金東玄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她,而他們之間,也再無可能——她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了。
陳暖看着手中用中文歪歪扭扭寫下的賬單,最後的總額是一百五十萬人民幣,這對她來說真是一筆鉅款,可見韓國整容想要效果好,也確實需要真金白銀。
陳暖拿出手機——那部原本只有一個號碼的手機現在已經存上了盧金培的韓國號碼。
她給那個號碼發了一條短信,刪刪減減,只剩下一句話:盧老師,明天我就進組。
……
公寓樓下,金東玄匆匆鑽進車子,坐在駕駛座上,身子僵硬了足足一分鐘,猛地抽搐起來。
眼淚順着臉頰滾滾而落,因爲太難受,他的肩膀止不住顫抖起來。
他對陳暖說出的話又多冷漠,他的心就有多痛,而這種失去的感覺讓他幾乎瘋了。
他多希望陳暖不是拍那種片子的女明星,多希望她真的是一個快樂的偷羊賊……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沒法平靜的面對她。
這並非是因爲他有多保守,而是因爲那個圈子裡的女人他見得太多了,即便是一個好人,在圈子裡聲色犬馬久了,也會變成一個功利的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終於釋放完了內心的情緒,拿出手機,撥了宋助理的電話,調整好聲音和語氣,說道:“宋助理,金雅言以後的演藝工作全程由你來陪伴照顧,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能保護好她,如果你做不到,你的工作就會沒有了。”
對面傳來宋助理戰戰兢兢的保證聲,他還從來沒接到過金東玄這樣嚴肅的電話,畢竟,他是從來不屑於管公司的事情的。
金東玄最後看了一眼陳暖所住的公寓的燈光,輕輕的嘆了一聲,發動車子,離開了。
……
國內,星燦集團。
董事長變更儀式上,李星然做了簡短的講話,會議就算結束了。
由於他在約定的時間內履行了遺囑規定的條件,李錦添被掃地出門,直接離開星燦,而他,拿到了星燦70%的股份。
律師宣佈完所有的結果後,會議室內響起了一陣掌聲。
可這掌聲一點都不熱烈,從董事會成員們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他們都在懷疑李星然的能力——畢竟,他對星燦所做的貢獻一直不多,而且還曾經因爲黃雲瑄的事兒害得星燦差點破產。
“不服的,可以馬上賣掉公司的股份,退出董事會。”李星然高高在上地說道。
“哎呀,您這說的什麼話啊,您畢竟是李家的獨苗,我們怎麼會不相信您呢。”幾個老董事趕緊捧着說道。
李星然宣佈了散會,只留下了莫佩雯和林景燮兩位律師。
“星然,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現在是時候舉行一場酒會慶祝一下了。”莫佩雯難得不那麼嚴肅,看着李星然的眼神滿是欣賞。
“既然我已經聽話的迎娶了樑千珊,那麼,奶奶遺囑裡的最後一個秘密,應該揭曉了吧?”李星然定定地看着林景燮,問道。
“哦,少爺說的是第三順位繼承人吧?”林景燮似乎早就知道李星然會有此一問,所以一點也沒慌張。
“嗯,我只是想知道,我奶奶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將星燦拱手讓人。”
“宋董事長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她的計謀堪比諸葛老先生了,星燦是李家的產業,是您的爺爺一手打拼下來的,怎麼可能讓旁人繼承呢?所以,這第三順位繼承人就是您的兒子,小少爺李朗時啊。”林景燮繞了半天,終於說出了那個答案。
李星然愣了愣,眼神裡忽然略過一抹哀傷——李朗時這個名字,雖然是他取的,可是他從來都是叫兒子乳名閃閃的,一直以來,這個帶着他所有愛意的名字被他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他還記得當初取名字時的想法:朗朗星空,月圓子時。
現在,那個叫做祁子時的女人又在哪裡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他也就要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受到千遍萬遍的折磨。
“看來奶奶還是想要把星燦留給我們這一脈的,很好,這纔是宋雲珠的風格。”李星然收回了思緒,淡淡地說道。
“星然,現在你已經收回了大權,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星燦現在的業績已經大不如前了,李錦添知道自己繼承不了,沒少禍害星燦,我覺得你應該大刀闊斧的整頓一番。”莫佩雯在一旁建議道。
李星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然擡起頭問林景燮:“現在這份遺囑是不是已經算完成了?遺囑裡沒有規定我不能和樑千珊離婚吧?”
“啊?”林景燮顯然沒想到李星然會問這個問題,一愣,隨後說道:“沒,沒有啊……”
“那,遺囑裡面也沒說我繼承了之後不能投資電影不能涉足娛樂圈事務吧?”李星然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冷酷而決然。
“這個……按照法律程序,現在這份遺囑已經算是按條件完成了繼承了,所以,之後您的一切行爲都不能受到遺囑的限制了,而起,投資什麼產業以及是否涉足娛樂圈,是沒有期限限制的……”林景燮嘴上雖然在解釋,可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
橫看豎看,李星然渾身上下滿滿的都是套路啊。
宋雲珠以爲自己套路了李星然,可沒想到,李星然心裡一直都很有數。
“怎麼,星然,你想和樑千珊離婚?”莫佩雯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或者說,是在壓抑心裡的喜悅吧。
她當然不希望李星然愛上任何人,如果他能和樑千珊分開,自己豈不是又有了機會?
“不,暫時還不想,但是她總有一天會提出離婚的吧?”李星然起身,走出了會議室,眼神裡帶着難以琢磨的情緒。
就在前幾日,樑千珊的父親去世了,在自己的幫助下,樑千珊順利繼承了父親所有的遺產,成爲了真正的贏家。
而現在,也沒有任何人會阻止她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按照當初的約定,他們似乎也到了該分手的時刻。
李星然找助理安排好工作後,便驅車往樑家祠堂而去。
今天,樑千珊將結束守陵的任務,回到正常生活中來。
李星然說是去接她回來,但更重要的是要談一談離婚的事情。
……
半個小時後,李星然接上了樑千珊。
她的情緒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但看到李星然的時候,還是撲到了他的懷裡,抱了他好一會兒才放開。
李星然把這種擁抱當成是朋友之間的安慰,並沒有在意。
可今天樑千珊的眼神明顯帶着某種情愫,似乎一直有什麼話要說。
李星然將車子停靠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和樑千珊一同走了進去。
兩人對着坐下的一瞬間,李星然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是時候離婚了吧?”
樑千珊明顯一怔,看着李星然的目光有震驚也有悲傷。
“星然……怎麼突然說這個?”半晌,她才柔柔地問道。
“突然嗎?我們本來就是合作關係,現在雙方目的全部達到,再也沒有人會強迫我們在一起了,難道這不是離婚的最佳時機嗎?”李星然兩手一攤,滿臉的坦然。
“可是……現在……我父親剛剛去世,現在離婚總是不太好吧?”樑千珊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了。
“哦?如果你顧忌的是這個,那也好,我們可以先辦理手續,等過個半年再對外宣佈,你看這樣如何?”
“星然,你爲什麼要這麼着急的和我離婚呢?難道這半年中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嗎?還是說,你……你已經有了新的人選?”樑千珊從未想過自己會用這麼低三下四的語氣說話,可這半年之中,李星然已經成爲了她全部的依靠,她無法想象離開他會怎麼樣。
“你做得很好,甚至,已經超出了合作伙伴應該做的,但是,我的心容不得別人,我知道你的心意在漸漸改變……所以,我們還是儘快分開吧,我不想傷害你。而且,如果她回來的話……”
“星然,面對現實吧!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樑千珊忽然一改溫柔,猛地站起來,眼淚也流了下來,她的聲音顫抖着,像是一個委屈的怨婦。
李星然的臉色猛地一沉,低聲吼道:“她沒有死!我不准你再說這樣的話!她會回來的!”
言畢,他快步走出了咖啡廳,頭也不回。
樑千珊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她不知道爲什麼,李星然一定要相信那個失蹤人口還活着,她更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比不過一個二流小演員?
叮咚,樑千珊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短信,姓名顯示是柏原智久。
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聯絡了,自從她發現自己愛上李星然之後,她就一直在逃避柏原智久的感情。
打開短信,上面寫着簡單的一句話:三日後我將抵擋上海,要停留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到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