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 汽車的尾氣,工業的廢氣,鎮上的清晨寧靜祥和, 新鮮的空氣似乎都帶着一絲可口的香甜。

三人因爲要打工的原因早早起了牀, 此時天還沒有完全亮, 但三人都已沒了睡意, 邊染整理好下樓, 才發現自己似乎是出來的最晚的了。

若說夏樹陽起得早很正常,可連簡燃也都已坐在那裡吃着早飯了。

邊染從廚房拿了杯溫熱的牛奶,坐到自己弟弟對面, 質問道,“你怎麼也起來了?”

邊義不在意地撇撇嘴, 說道, “我又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是麼, 但你今天還是勤勞啊,以前不是要7、8點才起牀的麼。”

“你們都起來了, 我一個人留在家多沒意思,不是麼?”

“你別說你要跟着去,店家人已經收夠了,而且你未成年,不會要你的。”

“誰說我要去打工, 我去看書不行嗎, 畢竟我已經高三了, 得認真學習, 你說對嗎, 樹陽哥?”邊義說着朝夏樹陽看去,嘴角微微上翹, 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啊啊......啊,對啊,邊義都高三了,是該好好學習了。”夏樹陽被邊義突如其來的笑容弄得亂了陣腳,嘴裡的麪包還沒嚼完就立馬嚥了下去。

“你可以在家裡面學習。”邊染和邊義眼神之間彷彿冒出了“滋滋”的電流,他們兩兄妹的性格其實都不是愛惹是生非的那種,但不知爲什麼,兩人從小就有種互相看不順眼的感覺,不管一方說什麼,總喜歡對着懟回去。

眼見兩人似乎不爭個輸贏就不願停下來,簡燃站起身,手放在邊染眼前的杯子上,擋住了邊染的視線。

“吃完了?吃完了我們走吧。”簡燃說道。

邊染自己看着面前還剩下三分之一的牛奶,說道,“你沒看我牛奶還沒......”

邊染話沒說完,簡燃直接拿過牛奶然後一口乾下,說道,“現在吃完了。”

“喂,他們還沒吃完,等等......”

不顧邊染的反抗,簡燃已經拉住了邊染的手往外走。

這時,邊義還不忘在後面補上一句,“姐,你們先走,我們一會兒就來。”

邊義說完,勾起一邊嘴角瞟了一眼看向自己的簡燃,隨及收回視線,看着面前開始着急的夏樹陽,溫柔地說道,“樹陽哥,你慢慢吃,趕車來得及。”

“恩,可以,店裡剛開張,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一會兒你們留一個人在店裡,另外兩個去發發傳單。”此時書店的店長已同意新加的簡燃,正在給三人分配任務。

這個書店是鎮子中心新開的,也是現在這個鎮上最大的書店,雖說比不上那些大城市的書館,但再怎麼說在這種小鎮上開上一家兩層樓的書店已經很不錯了。

“小邊,一會兒我們倆去發傳單吧。”夏樹陽提議道。

但他話剛一說完,一道冷箭就唰唰地射了過來,夏樹陽戰戰兢兢地回頭,看到的就是簡燃一臉陰沉地盯着自己,夏樹陽緊張地嚥了口口水,但卻沒有把話收回。

邊染也感受到了簡燃的視線,但她沒有理睬,對着夏樹陽說了句,“好。”

簡燃不知爲何,沒有直接走過去,反而轉了個身,然後不知從哪兒抱來一堆書,來到夏樹陽面前,簡燃見夏樹陽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皺了皺眉,說道,“抱着。”

夏樹陽被簡燃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就將書抱了過來。

“你去把這些書放在書架上吧,店長說一定要分好類,不要搞錯了。”簡燃說道。

“可......可是,我等會兒要跟小染一起......”

不等夏樹陽說完,剛剛離開的店長此時又折了回來,看着還沒動靜的三人,說道,“都還站在這兒幹什麼呢,現在是上班時間!”

說完,店長把拿來的一大摞傳單遞給空着手的簡燃邊染兩人,繼續說道,“等會兒把傳單發完了再回來,還有你,拿着這麼大一堆書站在這兒幹什麼呢?還不快點去整理!”

因爲店長在此,夏樹陽只好一臉不情願地抱着書向書架那邊走去。

邊染看着夏樹陽可憐的背影嘆了口氣,回頭瞟了帶着一臉奸笑的簡燃,搖了搖頭,然後拿着手上的傳單走了出去。

此時雖說還早,但街上已經來來回回走着好多人,或許是想趁着炎陽出來之前多逛逛。

想着現在是在發傳單,邊染努力露出扯着嘴角,硬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可這笑容看在簡燃眼裡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終於,簡燃實在是看不下去,一把把傳單放在邊染手上,然後伸出兩隻手捏上邊染的兩頰,說道,“你是有多久沒笑了嗎?不是昨天還笑得挺開心的麼,今天怎麼就笑的那麼僵硬!你這笑容完全不行,你得放鬆點,放鬆點。”

簡燃邊說還不忘扯着邊染的嘴角,把嘴角往理想的方向扯去。

邊染倒沒在第一時間把簡燃手給拍開,反而是順着簡燃的手努力擺出一個自然的笑容,但試了好幾次都覺得不滿意,便有些惱怒地甩開簡燃的手,說道,“捏夠了沒有!”

簡燃不捨地鬆開了手,搖了搖頭,說道,“沒救了。”

邊染一聽,猛地把傳單重新拍回簡燃的手中,羞赧地說道,“你別跟我在一個地方發,走開點兒!”

簡燃聳聳肩,卻還是自覺地移開了一些,站到了一個稍遠的位置。

眼看着太陽已經從斜45度角變成了快90度,簡燃這邊已經發完,而且還坐着休息好一會兒了,邊染的手上卻還有好大一摞。

簡燃向邊染揮揮手,說道,“發不完麼?要不要我幫你。”

邊染一聽,臉上浮上一朵羞愧的紅暈,沒有理睬簡燃的話,已經放棄笑容的臉上帶着認真的表情,繼續向着面前路過的人一張一張發着傳單。

沒隔多久,簡燃再次說道,“真的不用?”

“......”

“休息了這麼久,都有些無力了呢,要不要我幫你?”

“......”

“現在都有些熱了呢,一會兒太陽更毒,你確定不用我幫你?”

“不用!”邊染終於忍不住出聲,簡燃的聲音就像蚊子似的,在這大夏天一直在她耳邊“嗡嗡”地響個不停,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簡燃看着邊染似有些賭氣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快速伸手戳了戳邊染微微鼓起的臉頰,然後搶過邊染手中的大部分傳單,說道,“看來面癱不太適合幹服務業這一行啊,你看你還要在圖書館幹上一個月呢,到時候有客人諮詢你,你總不能以現在這種表情去招待吧,我覺得你以後還是該多笑笑,別到時候臉部僵硬真的成面癱了,我可不想到時候跟你接吻時,你還是是這麼一副表情。”

邊染瞪住簡燃,臉上不知是生氣還是羞愧漲得通紅,“你想多了!”

邊染將剩下的傳單一起交到簡燃手上,然後說道,“我看你這工作做得挺好的,既然你那麼喜歡發,那這剩下的也拜託你了!”

邊染說完,瀟灑轉身,直接留給簡燃一個離去的背影。簡燃也沒急着追上去,一想到邊染剛纔的反應,就莫名覺得有些可愛,嘴角也止不住的往上揚。

“請看一看,請看一看!”簡燃拿着剩下的傳單,走近人羣,特別是女生多的地方,然後帶着迷人的笑容,一遍又一遍溫柔地重複着“請看一看”這句話。而簡燃這一招確實很有效果,他所到之處,女生在看到他這張臉的時候,幾乎都會下意識地接過傳單。沒過多久,簡燃手上的那疊厚厚的傳單就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至沒有,此時簡燃大鬆一口氣,同時也感嘆着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張臉有這麼好用過!

但就在兩人都鬆了口氣時,剛走到書店門口時,店長突然走了出來,攔住了他們,又交給他們一人一登傳單,說道,“這個書店就應該多宣傳宣傳,在大街上發效果沒有在學校附近發效果好,所以再拜託你們再在那個育德高中發一下。”

簡燃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但還是接過了傳單,但看向身邊的邊染時,卻發覺邊染臉色有些不對勁。

只見邊染手微微有些顫抖,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沒有接過傳單。

店長見此,直接把傳單塞進邊染手裡,招呼道,“那個育德高中離這兒還是有那麼點距離,你們坐133的話大概半個小時,剛好今天星期六,他們一般中午就放了,反正你們下午3點之前回來就行了。”

店長說完,就轉身進了有空調的管內,只留衙門兩人還在太陽下可憐兮兮地曬着,簡燃碰了一下邊染的手肘,說道,“我找不到地方,你帶路。”

邊染似乎還沒回過神,問道,“去哪兒?”

“育德高中啊,怎麼了?看你這樣子,你以前在那裡讀過書啊。”

邊染的身體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似乎是因爲恐懼,正當簡燃有些擔心邊染的時,邊染突然恢復了平靜,說道,“走吧。”

但自從邊染上車後,再也沒說過話,只是默默地靠着車窗看着外面的風景,等到要下車的時候,邊染似乎還有些抗拒。

此時因爲只有高三學生還在補習,所以人數要比放假前少很多,但這些人已經足夠讓邊染他們發完這些傳單。

“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邊染他們一下車,就在人羣中聽到一個悽慘的聲音,走近一看,才發現有一箇中年婦女舉着白色的橫條,上面寫着“魏明強,你還我女兒!”

邊染在看到橫條時,心緊了一下,臉色漸漸暗了下來,眼底似乎還隱藏着一絲憤恨。

“怎麼了?”簡燃有些擔憂地問道,“那種應該是跟學校有什麼矛盾吧,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們去那邊發吧。”

兩人往學校門口人流量最多的車站方向走去,在發完傳單離開時,簡燃再次看了眼那個依舊站在那兒的婦人,然後收回了視線。

等到簡燃回到店裡,邊染整個人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邊染此時從一旁的箱子裡取出一本厚重的書,然後墊着腳吃力地想將它放進最高那層書架裡。眼看邊染有些站不穩,不遠處的夏樹陽看見了,立馬擔憂地想要靠近。

但比夏樹陽還快的是簡燃,只見簡燃兩三下跨到邊染身後,然後一把抓住那本搖搖欲墜的書,準確無誤地插進書縫裡,完了還不忘補一句,“你那麼矮,就別逞強了。”

邊染因爲被簡燃高大的身軀籠罩着,全身有些僵硬,她側過身想從簡燃手臂下直接鑽過去,沒想簡燃突然放低了手,猛地排在書架上,正好擋在了邊染眼前。

邊染無奈,正準備叫簡燃把手拿開,卻沒想一回過頭,簡燃正低着頭,一張臉被放大了好幾倍似的緊貼在她的面前。邊染被嚇得脖子往後縮了縮,但無奈身後的去路已被簡燃堵住,邊染只好低下頭,使勁閉着眼睛皺着眉頭,支支吾吾了半天,說道,“你,你給我滾開!”

沒想到簡燃這一下真的就放開了手,感覺到周圍的壓迫瞬間消散開,邊染有些疑惑地擡起頭。

背對着陽光,簡燃嘴角微微勾出一笑,趁着邊染沒反應過來,快速在邊染額頭上親上一口。

邊染因爲簡燃的動作驚訝得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說道,“這在圖書館,你瘋了?”

簡燃沒在意邊染的眼神,只是惋惜地搖搖頭,說道,“在圖書館真不方便,也真是可惜了,若不是害怕動作太大引起注意,就可以親到嘴脣了。”

“你動作還不大?”

“還不是因爲你矮,要不然就可以很自然的親到嘴脣了,何必要我親個額頭都還要費勁地彎個腰,那要是再往下,我動作能不大麼。”

邊染暗暗握住拳頭,看着面前這個明明只比自己高一個頭多一點點卻拼命拿自己身高說事的人,然後猛地一拳打到簡燃肚子上。

邊染看着吃痛地隱隱彎着腰的簡燃,留下一個挑釁的眼神,順帶一句話,“這個身高很好啊,剛好可以打到某人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