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幾個人的日子就這麼過着, 三人平時除了整理整理書,還有就是幫忙在櫃檯上收收賬,因爲開業沒多久, 來書店嚐鮮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因此三人都連着上滿了好幾天。

而邊義呢, 由於沒有在打工, 倒是過得比較自在, 成天就坐在書店裡看書,除了偶爾擡頭看看忙來忙去的三人外,再無其它多餘動作。

這天, 邊染一大早就被老闆叫去了收銀臺工作,簡燃這下自然沒辦法粘着她, 便只好漫無目的的在書店裡晃來晃去, 看看有沒有人需要諮詢。

邊義這時候擡頭正好就看到在那裡走過來走過去的簡燃, 看着他無聊的一遍遍檢查着有沒有放錯的書籍,猶豫了一下, 又繼續低下了頭。

等到過了好一會兒,簡燃漸漸向他走近,在簡燃快要路過他時,他開口把他叫住了。

簡燃低頭打量了下邊義,然後坐到他對面, 說道, “你有事吧, 怎麼?”

邊義也不急着開口, 也是先用打量的眼神把簡燃仔細地看了一遍, 纔不急不慢地說道,“你跟我姐關係不一般吧。”

聽到邊義的話, 簡燃勾起嘴角,笑出了聲,“這不很明顯嗎?”

“是挺明顯,只不過沒想到我姐這麼快就會帶個男人回來,我原以爲以她的性格,或許需要很久。”邊義沒有被簡燃那有些過分理所應當的笑所影響,臉上平靜的說道。

“所以,你想表達什麼?如果只是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那我先去工作去了。”簡燃見此沒什麼好說,便準備起身。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姐爲什麼會變成那樣嗎?”邊義直視着簡燃,漆黑的瞳孔似乎洞察着一切秘密,“而且我姐並沒有跟你在一起吧,以我對她的瞭解,她那麼喜歡低調的一個人,怎麼會找你這種男朋友。”

簡燃放棄了起身的念頭,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人,緩緩開口道,“你爲什麼突然對我說這些。”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吧,若真要說的話,應該是可憐樹陽哥苦戀了我姐那麼久卻沒有結果吧,如果你跟我姐在一起了,他應該就知道放棄了吧。”

“是麼。”簡燃細想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你讓夏樹陽跟你姐在一起,不是就有更好的結果了麼?”

“可是,你會願意嗎?”邊義反問回去,見簡燃再次露出笑意,繼續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姐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還有,你難道不好奇我姐爲什麼性格會這麼怪麼,如果我把這些告訴你,你應該會更容易追到我姐吧。”

簡燃猶豫了一下,確實一直以來,不管他再怎麼主動靠近,但他始終和邊染之間隔擋着什麼,而那層隔擋,似乎隱藏着很多邊染不願說的秘密,以至於這麼久以來,他做的很多事情都白費了。

但是......

“不用了。”

“什麼?”邊義眉毛微挑,似乎有些不相信簡燃的回答,“你確定?”

“恩,我確定,我以後會自己從她嘴裡知道的,那樣不是更好麼。”簡燃站起身,不再打算和邊義繼續說下去,“我已經坐很久了,店長看到會罵的,我去工作了。”

“等一下!”邊義在簡燃快要走開時叫住他,停頓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看你對我姐是真的不錯,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幾年前,我在家裡看到她的時候,她臉上莫名多了一條很長的傷疤,其實你現在撩開她的劉海仔細看,還是有淡淡的痕跡的。”

簡燃被邊義的話震撼到了,一時之間話語像被卡在了喉嚨,難受得說不出來。

“其實那道疤雖然當時看着很嚇人,可是實際上現在你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但是或許是心理作用,從那時起,我姐性格就變了許多,她把一切能遮住臉的東西都往臉上套,像眼鏡、口罩,在她心裡,那道疤一直沒有消過......”

說到這裡,邊義停住了,彷彿剛纔他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似的,再次拿起書,安安靜靜地在那裡又看起來。

而此時的簡燃臉有些陰沉,神色有些複雜,心裡也是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簡燃,你去倉庫把書給我拿出來下,我標了號的,15號和20號!”正巧這時店長路過,離開時,還不忘小聲嘀咕一句,“明明叫夏樹陽這小子幫我拿書,拿了半天了,怎麼還不見個人影!”

簡燃因爲剛纔的事情沒注意店長後面那句話,他只是悶悶不樂地往放新書的倉庫門口走去。

另一邊店長口中的夏樹陽其實早就待在倉庫了,只是在找編號的過程中碰到了邊染。

“你......你怎麼來這兒啊?”夏樹陽看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邊染,有些激動,因爲這些天只要他有靠近邊染的動作,就會莫名的從某處冒出個簡燃來,有些時候他相幫邊染搬搬書什麼的都不行。

“我看你一個人在這裡轉了半天了,在找什麼東西嗎?”

“我只是幫店長找新書,但這一摞摞的太多了,又沒按順序放,所以編號不好找。”

邊染看了看眼前堆積如山的書籍,嘆了口氣,說道,“我幫你找吧,幾號?”

“啊,啊,啊?那個,不用了。”

“我幫你找,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幾號?”

“那個......我已經找到20號了,還差個15號。”

“就在這裡麼。”邊染說着已經單膝跪在地上開始找了起來。

“恩,不是不是,那裡我已經找了。”夏樹陽也趕緊跪了下來,“只有這兩邊還沒找過了。”

“哦。”邊染簡單地應了一聲,就開始幫夏樹陽找了起來,但是來來回回煩了許久,都沒有看見那本傳說中的15號,就在邊染猜測會不會是自己看走眼時,右手拿起的那摞書下赫然標記着15號。

邊染伸過手想要去拿,蹲在一旁的夏樹陽看見了也激動地想要拿過來,卻沒想兩人手就剛好碰到一起了。但邊染沒什麼反應,從地上抱起了那摞書,可一旁的夏樹陽就不同了,在兩人手碰到的那一瞬間,夏樹陽就跟碰到什麼似的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邊染抱着書,此時已經站起了身,看着還蹲在那裡的夏樹陽,說道,“書已經找到了,走吧。”

夏樹陽被邊染的聲音拉回神來,立馬起了身,只是一下子起得太猛,沒怎麼站穩,搖搖晃晃的就往前面倒去,邊染見此,立馬用書抵住夏樹陽,防止他摔倒。好在因爲夏樹陽在邊染那兒借了點力,才慢慢站穩。

夏樹陽正想說聲“對不起”,就見因爲剛纔的動作,現在他離邊染沒有幾釐米。他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看着面前這個自己暗戀了那麼多年的女生,一種說不出的興奮感油然而生,直衝大腦。於是,就那樣的,頭腦一熱,不由自主地就將臉再向前湊了湊。

邊染自然反應過來了夏樹陽的動作,她沒有躲避,只是淡淡地叫了聲,“樹陽......”

邊染的聲音似乎有某種魔力,能讓他瞬間興奮,也能讓他瞬間冷靜。夏樹陽聽到邊染的呼喚後立馬反應過來了自己的動作,然後在反應過來的那一秒,立馬羞愧地低下了頭。

“我......我......”夏樹陽此時只感覺自己心要跳出來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因爲他隱藏了很久的事情,現在因爲他的一個動作似乎公之於衆了。

但他殊不知邊染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邊染又不笨,她之所以不戳穿,一開始是覺得大家年紀還小,根本不懂什麼是喜歡,也就沒管,但是到後來,看着夏樹陽的態度,害怕夏樹陽會失落,害怕說破以後關係會變得尷尬,自己也許會失去僅有的朋友。而且當時因爲自己的事情,低落了很長一段時間,夏樹陽的事情就一拖再拖,始終沒有說破。但其實現在她是很後悔的,特別是在這次回來後看到夏樹陽依舊沒變的態度,她沒想過夏樹陽會這麼堅持,以至於現在更難開口。

“小染......我......”

眼見夏樹陽似乎要說出什麼,明明是說清楚的最好時機,邊染此刻卻有了逃避的想法,如果永遠不說破,就這樣做朋友不行麼,“樹陽,如果沒事,我就......”

“不,我今天一定要說清楚!”夏樹陽突然抓住邊染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胸間那奔涌的情緒,說道,“小染,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喜歡你!”

不知爲何,邊染在聽到這句話時,異常平靜,她其實也想過這種場景,她或許會惶恐,會緊張。但她此刻沒有別的情緒,只有額頭上那一點點散不去的憂傷。

“樹陽,我知道。”邊染在腦中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此刻卻說不出口,“可是我......”

夏樹陽搖搖頭,表情皺成一團,似乎在努力憋住不讓自己哭出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那天我也看到了,簡燃他親你了,你雖然說你們只是朋友關係,但我早就看出你們倆關係不一般了。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只是把我當成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但是不管怎樣,我覺得我還是要把這句話說給你聽,就算你不會迴應!”

邊染看着夏樹陽越說越激動,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了好幾個轉,一時慌張不知該怎麼做。

“小染,你不用感到對不起,是我自己暗戀你,所以你不用負責,以後也不用!”夏樹陽抱過邊染手中的書,趁自己眼淚掉下來之前趕緊走到邊染前面。

在走出倉庫之前,最後說了句,“我不會那麼快忘記你,所以在此之前,你還是得被我喜歡着,但你不要在意!”

說完,夏樹陽趕緊跑了出去,在路過站在門口邊的簡燃時露出了一絲訝異的表情,但很快夏樹陽就跑開了,也沒管自己此時的醜樣被自己的情敵一覽無餘。

簡燃看着還靜靜站在倉庫裡邊染,臉上神色複雜,猜不透是什麼表情,許久,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