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六月看了一眼黎老夫人之後,對嚴鍩說道:“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吧!”
嚴鍩搖搖頭拒絕了:“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想爲她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是我報答黎歌最後一次吧!”
秦六月點點頭,鬆開了嚴鍩:“好。”
“六月,對不起。”嚴鍩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纔來的,我知道你是爲了我才委屈自己的。謝謝你!”
“傻瓜。”秦六月溫柔一笑:“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
溫知夏慢慢走了過來,微笑着說道:“傳聞秦小姐性格溫柔體貼,聰明大度,堪稱女子典範。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秦六月擡頭看着溫知夏,回答說道:“溫醫生過獎了,我其實沒你說的那麼好。我這個人其實很小心眼的,別人傷害了我,我是不會打了左臉再把右臉送過去讓對方打的。我這次之所以選擇了暫時放下恩怨,是因爲我明白,人與人之間的很多感情是可以分離的。我憎恨的人,跟我關心的人,是不相沖突的。”
溫知夏眼底閃過一絲的訝然,但是更多的是讚賞。
這個女子坦蕩蕩,絲毫不做作、不掩飾自己的愛恨、不會刻意模糊混淆別人對自己的評價。
果然也是奇女子一枚。
牀上的黎老夫人輕輕動了一下。
似乎要甦醒過來了。
溫知夏給她打的藥物很輕。
因爲她的年紀很大了,禁不起太重的藥物,所以溫知夏減輕了大部分的藥量,只是能夠暫時讓黎老夫人恢復平靜而已。
而現在藥效時間過去了,自然是要甦醒了。
秦六月原本是打算離開,並不想跟黎老夫人此時此刻正式照面的。
然而,彷彿是天意。
黎老夫人睜開眼的一瞬間,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秦六月。
在看到秦六月的那一刻,黎老夫人的瘋症竟然似乎瞬間痊癒,她一眼就認出了秦六月。但是她叫的名字卻是:“黎欣?你回來了!”
秦六月站在原地,不知道的該說什麼合適了。
黎老夫人視線落在了秦六月隆起的肚子上,頓時激動的眼淚橫流:“黎欣,你都懷孕了!你要當媽媽了!小歌去找你了,怎麼還沒回來?”
秦六月垂下眼眸,平靜的開口:“我不是黎欣,黎欣是我的媽媽。我叫秦六月。”
然而,黎老夫人彷彿聽不見秦六月說的話,仍舊自顧自的說道:“黎欣,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做錯了。當年,我不該攛掇你爸爸,把你趕出去的!一切的錯都在我,跟小歌沒有關係!我知道你恨我,知道你恨小歌,可是你有什麼怨氣就衝着我發出來吧!你不要怪小歌,她那麼喜歡你,那麼仰慕你,那麼尊重你!你可知道小歌不止一次的把你當成了偶像?你可知道小歌走路說話都在模仿你的樣子?”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你快點讓小歌回來吧!你說的話,她一定會聽的!她那麼喜歡你,最聽你的話!從小到大,你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她是你的小尾巴,她是你的妹妹,你快點讓她回來吧!”
“我會在姐姐的靈前懺悔,我會對姐姐贖罪的!所有的罪孽就讓我一個人揹負。不要連累我的小歌!黎欣,就請你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讓小歌回到我的身邊吧!我已經這把歲數了,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已經夠多了,我只想再見她最後一面。求你了!”
黎老夫人說完這句話,竟然一掀被子,就下牀給秦六月跪下了。
屋子裡的人,大驚失色,都去扶黎老夫人。
秦六月微微側身,不接受黎老夫人的這一跪。
“我說了,我不是黎欣,黎欣已經死了。”秦六月平靜的開口說道:“黎歌也死了。她們都死了。很多事情,錯了就是錯了,再也沒辦法回頭了。我沒辦法代替媽媽原諒任何人,因爲我不是她,我也做不到站在高高的道德高地,用犧牲媽媽來成全我的牌坊。所以,你的道歉,我無法接受。”
“六月……”嚴鍩哀求的看着秦六月。
秦六月聽到嚴鍩的聲音,眼眶一陣溼潤,忍不住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好吧,我看在小鍩的份上,暫時不予追究。”
黎老夫人推開了其他人,眼淚汪汪的坐在地上,看着秦六月,仍舊絮絮叨叨的說道:“黎欣,姐姐……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千不該萬不該對姐夫動了心思。當年我跟你一起遇到了他,他喜歡的人,卻是你。最後,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們走到了一起,我眼睜睜的看着你穿着親自繡好的嫁衣嫁給了他。姐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我想過跟你爭,可是我那個時候還小,我什麼都不如你,我拿什麼跟你爭?”
黎老夫人又把秦六月當成了自己的姐姐,繼續絮叨着說了下去:“我知道,在你們成親之後,我就該死了這條心。可是我也喜歡他啊!天天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的疼。你終於懷上了他的孩子,姐姐,你知道我的有多難過嗎?我也想跟他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啊!”
“所以,我揹着你勾引了姐夫。可是第二天我就後悔了!我看到你一無所知的樣子,看着你還是像小時候那樣照顧我,心疼我的樣子,我就深深的自責!我是混蛋!我不要臉!我沒臉再見你了!所以我就走了!離開了黎家!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那一夜,竟然讓我有了小歌。”
“姐姐,我也是沒有辦法!小歌因爲沒有生父,到處受人白眼。甚至連上學都沒有學校願意收留,我的心裡真的很苦,你知道嗎?我也是被逼無奈纔回到的黎家!回到黎家之後,你還是像從前那樣對我好,不,比以前更好!你給小欣準備新衣服,就會給小歌也準備一身,你給小欣準備一雙漂亮鞋子,也會有小歌的一雙。姐姐,你的好,我都記在心底,可是你的小欣有爸爸,我的小歌沒有爸爸!”
“我有多羨慕多嫉妒,你知道嗎?我多想告訴你,小歌爸爸是你的丈夫?可是我不能說!這個秘密被我死死的咬在了肚子裡。你的身體不好,我怕你受不住這個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