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之所以揣着明白裝糊塗,除了是對她的信任之外,更是對秦六月的寵愛和憐惜。
康寧忽然很羨慕秦六月。
她所擁有的,恰恰是她所不曾擁有的。
儘管康寧並不知道,秦六月擁有的這些,曾用讓她付出了什麼樣子的代價。
“還沒吃東西吧?坐下吃飯。”宗老夫人將宗樾遞給了康寧:“來,一天都沒抱過孩子了吧?孩子跟媽,總是最親的。”
康寧被動的伸手接過了宗樾。
宗家的血脈真是強大!
宗樾的五官長相,像極了父親宗銘皓,自然,也像極了叔叔宗銘澤。
看着小小的一團,康寧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下意識的就抱了過去,坐在了一邊。
大概是聞到了媽媽的味道,宗樾揮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朝着康寧的身上撲了過去。
看着孩子對自己的依賴,康寧的鼻子一酸,差點落下了眼淚。
康寧刻意忽略掉的母性,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
樑紅玟看到康寧的表情,頓時將自己懷中的宗漓也抱給了康寧:“來,抱抱女兒。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看這五官,看這眼神,跟你真是像極了呢!”
康寧擡頭看過去,正好看見宗漓正朝着自己奮力掙過來。
明明才兩個月大,力氣卻大的不得了,手臂揮舞的力量也比宗樾還要強幾分。
樑紅玟拗不過宗漓,只能將宗漓遞給康寧。
康寧將懷中的宗樾還給宗老夫人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宗漓。
宗漓終於得償所願的來到母親的懷抱,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屁股一翻,就準備睡覺了。
宗樾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大姐搶了,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宗漓翻了個身,繼續美美的睡,完全不管親弟弟的哭聲。
康寧一看孩子哭了,頓時嚇了一跳,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樑紅玟跟宗老夫人哭笑不得,趕緊把睡着的宗漓悄悄抱過來,再把宗樾抱給康寧,宗樾這纔不哭了。
樑紅玟嘆息一聲,說道:“媽,我已經看到了小樾未來的苦逼生活了!”
宗老夫人看看這個霸氣外露強悍至極的孫女,又看看這個被親姐姐欺負的小可憐,忍不住點頭贊同:“沒事,咱們家寵閨女,小子哭點就哭點吧!”
正是因爲宗老夫人的這麼一句話,就奠定了宗樾這位小帥哥未來的苦逼生涯的基調了。
因爲她的大姐,真的被寵的無法無天了。
之所以說無法無天,那也是因爲還有樑家的鍋在這裡面。
當然,這是後話了。
飯菜都擺好了,康寧反而沒辦法吃飯了。
因爲宗樾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她的懷抱,只要一遞給別人就哭。沒辦法,康寧只能抱着孩子,隨便吃幾口。
大概是跟孩子們這麼一互動,康寧原本抗拒宗家的心思,也就慢慢的淡了下來。
吃完了飯,等宗樾也睡熟了,康寧這才把孩子交給了育嬰師。
康寧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手臂早就酸脹的不行了。
康寧看到宗老夫人在看自己,頓時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其他人紛紛離開了房間,只剩下了宗老夫人和康寧兩個人。
兩個人都有話要跟對方說。
而且,兩個人也都一直在找機會。
而眼下,就是她們的機會了。
宗老夫人矍鑠的眼神劃過康寧的身上,她能夠非常敏銳的區分出秦六月跟康寧的區別。
秦六月性子溫婉,眉眼如水,卻又堅韌不屈。
康寧性子倨傲,有股天然上位者的氣息,但是也有種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宗老夫人忍不住嘆息一聲。
明明是同一個人的皮相,給人的感覺,卻又是如此的不同。
看着同樣一張面孔,宗老夫人實在也不能將她看成了秦六月。
難怪銘皓寧肯住在莊西別院不肯回來,也不想面對眼前的這個人。
如何面對?
宗老夫人率先打破了這個尷尬局面:“今天,銘澤的婚事終於確定下來了,女方是張家的二小姐,名字叫張婉清。”
宗老夫人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表情,康寧卻是聽的心頭一陣劇痛。
“將來跟婉清是要做妯娌,所以你這個做大嫂的,就得辛苦一下了。”宗老夫人裝作沒看到康寧眼底強行壓抑着的痛苦和折磨,繼續說道:“到月底也沒幾天了,你就幫忙操持一下吧。”
康寧輕輕閉了閉眼睛。
讓她去操持心愛之人與別的女人的訂婚禮?
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事情?
康寧的手指,在桌子底下,輕輕的顫抖着。
她不安的抓住了衣襟,極力的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是,奶奶。”
“不管家裡怎麼鬧,對外,我們都是一家人。”宗老夫人繼續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有的爲難。可是,你已經是宗家的大少奶奶了。你也爲宗家的長房生了一子一女,你的功勞,我都記在心底的!”
康寧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情緒即將崩潰。
宗老夫人將康寧的隱忍看在了眼底,想說什麼,想了想,卻最終搖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着吧。”宗老夫人疲乏的揮揮手,準備起身離開。
康寧忍了很久,終究還是沒忍住,驟然站了起來,叫住了宗老夫人:“奶奶!”
宗老夫人驟然站定,轉身看着她。
康寧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奶奶,您什麼都知道的,是不是?”
宗老夫人沒有回答,就那麼看着康寧。
“我知道,這個家裡,沒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您老的眼睛。包括,我根本不是秦六月的事情,您也都知道。是不是?”康寧視線一陣模糊:“您也相信,我根本不是什麼精神分裂症,您也清楚,我是康寧!是嗎?”
宗老夫人嘆息一聲,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她的主動坦白了!
“跟我來吧。”宗老夫人對站在一邊的定女士說道:“去祖祠。”
定女士擔憂的看了一眼康寧,這纔回答:“是,老夫人。”
“康寧,你跟我來。”宗老夫人終於喊了她的名字,變相的承認了康寧的問話。
康寧趕緊跟了上去,與宗老夫人一起去了祖祠。
此時的祖祠,冷冷清清,只有牌位龔立在那裡,享受着子孫們的供奉。
康寧不懂宗老夫人爲什麼會帶她來這裡,但是也明白,今天有些話,確實是要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