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白展雲看着周圍的人,不解的問道:“先生,此間怎會有這許多修道之人?”
方先生擡起頭掃了周圍一眼,冷聲道:“這怕不是什麼好事。”
白展雲一愣,隨即自嘲的苦笑起來,自己明知方先生總是答非所問,有時甚至不會回答,自己還要問他。
這般過了一會,方先生突然道:“少爺,老朽要離開了,你今後自己江湖行走,要多加小心。”
白展雲擡起頭來,看着方先生,方生先也在看着自己。白展雲不解道:“先生這便要離開麼?”
方先生道:“你如今有麒麟保護,修爲又增長不少,已不用老朽擔心。”
白展雲道:“可展雲還未來得及報答先生,先生……”
方先生一笑,道:“老朽本收了蘇家錢財,又何須報答?你日後江湖行走,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人爭鬥,你如今道行雖小有所成,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不可任意胡爲,要做個像你父親那樣的英雄好漢。”
白展雲一愣,但方先生已經轉身走去,他急忙道:“先生可知家父之死?”
方先生頭也不回,口中道:“此事你日後定會知曉,下次再見,希望你已長大成人。”
白展雲怔了一怔,道:“先生走好。”
白展雲站在當地,看着客棧中人來人往,一時間,竟是顯得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又有些失落,孤獨。而今,又只剩他隻身一人了。
白展雲坐下,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卻苦澀得難以下嚥。他坐在凳子上,想得出了神,可卻什麼也想不透:父親到底是被誰害的?父親留給自己的斷情劍本是唯一線索,可又被那神秘的黑衣人搶走了,自己又到哪裡去找那黑衣人?父親的死,與南宮世家到底有沒有關係?
自己雨族一行,爲何成了人王后裔?師父讓自己尋找五靈珠,可水靈珠爲何會與自己融合?這一切,師父是不是都早已經知道?那父親的死,師父是不是也都清楚?
………
這種種的疑問,他一件也想不通,猜不透,但他還是想到了一件事,只是這件事是那麼的無關緊要:他突然發現,牛全鎮上供奉的神像,竟是傳自己道法的師父。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到南宮世家走一朝,看看能不能找出父親死亡的原因。
他站起來,便聽到旁邊有人道:“……這鬼怪厲害得緊,好多去抓它的高手都被它給吃了。”
另一人道:“誰說不是,我看我們還是別插手的好。”
有人嘆息道:“可就這麼放棄那寶貝,怪可惜的。”
那先前說話的人又道:“那也比丟了性命好。”
只聽一個女聲不屑道:“哼,堂堂七尺男兒,竟也怕死,還不如我這小女子。”
一名大漢淫笑道:“呵,小娘們長得挺標緻,難不成你敢去?”
那女子道:“我……我……”
“誰說她不敢去?”一個男子大聲道。
接着,便聽到那女子道:“師兄,你可來了。”
“臭小子,乳臭未乾,還想出頭?”
接着,便聽到“噼裡啪啦”的一陣亂響,三個大漢自樓上飛了下來,一個落在白展雲身後,一個落在白展雲身前,一個砸在白展雲方纔坐的桌子上。
客棧中,一些膽小的,驚呼着跑了出去,剩下的便都站在一邊看着。白展雲轉過身,只見一個白衣少年自樓上衝了下來,手上提着一柄長劍,在他身後,站着一個紅衣女子。
只見那少年手握長劍,白衣飄飄,長得白白淨淨,此時一看,當真是風度翩翩,瀟灑已極。那女子一襲紅衣,鼻若懸膽,口似櫻桃,眼中泛着迷離而妖漾的光芒,就像一朵妖豔的玫瑰。
此時,三名大漢伏在地上哀嚎着,爬也爬不起來。那白衣少年卻是手上一動,長劍向着其中一人刺去,竟是下了殺手。
見了這般,白展雲急忙喝道:“住手!”
白衣少年一愣頓住,白展雲卻是上前扶起那倒在地上的大漢,低聲道:“你們走吧。”
三人抱拳道:“多謝少俠。”說着,便向着客棧外面走去。
那白衣少年怒道:“站住!”
三人一愣,果然站在原地不敢動。白衣少年看着白展雲,不屑道:“臭小子,你是何人,敢管小爺閒事。”
白展雲看着他,問道:“他們只是說話得罪了你,你也沒必要讓他們死吧,既然你要殺ren,被在下看到了,便不是閒事。”
白衣少年冷笑道:“哈哈,小爺高興殺誰就殺誰,小爺今天就連你一起殺了,叫你知道多管閒事沒好處。”
白展雲冷聲道:“你真不願放過他們?”
白衣少年道:“笑話,小爺連你也不放過,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說着,長劍一抖,竟是向着白展雲刺來。
白展雲怒道:“如此草菅人命,也不是什麼善類,今日在下便除了你這禍害。”說着,並指成劍,輕輕一劃,一道劍光飛出,“哐啷”一聲,那少年的劍落在了地上,只是他的手,還緊緊的握着劍柄。
白展雲這一劍,便將他的手腕砍了下來,而他的人,還在往前衝着,當他衝到白展雲面前時,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呼,左手抱着右肩,軟到在地,不住哀嚎着。每一聲淒厲的慘叫,都叫人頭皮發麻。
白展雲沉聲道:“還不快滾!”
少年忍住疼痛,一下爬起,衝出客棧,那三個大漢還站在客棧中,竟是都愣住了。過了一會,三人同時抱拳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容我三人來日報答。”
說罷,也都離開了此間。
只有那紅衣女子看着白展雲,眼中閃爍着光芒。白展雲並沒有在意客棧中別人的眼光,踏步向着客棧外面走去。
出了客棧,便有人追出道:“少俠且等一等。”
白展雲一愣,站住回身:只見一個老頭向着自己跑來,一邊跑一邊喊着:“少俠請等一等……”
白展雲不解道:“老丈找在下有何事?”
老人道:“看少俠身手不凡,不知可原幫老朽的主人一個忙?”
白展雲不解道:“老丈想讓在下幫什麼?”
老丈慘然道:“說來慚愧,老朽本是肖樂府的管家,只因前不久,小姐被惡鬼纏身,家主令我等出來尋找高人捉鬼,怎奈一找便是數月,可……可……”
“可”什麼,他還沒說,一個女子便道:“這位大哥可莫要答應,那隻惡鬼可厲害了。”
白展雲一愣,那老丈臉上卻是全無血色,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個厲害人物,眼看被人家破壞,他如何甘心,如何不氣?兩人同時轉身,只見一個紅衣女子正向這邊走來,不是方纔客棧中的女子又是誰?
白展雲抱拳道:“多謝小姐關心,只是在下乃修道之人,斬妖除魔本是在下職責,即使那惡鬼再厲害,在下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袖手旁觀。”
這句話可把那老頭樂壞了。
紅衣女子看着白展雲,嘆息道:“好個豪氣干雲的男子,只是,丟了性命豈非可惜?”
白展雲笑道:“多謝小姐關心,小姐心意,白展雲心領了。”說罷,便對着那老者道:“事不宜遲,老丈這便帶在下去看看吧。”
紅衣女子急道:“哎,你真要送死啊?”
白展雲笑道:“白展雲若真死了,也不忘小姐情誼,告辭。”
紅衣女子氣得直跺腳道:“呀,你……你……哼,那我要跟着你去。”
白展雲愣神道:“這……”
紅衣女子道:“怎麼,你不願意啊,放心吧,我不會拖累你的。”
白展雲看着老者道:“老丈,你看這……”
老者笑道:“這位姑娘既然想去,老朽也不好阻攔。”
紅衣少女冷哼道:“哼,你到巴不得有人到你家送死呢。”
老者神情尷尬,不知說些什麼好。
白展雲道:“如此,老丈前面帶路吧。”
肖樂府中,一片死氣沉沉,此時已是下午,夕陽慘照,這肖樂府更顯陰森。一進入府中,隨處可見的黃符,滿屋子的焚香氣息,風吹來,更是陰森得讓人心裡發毛。
那紅衣女子驚呼一聲,把白展雲都嚇了一跳,而她卻是緊緊的抓着白展雲右手,生怕白展雲會突然消失一般。
白展雲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女孩子在這樣的情形下,都會害怕的,而她們一害怕,總是要找個男人拉着,這樣,她們的心理就會好受一些。
進了大廳,便有一個古里古怪的老頭走了出來,他走得很輕,就好像腳沒有着地一般,他一雙眼睛看着人,總是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
那老丈上前行禮道:“老爺,這是我在外面找到的高人,這次定能除掉那隻惡鬼。”
聽了這話,那老頭“哦”了一聲,漫不經心的看向白展雲。白展雲抱拳笑道:“在下白展雲,見過肖老爺。”
那老者“恩”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能捉鬼?”
白展雲歉然道:“學過一些。”
他又“哦”了一聲,問道:“捉過幾只?”
白展雲一愣,隨即道:“不曾捉過。”
他睜大了眼睛,看了白展雲一會,道:“如此,阿芒,你帶他下去用飯吧。”說着,轉身走去,一邊不住搖着頭。在他看來,這不過又來了一個送死的,他有些替白展雲惋惜,但又覺得沒什麼。他只覺得這少年一定是看上自己懸賞的寶物,纔想來試試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死了也罷。
用飯的時候,沒有別人,只有白展雲與那紅衣女子,當然,那叫阿芒的管家一直站在一邊,還有一些家丁婢女端茶送水,在一旁服侍。
吃了飯菜,天便已經黑了,肖樂府中,到處亮起了燭光,燭光閃爍,卻帶着說不盡的陰森恐怖之意。
阿芒道:“二位請隨我來。”說着,領着兩人繞過大殿,來到偏房中。只見這間屋子滿布精緻傢俱,有一面梳妝鏡臺,有幾幅簡單字畫,案几上還有着一把古琴,古琴旁邊,有着筆墨紙硯。
一看,便知這房子的主人是個琴棋書畫皆精通的大家閨秀。
牀上,躺着一個女子,二八年華,蓋着厚厚的被子;青絲流在瓷枕上,宛若流出;一張瓜子臉蒼白得幾近透明,不帶一絲血色,一雙眼睛閉着,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蒼白的櫻脣微微彎着,帶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做着美夢。
她不算絕美,但卻讓人一看便覺得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一陣陰風吹過,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了,睫毛也顫動得更加厲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恐懼、害怕。
阿芒打了一個哆嗦,低沉着聲音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