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七七走上前,嘴角帶着笑意,頷首低眉,蓮步生香,窈窕多姿,“大姐爲何這般說,小妹並非記仇之人,更何況百花宴關乎北堂家的聲譽,小妹再不懂事,也不能過於自私。”
擡頭,北棠清吃驚,這還是自家的小妹,那個草包、柔柔弱弱不敢大聲說話的小妹。她是北棠家的大小姐,自然要做出北棠家的風範來,笑着迎上去,“是姐姐想得太多了,還望妹妹不要介懷。今日,小妹來,不知是爲了什麼?”
北棠七七迎合,“家中人都知道爹爹的心意,無非就是在官場中獲得地位。所以,對人有偏頗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大姐不要怪爹爹無情。而小妹也知道,百花宴自然是爹爹的最佳利用機會,家中女子個個有份。小妹特意送來百花裙,想來最是適合大姐的。”
示意,邀月將百花裙展開。靚麗的色彩,看得北棠清眼睛都直了。有些手忙腳亂,伸手摸了摸百花裙的下襬,薔薇花妖豔無比,紅得如雪,百合花多姿多彩,白得如雲,交雜着各種香味。癡迷的目光,“這,真的是給我的?”難以相信,如此好看而又精緻的服飾竟然是送給她的,北棠清再次確認,“你不會是哄大姐開心的吧?”
北棠七七咯咯地笑了起來,“大姐,小妹什麼時候這樣了。以前,縱使大姐與二姐對小妹不好,那也不過是逼不得已,誰叫丞相府的千金都得在爾虞我詐中生活。如今,丞相府中落,比不得以前,家中姐妹自然要爲北棠家着想。”
說得在情在理,北棠清一感動,說道,“小妹,是姐姐做得不夠好。爹爹做得對,如今小妹亦是滕王追求的對象,又有慕容少卿的愛慕,自然是家中寵兒。嫁給誰,都是光耀門楣。爹爹疼惜小妹多一點,正常不過。只是,姐姐年歲在那裡,不得不急。”
拉着北棠清的手,說道,“大姐無需擔心。大姐才貌雙全,自然會遇見有心人。婚姻這事兒,着急不得,再耐心等等。這百花裙是小妹特意爲姐姐準備,希望可以給姐姐求一個好姻緣。”說道這裡,北棠七七的臉頰紅潤,似有害羞之意。
一滴淚水從北棠清的眼角滾出,拉着北棠七七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謝謝小妹了。小妹這番情誼深重,姐姐自然不會錯過。”低着頭,眉宇間含着情誼,眸子盈盈,秋波橫溢。北棠七七見北棠清的模樣,嘴角笑意更加濃郁。
“大姐不會是喜歡少卿將軍吧?”以往她知道,北棠月與北棠清與她爭慕容少卿,只是後來,北棠月將北棠清打了之後,北棠清這纔沒有行動,“可是,慕容將軍已經有了正妻長孫玉。難道大姐要做妾?”見北棠清眉宇間愁緒多多,剪不斷理還亂。
北棠清點點頭,不語,委屈的模樣。
“大姐,你可要想好了。”北棠七七再次詢問,慕容少卿到底何德何能,“大姐是爲了將軍的身份,還是人?”
“人!”北棠清擡起頭,目光堅定,“小妹且不要誤會,慕容少卿年少有爲。姐姐知道,少卿將軍喜歡的是小妹你,姐姐定不會奪你之愛。”
北棠七七微微嗔怒,說道,“姐姐何故說這般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不必顧忌小妹的心。更何況,小妹的心不在少卿將軍的身上,所以,還請姐姐不必介意。只是,二姐似乎也喜歡將軍……”
換了臉色,北棠清抿了抿嘴,眼眸裡,絲絲憂愁,多添了幾分柔情,言語間無奈,“是啊,二妹的性子我知道,更知道比不過她!”說到這裡,恨意陡升,恨不能將北棠月除掉。
北棠七七拿着娟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這茶真是比的不自己閨房中的茶水,真是人情荒涼,“姐姐也別這麼說,人靠衣裝。百花裙穿在姐姐身上,自然是再合適不過。姐姐臉蛋紅潤,線條柔和,顯得楚楚可憐之餘,又是春光無限呢!”
被這麼一誇,北棠清不禁害羞,“小妹,莫要打趣大姐了。大姐的花姿,旁人不清楚,自己卻是最爲清楚的。府中地位如何,也全靠這張臉蛋了!大姐已經習慣了!”
習慣?北棠七七暗自嘲笑,她纔是習慣了吧!欺負別人,此刻卻在這裡說得自己委屈不已。嘴上卻是說道,“丞相府就是這樣,大姐不早就習慣了嗎?如今,幸福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你與我雖是丞相府的千金,婚姻不自由再正常不過。”
離開北棠清的房間,邀月跟在身後,不解地說道,“老大,你爲何要勸說北棠清?”
“我要讓她重拾信心,”北棠七七意味深長地說道,“她的性子不比北棠月,看似堅強,但骨子裡還是軟弱的。不狠下心來,怎麼能夠幫我抵擋百花宴上慕容少卿的愛慕者呢!”
快要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北棠月出現在北棠七七的面前。見北棠月眉宇間戾氣隱約顯露,眸子裡那股恨意瞭然。
“原來是二姐!”北棠月早已經見識過北棠七七的厲害,所以,她也不必躲躲藏藏,“二姐這是受了誰的教化,變化可真大!”
北棠月吃驚,但又很快掩飾說道,“我與誰見面,你管得着,你好生管管自己,免得遭罪,到時候,丟了北棠家的臉面,可真就不怪爹爹六情不認!”
輕笑,微微擡起下巴,“讓二姐操心了!”北棠七七溫柔地說道,“二姐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百花宴上,如果你敢耍花招,小心小妹不顧姐妹情誼咯。”
回到房中,邀月關上門。
“老大,我總覺得北棠月有些不對勁兒。”邀月跟在身後,說出自己的疑惑,“北棠月平日裡的性子,我們都是知道的。今日見她,眼眸的那股恨意,帶着殺氣。不像是原本的自己。”今日與北棠月的目光相對,她也看得頭皮發麻。
北棠七七點點頭,是啊,那種感覺不像是北棠月。北棠月雖然驕縱,但也不至於有那麼深重的恨意。北棠七七抿了一口茶,打溼了紅脣,說道,“無事,北棠月能做的不過就是陷害,掀不起大浪來!”
如今百花宴即將到來,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這麼多的人想要害她,她又怎能袖手旁觀。選定未容央送來的衣裳,襦裙爲白色,金線繡花樣,清純優雅。與北棠七七雪潤的膚色極爲般配,腰間佩戴的玉墜更是時間少有。龍鳳本事一對,這薔薇花一分爲二。北棠七七知道,還有一半在未容央那裡。
既然未容央是個不錯的選擇,她又何故棄去。未容央目標明確,即便是當今皇帝不願,也得顧忌幾分。北棠七七知道,皇帝對於未容央的婚事,有了更好的選擇。如今,皇宮裡未出嫁的郡主居多,大多都愛慕未容央這樣的英雄少年,所以,太多的事情未容央也不見得能掌握在手中。
隔着第二日清晨,北棠七七正在梳洗,便見邀月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正欲問時,見未容央跟了進來。起身相迎,笑着打趣地說道,“什麼時候滕王也開始自己送衣服過來了?”往日,在她還未起牀時候,衣服便已送來。若非情況有變,是不會延後的。
“這不是今日有空,所以,親自來看看小媳婦。不知小媳婦滿意昨日的衣服呢?”未容央特意準備了百花裙,當然,他知道這裙子並非是北棠七七喜歡的類型。不過,既然是已經衣局私自做好,就讓北棠七七自己做決定好了。果然,北棠七七的選擇與他的猜想無二。
北棠七七坐在未容央的對面,淺笑如一碧清泉瀲起的漣漪,“喜歡得緊。滕王的眼光就是不錯。”
未容央哈哈大笑,說道,“是嗎?滿意就好!”說完,未容央從懷中拿出一張宣紙,繼續說道,“前些日子,小媳婦爲我畫了一幅畫。凡是禮尚往來,今日我也爲小媳婦畫了一張畫!”將紙推在北棠七七的面前,笑意濃郁,猶如夏日裡的參天大樹,泛着盈盈亮光,叫人看了舒服。
拿起宣紙,展開。北棠七七吃驚不已。
寥寥情懷數月,彎彎月華陪寄。情緣隨世無奈,縱然愛恨堅堅。託一心於明空,望長虹情意。憑藉誰人說不得,欄情何寄?憑人攔住,自是心無旁騖。到底愛恨之間,她如何做選擇。藍圖於此,畫中人乃是她。遙望遠處,眉目間自有無限情懷。無奈?愛戀?迷茫?
是她沒有看清愛情中的迷茫,還是他沒有識清她的心境?
畫中人站在高山巔峰,白色的薄霧縈繞於身上,猶如輕紗隨風飄舞,多了些神秘。衣袂飄飄,看似自有,卻又只能隨風擺動。難道是想說明,她分明不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