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皇宮

我抱着膝蓋,坐在地板上,望着裊裊上升的薰香發着呆。

今夜,窗外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春日的雨滴,落在花葉草木上,淅淅瀝瀝,讓人無比慵懶倦怠。

白色的屏風將我包圍着,紫藤薰香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可是,紫藤的香味卻蓋不過隱約殘留在腦海內的冷冽白梅香。

我順手拿起生絹單衣和綾質小褂,來到伏籠前!將生絹單衣和綾質小褂覆蓋於籠上,籠內的紫藤花薰衣香正緩緩的燃燒上升,這是日本平安時期的重要表現之一,只有貴族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將衣物覆在籠上薰上一整夜,次日起牀時衣物上就會染上紫藤花的香味,香味淡雅自然,持久不退,給人一種優雅貴氣的感覺。

《源氏物語》中,紫式部也曾經提到過,未見其人,先問其香的話語。最佳表現人物當屬裡面的男主角,光彩照人,宛若神仙降臨人間的光源氏!

生的美若天仙,如光一般的男子,身上散發出陣陣醉人的薰香,讓人無法抵擋住他的個人魅力。

就像——就像那名清冷孤傲的白衣少年,身上散發出的陣陣白梅香是一樣的道理。

白衣少年?我怎麼又會想起那個可惡的傢伙•••••

那傢伙,危險又美麗,簡直就是罌粟花的化生,讓無數少女爲他折服,心甘情願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就連那光彩如光的光源氏,也不一定能有白衣男子這般魅力吧。

“喵——喵——”一隻通體烏黑髮亮的黑貓正懶洋洋的趴在我窗前,我嚇了一跳,趕緊回過神,是貓又•••••

保憲回來了!

我聽見門外的格子門被人移開的聲音“嘩啦嘩啦”

我披上小褂走出白色屏風內,來到垂簾後。

透過垂簾上的縫隙,依稀能看見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正倚門而立,修長高挑的男子手持檀扇,臉龐上掛着優雅的笑容。

“保憲——!”。

我的聲音隔垂簾,飄向了門口。

男子笑了起來,聽這笑聲,帶有幾分玩和調侃。

保憲笑吟吟的展開手中的蝙蝠扇:“呵呵,沒想到你還沒睡。”

我站在垂簾後,靜靜的開了口:“保憲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剛纔回的府,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先趕來看望你。”保憲似笑非笑的語氣,他以手中的蝙蝠扇,優雅的掩在臉側!

我們隨便聊了一回,我開始覺得困了。

“保憲哥哥,我困了我們明天再聊好嗎?

“妹妹這麼快就要趕哥哥走啦,哥哥可是會傷心的噢。”保憲特地加重了“傷心”二字的語氣。

傷心?這是哪門子的解釋?這麼晚了,還不讓我睡覺,鬱悶。

正當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簾子外面的保憲清了清嗓子,換了一副嚴肅認真的口吻道“明日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上次保憲帶我遊覽京城,這事不知怎的被忠行大人得知,忠行大人將保憲狠狠的訓了一頓呢。沒想到,保憲不思悔改,還想重蹈覆轍,他就不怕忠行大人再次發威?

眼前,忠行大人前去淡鹿爲早良親王掃墓,老虎不在家,所以,保憲纔敢如此放肆•••••

“可是我——”我其實不想出去。

還沒等我說完,保憲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早我自會讓人來通知你,早些歇息,晚安!”

語畢,保憲收起蝙蝠扇,優雅的轉過身踏出房門,格子門被移回了原位。

一直趴在格子牀上的黑貓,一躍而下,竄進黑乎乎的草叢中,不見了身影,只留有天空一輪圓月掛夜空,圓月清冷的光輝,透過格子窗,鑽進房內,映襯在白色的屏風上。

次日,我還在夢裡時候,保憲已經親自來到我的房外。

我翻了個身不情願的抓起衣服開始穿衣,一邊衝門外喊:“保憲哥哥,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套上白色狩衣後的我再以一根白色髮帶隨意將青絲一把束起!

我在銅鏡前打量着一番,拿起擱在妝鏡前的蝙蝠扇,輕輕一搖,這才撩起垂簾走向門外。

“還是狩衣最爲適合出遊。”保憲狹長的雙眸注視着我身上的紫藤色的狩衣。

保憲那對宛如星星般閃耀的雙眸,散發着溫柔的光芒,讓人有種心動的錯,這目光太過溫柔了。

“是保憲哥哥有眼光,爲妹妹我挑選了一套適合的衣服。”隨之我將目光移置他的下顎上,並沒直視保憲的雙眸,那雙明眸太過閃耀,我害怕自己會被蠱惑!

賀茂府邸的大門外,一輛華麗的牛車早已停在門口,保憲的貼身僕人俊泰畢恭畢敬的站在牛車前,見我和保憲朝他走來後,馬上撩起牛車的垂簾,保憲攬住我的腰,扶着我躍上牛車。

“現在可以告訴我一會要去哪了吧?”

保憲以蝙蝠扇挑開牛車內的簾子,向外望去:“皇宮。”

不知這千年前的平安王宮,和現代所見的是否有所不同。

牛車嘎吱,嘎吱,的緩緩行駛着,不知不覺當中已來到朱雀大道,穿過朱雀門,便是通往平安皇宮內裡的-建禮門。

我們在建禮門下了車,步行進入承禮門,就是平安王宮內裡了,扶桑最美的宮殿,青石瓦,橘色漆,錯落有致的建築,精美的房檐,瓦頂呈三角型,院內植滿了各色樹木與花草。

“爲什麼來皇宮?”打量着周圍的建築,我心裡又驚又喜,這裡的建築比在現代時看見過的更爲光鮮亮麗,栩栩如生。

保憲仰頭望空,繼而道:“主上於仁壽殿內舉行相撲比賽,邀請我前來觀賞,所以帶你一同來看看。”

保憲瀟灑的步行在前方,身姿風流綽約,沿路的女房們見到保憲時則以扇輕掩於面,嬌羞一笑,應該是心存愛慕的表現。

進入內裡,很快就到了清涼殿東庭東側的仁壽殿——仁壽殿最早時爲天皇寢宮,現已是舉行相撲和內宴的場所了,仁壽殿的設計格局與其他大殿類似,大堂中央最高處設有御帳臺,爲天皇寶座,兩側則是官員們的坐處。已有不少官員都陸續抵達了仁壽顛內,他們身着各色束帶,頭戴黑色烏帽。神情輕鬆自然,面露笑意。

等了好半天,天皇一衆人等總算大架來此,先前那些交頭接耳的官員連忙起身行禮。

在保憲的提醒下,我也站起身,學着那些殿上人的模樣,笨拙的俯首行禮,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向某個人行此大禮呢。村上天皇算是有福了。

天皇賜坐,大家纔敢惶恐坐下,身處其中的我,有些不是滋味,很是拘束,倒不如在家中來得自在,只怕一不小心做出什麼以下犯上的舉動,那豈不是小命不保了嗎?

年輕的村上天皇端坐在御帳臺內,這位村上天皇到底長什麼樣,實在是令我好奇,村上天皇是醍醐天皇的第十四皇子,母親是藤原時平的女兒之一,繼位的時只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年,現在的村上天皇頂多就二十出頭。

“別東張西望的,比賽開始了。”坐在一旁的保憲輕輕的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提醒着我。

“噢•••••”

衆人的視線都已集中在庭院中央那正方型的臺子上,臺子中部爲圓圈,已有二位大力士站在臺子中央。二位高大粗壯的力士束髮梳髻,下身各系着一條兜帶,幾近赤身裸體上臺比賽。和現代在電視中看見的相撲比賽有異曲同功之處。相撲最早起源與我們的秦漢時期,唐朝時傳入日本,平安時期的相撲運動可以說是貴族們的轉屬娛樂活動。平民基本難以得見,這些相撲力士們也以可在天皇面前表演爲榮耀。

對於相撲,本人愛好一般,並無特別喜好,如今一見到也頗具情趣,二位力士以角力對衡,企圖摔倒對方。力士們神情專注,互相注視着對方的雙眼,一刻不懈怠!只待時機一到,便先發治人。

身系黑色兜條的力士首先發起了進攻,他龐大的身軀,在臺子上緩慢的移動着,臺子因爲力士的移動而發出陣陣響聲。這位力士雖然身軀龐大,身手卻異常敏捷,轉眼間,他的臂膀已經將對方牢牢鉗住。勝負已有分曉。

裁判將手中的扇子揮向繫着黑色兜條的力士這邊,無庸質疑,這位力士勝利了,在天皇面前,他爲自己和他的家族爭得了至高無上的榮譽。官員們歡呼着,天皇的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失敗的一方,並沒有因此就地垂腦袋,因爲他也一併到了天皇的嘉獎。

天皇賜玉泉酒於那位勝利的力士,力士受寵若驚,謝過皇恩並一口飲盡杯中甘露,臉上滿是自豪的神情!

我輕輕的拉扯着保憲的衣袖,以細微的聲音在保憲耳畔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內急•••••”

保憲聽後,微微一笑:“你自己能去嗎?”

“當然能”還未說完,我已站了起來,恭敬了行禮之後,慢慢的步出衆人視線後,飛奔而去,古語言:人有三急嘛!

我胡亂的抓住一個路過的女房:“請問,洗手間怎麼走?”

“洗手間?•••••”眼前的女子愣了愣,面露難色,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是茅房。”我很是不好意思的糾正了一下。

這回眼前的女房總算是茅舍頓開,眼前一亮:“沿着迴廊向左走,然後右拐就可以看見了。”

“謝謝。”我匆忙謝過,朝左邊飛跑而去。

平安宮內的建築看上去都差不多,到底那條纔是回去的路呢?我頓時沒了方向感!

我左顧右盼,繞了半天,勉強找回到了回去的路,此時的我已是滿頭大汗,我在心裡暗自感慨『路癡就是麻煩!』

“終於回來拉。”保憲微笑着望着我,以調侃的眼神瞟了我一眼。

“恩•••••”我把目光放在前方,故意不去看身邊的保憲,免得尷尬。

“保憲哥哥,這個宴會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坐不住了,腳都抽淨了。”我捶打着快要麻木的雙腿,真希望現在就離開這個令人窒息沒有自由的地方。

保憲低頭看了我那不安分的手腳,笑吟吟道:“等大家離開後纔算離去,現在主上還未離去,還得再等一會,不過,我的寶貝妹妹像是坐不住了呢。”

我嘟囔着:“那是當然,我的腿都要麻木了,我朕佩服你們和國的人,能這樣跪着一整天。”

說着,我不經意的擡起了腦袋,視線落在大殿中央的御帳臺上。

端坐在御帳臺內的村上天皇,忽然轉過身,視線在萬分之一秒中有了片刻的交集,那是一雙及其妖嬈的雙眸,妖嬈中帶有幾分霸氣,令人過目難忘,好一個平安京的帥氣男子。

夕陽夕照在平安京內的砂石地上,漫長的宴會總算結束了,我從緞質墊子內爬起,全身僵硬腿腳麻木,我忍不住抖了抖麻木的雙腿,伸展着腰桿子,身旁一個身着華美十二單的女房,手持勿板,以奇異的眼神打量了我一下,我明白了,定是看見我剛纔那奇怪的舉動了吧。

保憲你溺愛般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爲我將髮絲上的花瓣輕輕拈下。

女房的目光更加怪異了,還有些曖昧,難不成,他以爲我與保憲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嘿嘿,難怪會被女房誤會,現在的我,身着狩衣,怎麼看都是一個翩翩少年。

保憲緩過神來,以狹長的眼梢瞟了一眼站在我們跟前的女房。

女房馬上回過神,行禮後道:“賀茂保憲,主上在清涼殿,請保憲大人移步。”

保憲摸了摸我的頭,以及其溫柔的口吻在我耳畔說了一句:“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嫣然一笑,保憲隨同女房,朝着清涼殿的方向走去。

夕陽斜照下的平安皇宮,處處洋溢着點點醉人的花香,迴廊下的櫻花樹,花瓣隨風翻飛,片片粉白色的花瓣,漂轉着,優雅的落在潔白的砂石地上。

暗紅色的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下,天空被一片暗沉取代,夜幕降臨了平安京。

我獨自依靠在櫻花樹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萱,醒醒。”一雙溫暖的手掌捧起了我的臉頰,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狹長風流的雙眸。

“保憲哥哥,你纔回啊,我都睡了一覺呢。”

保憲伸出手指,劃過我的嘴角:“哎呀,小迷糊,你睡覺的時候夢見什麼好吃的了嗎?哈哈”

我連忙拭了拭掛在嘴角的口水,尷尬的笑了笑。

平安宮內,篝火已經點燃。

“小萱,看來我們得在宮內住上幾天了?”

保憲同我一起坐在迴廊上,仰頭凝視着夜空,夜空上的繁星,忽閃忽閃的,活像一個個頑皮的小寶貝,在向我們眨巴着眼睛。

我撅了撅紅脣,有點不甘願:“出了什麼事情嗎?”

保憲收回視線,轉而望向我:“父親大人去了淡鹿還未回來,主上要我留在宮內。”

保憲的目光溫柔似水,狹長的眸子內,像盛滿碎鑽般,光彩照人,令人砰然心動。

我低下頭,低低的迴應了一聲:“既然如此,住上幾天也無妨。”

“妹妹沒有意見,我們就先住下。”保憲伸出手,攬住我的肩膀,又溫柔的揉了揉我的髮絲,如此親暱的動作,令我有些無法呼吸。

我連忙把保憲的手推開,身子朝外側挪了挪。

朦朧的月色,很好的將我那尷尬的反應掩飾在了平安京的黑暗中,原來,月色也有自己獨特的地方,它讓天地萬物變得模糊,曖昧,讓人可以很好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4.保憲9.幽香57.舞姬(2)64.魔音29.狐狸65.花嫁49.美食32.解咒31.禮遇55.倒轉62.星熊童子1.晴明神社2.穿越58.舞姬(3)76.被蘆屋偷走的晴明60.美少年(2)52.乍現19.細雨42.番外 小酒57.舞姬(2)38.幻境7.櫻花24.沙羅42.番外 小酒18.酒聚39.混戰28.月光5.晴明65.花嫁28.月光65.花嫁19.細雨38.幻境18.酒聚38.幻境50.醉酒51.暖爐40.靈力54.螢火蟲38.幻境54.螢火蟲70.妖力30.虜劫53.秋霜69.溺之女(2)14.鬼王32.解咒48.下廚7.櫻花54.螢火蟲59.美少年(1)10.沐浴37.魔界65.花嫁39.混戰52.乍現25.緣姬36.邪櫻27.朦朧51.暖爐52.乍現53.秋霜31.禮遇1.晴明神社13.內宴64.魔音44.夢魘22.醋意26.百鬼夜行陣20.傘妖25.緣姬31.禮遇69.溺之女(2)29.狐狸44.夢魘60.美少年(2)68.溺之女(1)6.身世60.美少年(2)43.殘影29.狐狸48.下廚33.貓又26.百鬼夜行陣32.解咒70.妖力63.鎮魂曲52.乍現8.飛櫻43.殘影79.天路44.夢魘25.緣姬59.美少年(1)26.百鬼夜行陣54.螢火蟲8.飛櫻51.暖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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