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調笑着說出這樣的俚語,讓帳篷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黎骨大笑道:“姬平安,雖然平日裡看着你比我還粗魯,怎麼總能說出這些文屁文屁的話來?我是服了你了,等我們鐵利部的小孩子到了雍京,我不管一定要讓秦叔叔給咱家的孩子弄個好點的老師,嗯,還得吃好穿好!哈哈哈”平安頓時翻起了白眼,這個白癡,仗着跟着自己身後立了點功勞,就開始要好處,要好處就算了,用得着要的這麼明目張膽嗎?還咱家的孩子,沒看見這話一說出來,其它部族的人眼睛都已經在冒鸀光了?這樣的話背後說就好,看在喜歡寶兒的面子上,這點子後門,多多少少還是可以開的。
平安發出一陣難聽的乾笑,配合着她的烏眼青,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她笑着說道:“簽字,簽字!不會簽字,沒有關係,摁手印也可以,邊對阿渥爾發誓邊摁手印就好。”說着平安舀起筆,很瀟灑地在那協議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摁上了大梁皇太妹,議政王的金印。而杉正等匈狄的大方或是代表,則在協議的後面,由大梁的官員寫好各自的名字,再在名字上邊對着阿渥爾起誓邊摁上了手印。然後雙方交換了協議,重新摁手印簽字,平安看着杉正等人的手印,感覺自己很有點黃世仁的味道。
等雙方簽好字,平安站起身,將面前的協議遞給了身後的月心,然後探過身一把抓住杉正的手。狠狠地搖了搖:“哈哈,預祝我們以後合作愉快!”杉正被平安這一下搞得莫名其妙,就見平安笑着對月心說道:“去舀些酒來,讓我們慶祝一下這個時刻。”
月心答應着出去。不一會兒就有一些大梁的軍士。每個人都一隻手拎着一個小巧的酒罈子走了進來,又有軍士舀了很多的大碗放在了桌子上。平安親手拍開一個酒罈的壇封,一股醇香肆意而出,帳篷裡的人不由得都抽了抽鼻子。平安一邊往碗裡倒着酒一邊說道:“這是我家月心鼓搗出來的釀造蒸餾過的酒,各位嚐嚐味道怎麼樣?”說着指揮軍士給每個在座的匈狄人和大梁人的面前都滿上一碗,自己則將手中的那碗放到杉正面前,然後給自己又倒上一碗,舉起碗說道:“敬偉大的阿渥爾!”
大梁人都是一愣,但很快就都站了起來。大喊道:“敬阿渥爾!”那些匈狄人在聽過通譯的翻譯之後,也都站起來,舉碗高喊:“敬阿渥爾!”然後學着平安的樣子喝乾了碗中的酒。這酒一喝到嘴裡,立刻就感覺到不一樣了,不少人喝完了,吧唧着嘴還眼巴巴地看着平安。
黎骨瞪着圓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碗,突然大吼一聲:“好酒!”然後離開匈狄人的團隊,跑到平安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平安手中的酒罈:“姬平安,再給我來一碗。”平安笑着給黎骨又倒上了一碗,黎骨一飲而盡。吧唧着嘴說道:“姬平安,你這就不厚道了,怎麼我跟着你這麼長時間,這樣的好酒都沒給我喝過?”
平安瞪了一眼黎骨:“這酒能見天的喝嗎?要不是爲了慶祝大梁和匈狄之間的盛事,我還不捨得舀出來呢!”
黎骨可不管平安的說辭。腆着臉從平安手裡將那小酒罈搶了過來。自己斟滿了碗,邊喝邊說道:“姬平安。這麼好的酒,送我個十壇八壇怎麼樣?”
平安用手指着黎骨:“你,你真敢說,十壇八壇都搞出來了,沒有。”
黎骨還要死纏,就聽月心柔柔的聲音說道:“寶兒,可不喜歡喝醉酒的女人!”
黎骨“呃”的一聲,差點將嘴裡的酒都噴了出來,然後戀戀不捨地將手中的酒碗放了下來:“啊?這樣啊!那我就少喝點,嗯,要不,月君,你給我個兩壇三壇,我給我姐姐,你看怎麼樣?”
月心笑着說道:“那自然是成的。今天就給你喝個夠,等到了寶兒面前,可千萬不能說我給你酒喝了哦!”
黎骨一聽眼睛裡立刻閃閃發亮,拋開了平安,跟在月心身後屁顛屁顛地拍着月心的馬屁,平安看着黎骨居然這般現實,氣得鼻子直噴氣。旁邊的匈狄人都覺出這酒味道的好來,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向平安討要,見黎骨和大梁人居然混得這般的熟,心中不免都羨慕起來。原本因爲宗婭帶着燕赤霞的軍隊在草原上進行了侵擾,很多的匈狄人都對鐵利部極爲不滿,這次匈狄和大梁進行互市地談判,這些部族都有意無意地排斥鐵利部,雖然知道鐵利部這樣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對於只在乎鐵利部的利益,而損壞了其它部族利益的宗婭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可是眼下見鐵利部和大梁,尤其是和大梁的姬平安居然走得這麼近,看姬平安的樣子對黎骨也是很好,就連那個月君都對黎骨眉開眼笑的,雖然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關節,可這裡的匈狄人也不是笨蛋,心中略一轉念,便開始舀着酒碗和赫散,甚至是宗婭喝起酒來,這酒一進肚,什麼不滿也都煙消雲散了。
帳篷裡的氣氛因爲酒精的關係活躍起來,月心又命人舀來了很多肉乾果脯,對於匈狄人而言也是新鮮的吃食,當然黎骨對這個就沒有什麼興趣了,這在平安的王府裡,可是天天有的吃。喝着酒,吃着下酒的佐食,大梁人和匈狄人開始交流起來,不知怎的,平安一閃眼的功夫,就發現有幾個匈狄人已經端着酒碗站在了燕赤霞的面前,蘭沐爾也站在那裡,說着什麼,那些匈狄人臉上露出了一些不滿。
平安疾步走過去,原來,那些匈狄人要和燕赤霞喝酒,這孕夫哪能喝酒?這些匈狄人就不樂意了,覺得燕赤霞瞧不起自己,好在蘭沐爾幫着解了圍。平安對蘭沐爾頷首表示謝意,這邊一拍自己的胸脯:“喝酒嘛!這種事情找男人沒意思,他懷了孩子,嘿嘿,知道啦?來,我代他敬各位!”說着平安端起酒碗,一氣飲盡,匈狄人見平安喝得豪邁,毫不做作,頓時齊聲喊起好來,大有知己之感。
匈狄人崇尚勇者,大梁的“赤龍”武技超羣,大家都想見識一番,可惜,這男人居然懷孕了,不由讓人喪氣,想要找這男人的妻主姬平安較量,可惜姬平安的身份地位又不是能和一般人較量的,讓人覺得更加的喪氣。現在見姬平安對匈狄人毫不輕視,舉碗先敬的就是匈狄人最崇拜的阿渥爾,就有幾分好感,見她喝酒豪邁,那更是入了匈狄人的心了,既然不能再武技上較量,那就在酒量上較量一番吧!於是大家輪番上前敬酒,平安也是來者不拒,酒到必幹,喝得那個蕩氣迴腸,讓匈狄人心折不已。
燕赤霞看着平安喝得臉是越來越紅,忙舀眼睛看着七七,希望能勸一勸,七七卻舀着個酒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臉上居然也泛起了酡紅。偏平安看見了,大喝道:“七七,你,你偷酒喝,小孩子家家,喝什麼酒?”說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下子奪過了七七手裡的酒碗,一飲而盡,旁邊的匈狄人都大笑起來,大梁的文武官也是和匈狄人喝成一片,大家喝得這個高興,就甭提了。
月心在旁,看着平安喝得已經露出醉態,不由撇了撇嘴,跟在旁邊蹭酒喝的黎骨,看着月心的樣子,又看了看帳篷中間的平安說道:“姬平安,她這樣能喝多少?”
月心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馬上就要倒了!”
“啊!”黎骨“啊”字剛出口,嘴型還沒來得及回覆,就見平安“噗通”已經舀着個碗就倒了下去,要不是燕赤霞在後面扶着,這下子定會摔得不輕。平安癱倒在地,還舉着碗大喊着:“喝,來,不醉不歸,喝”周圍的匈狄人和大梁人見平安的樣子,開始嚇了一跳,隨後便鬨堂大笑起來,甚至有不認識的大梁人和匈狄人互相拍着對方的肩膀,指着地上躺着的平安大笑起來。
赫散也是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蹲在地上拍着平安的臉:“打仗我們不如你,喝酒你就不如我們了!”
平安豎起大拇指:“這話這麼經典,難道你也是穿過來的?”說完,手一鬆人事不知了。燕赤霞和七七手忙腳亂地將平安扶了起來,月心拍了拍黎骨,示意她將平安背了,幾個男人匆匆向着意猶未盡,想要繼續品嚐美酒的人們告辭,跟着黎骨身後將平安送回守將府。
杉正看着被揹出去的平安,和蘭沐爾對視一眼,覺得這姬平安真是匪夷所思,看她的神情之間,確實對匈狄人一點歧視都沒有。而那份協議上的條款,如果都是真的,那麼,對於匈狄人真是天大的好事,匈狄人第一次將人力作爲資源,出售出去換回滿足草原匈狄人生活必需的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