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海抱着桃子，坐在何家寶的摩的後面。
一路上桃子緊摟着何四海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上，一言不發。
人雖然已經停止了哭泣，但依舊不停地哽咽着。
何四海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脊背，平緩她的情緒。
等到了白楊鎮，桃子才緩過勁來。
開始好奇地四處張望。
長這麼大，她就沒出過幾次遠門。
白楊鎮何四海帶她來過一兩次，但是時間長了記憶早就模糊。
早上鎮上特別熱鬧，熙熙攘攘的。
各種小攤小販吆喝聲。
來來往往行人說話聲，汽鳴聲……
空氣中混雜着各種氣味。
特別是早點攤上的味道格外誘人。
桃子不自覺地嗅了嗅鼻子。
“家寶，謝謝了。”
何四海抱着桃子從摩的上下來。
“沒事，客氣啥，等你下次回來，我再找你玩。”何家寶說。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何四海笑着道。
實際上這只是一句客氣話。
何四海回來這麼多天，也沒見何家寶來找他玩。
何家寶比何四海大兩歲，但卻是小學同學，只不過何家寶小學畢業以後就沒讀書了，現在也是社會人。
小時候兩人關係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大了以後，總覺得沒什麼話可說了。
乾巴巴地客氣兩句以後，就此分別。
何家寶忙他的事去了。
何四海抱着桃子去汽車站。
“是不是想吃？”何四海見桃子看着一處早點攤，笑着問道。
桃子搖了搖頭，“我不吃。”
實際上何四海和桃子，是在家吃過最後一頓早飯出來的。
餓應該是不會餓的。
不過何四海想了想，還是走過去，買了一個包子和兩個南瓜餅，一共三塊錢。
“大包子，趁熱吃。”
桃子眼睛裡露出喜悅的光芒。
接過去，啊嗚一大口。
“小心燙。”何四海提醒道。
桃子想起什麼，把咬了一口的包子遞到何四海的嘴邊，“爸爸吃。”
“哥……爸爸不吃，桃子吃吧。”何四海說道。
雖然爸爸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來有種怪怪的感覺。
“哦。”桃子乖巧地應了一聲。
然後反應過來，怔怔地看着何四海。
“怎麼？你不是一直叫我爸爸嗎？從今往後，我就是桃子的爸爸了。”何四海親吻了一下她的小臉蛋道。
“嗯~。”
桃子快活地點了點頭。
啊嗚又咬了一大口包子，以後她有爸爸了呢。
桃子可高興了。
桃子一直稱呼何四海爸爸，他卻自稱哥哥，聽起來彆扭，而且出門在外，他不想別人議論他和桃子的關係。
何四海抱着桃子，來到旁邊的超市，又給桃子買了一瓶牛奶，五塊錢的那種。
實在太奢侈了，要知道之前他連一塊錢的礦泉水都捨不得買。
但是看到桃子開心的樣子，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何四海記得以前坐汽車去市區，車上都是跟沙丁魚罐頭一樣，擠滿了人。
可最近幾年這種情況大大改善，基本上都是一人一座。
桃子不需要買票，所以也沒座位，只能坐在何四海的身上。
好在車上人沒坐滿，旁邊的人看何四海帶着一個孩子，於是主動把位子讓給了他。
從白楊鎮坐車到合州市，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
桃子太興奮了，扒着車窗對外面張望。
“爸爸，你看，我看到一個好大的樹。”
“爸爸，你看，那裡有一頭牛牛。”
“哇，好高的電線杆呢。”
……
“是啊，的確很大。”
“這牛長的真壯實。”
“這是高壓線，很危險。”
……
小孩子的精神實在是太旺盛了。
何四海卻漸漸覺得有些困了，這些天，他精力憔悴。
“爸爸，你看，那裡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山。”桃子興奮地說。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山。
桃子沒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發現何四海閉着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
桃子乖巧地坐回位置上。
把座位上的小肥雞玩具抱在懷裡，又拿起何龍哥哥送給她的卡片，一張張的翻看起來。
雖然她已經看了無數遍了……
……
“這就是爸爸住的地方，你以後就跟我住在這裡吧。”
何四海打開出租屋的門，一股悶熱之氣撲面而來。
但是桃子卻一點不覺得，興奮的跑進去，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何四海把桃子的行李放下，把出租屋內稍微收拾了一下。
以前他基本上都是不弄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睡覺的地方，沒什麼好搞的，而且也太破了。
牆上很多地方都掉石灰了，根本搞不乾淨。
何四海拿着了個洗臉盆，到外面共用自來水地方，弄點水幫桃子擦了擦小臉，天氣實在太熱了。
從車站回來，流了一身汗。
桃子的小臉紅撲撲的。
然後把屋子裡灑了點水，點上蚊香，再打開那臺破搖頭風扇，這才終於感覺到一絲涼爽。
“這裡沒家裡好，桃子以後跟着爸爸可不快活了哦？”
何四海對坐在牀上，玩着小肥雞玩具的桃子說。
“沒有呢，跟爸爸在一起，我就很開心。”桃子擡起頭來笑着說。
“好吧，你開心就好，爸爸跟桃子在一起，也很開心。”何四海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輕笑道。
“我們休息一會，爸爸帶你去吃飯。”
“我還是不餓呢。”桃子說。
她當然不餓，在車上吃了剩下的兩個南瓜餅，又喝了一瓶牛奶，現在小肚子飽飽的。
“那行，那我們遲一點再去。”
然後何四海拿起電話，準備給師父打個電話。
“怎麼，事情辦完了？”電話剛一接通，就能聽見李大路的大嗓門。
何四海奶奶去世的事，李大路也是知道的，所以一直也沒催他來上工。
“是的，師父，不過……”
“不過什麼，你小子，跟師父還吞吞吐吐？”
“師父，你知道，我家裡還有一個妹妹，我奶奶不在了，所以……”
“所以你要留在家裡照顧你妹妹？我理解了，等下次回鄉，我去你家看你。”何四海話還沒說完，李大路已經搶着說道。
何四海哭笑不得地道：“不是，我把妹妹也帶過來了。”
“什麼？你把你妹妹帶過來了？上次聽你說，好像才四歲吧？你上工，把她放哪？”李大路在電話裡驚訝地道。
“所以我這不是在跟師父商量嗎？我上工的時候，你看我把她放在工棚裡可不可以？她很乖的，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何四海賠笑道。
工地旁邊有一排簡易工棚，除了存放工具外，也是做飯的地方。
工地中午提供一餐，廚師是一位工友的老婆，味道不怎麼樣，但是免費，而且管飽。
衝着這兩點，何四海就沒在外面吃過午飯。
桃子大概聽見這一句，擡頭看了過來，然後喃喃地道：“我真的很乖，很聽話的。”
“你這臭小子，我先跟工頭說一下，看行不行，你等我電話。”說完不等何四海說話，啪嗒一聲掛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傳來“嘟嘟”的盲音，何四海笑了一聲。
師父還真是一個急性子，沒人能比他先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