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淇嘗試用天劍訣攻擊,萬米劍光向着妖月斬去,直直瀟灑,也沒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這東西太詭異了!
楚淇感覺到血月中有窺伺目光,越凝視妖月,越覺得其中蘊有有絕世殺機,只待出世便能攪動無邊殺孽。
他已經試過了所有辦法,血月的本體絕對不在此界中,“既然不在此界,那應該在那裡!”楚淇看向黑暗通道後的混沌海,先前讓他心神不穩的元兇,應該就是這血月本體無疑了。
楚淇沒有辦法,秀兒也無能爲力。他倆對於修仙都還是萌新,無奈之下,只能先返回地面壓陣,“還是見識太少啊,以後一定讓秀兒多讀書!”
天界的伏羲本體顯化,龍首人身蛇尾。從天帝印璽破空離去開始,他便一邊勉力維持陣圖,一邊開始合道,他在賭!賭混沌魔神們不敢那麼快全面進攻、賭魔界能在他合道前不淪陷!
只要他合道成功,六界完善,封界大陣全面開啓,闖入魔界的混沌勢力就是一條狗,六界要關門打狗!
伏羲的下半身,自蛇尾開始逐漸化爲光點融入天地中,肉身消散地速度不快,因爲他還要分心穩住大陣,隨着合道開始,他的肉身消融,穩住陣圖的壓力越來越大,饒是強橫如伏羲,亦在喋血。
金色的帝血從周身百竅滲出,伏羲顧不得自己的狼狽,他沒有餘力去維持體面,哪怕他已成爲一個血人,在這個無人踏足的角落,一代天帝即將黯然謝幕。
魔界的死戰已經持續一天一夜,無論他們怎麼殺,黑暗通道的兇獸潮源源不絕,有魔兵相繼戰死,魔族八大統領盡受重傷,溪風組織未曾參戰的女魔四處收斂屍體,救援重傷員。
除了重樓依舊生龍活虎,其餘人都已經不行了,怎麼殺也殺不完,無疑是對士氣極大的打擊。
神界援軍最先趕到,半日前由神將句芒、魁予帶隊抵達魔界,這兩人是神界中僅次於飛蓬的高端戰力。
魔界和神界自古對立,互看不順眼。即便魔界大軍已經戰至崩潰邊緣,也不想由神界隊伍接手,除非全員戰死,否則絕不讓步,楚淇也勸不動。
“紅毛換防吧!”楚淇忍不住上前勸道,再打下去,隊伍都快打光了,幕後黑手還未現身,己方先大傷元氣,每多死一人,他的自責便多上一分。
他忍不住想出手,溪風他們苦苦哀勸,楚淇是最後的底牌,不能提前暴露。
魔軍的喊殺聲已經弱不可聞,閉口不言,悶聲殺敵保存最後一絲體力,手斷了用腳踹,腳斷了用牙咬,都說混沌兇獸兇戾,魔族兇性也不弱其分毫。
重樓:“我將死戰不休!”
重樓心中別無他念,唯戰而已,楚淇還想再勸,重樓指着後方的魔軍殘陣,又指着外圍聚攏的魔族婦孺,反問道:“你看看他們,再看看這是哪裡!?這是魔界!我們的地盤!交給天界來守,他們答應嗎?!”
“不答應!不答應!”
哪怕戰至力道枯竭,這喊聲依然震天動地。
一隻還魔翅還沒張開的魔界幼童,眼含熱淚站出來說道:“父兄們戰死,我也可以上!神界想要換防,除非我們都死光了!”他不敢哭出聲,生怕影響到還在奮戰的族人。
觀戰的神界衆神默然,如果換做神界,他們會同意換防麼?當然不可能!
藍衣龍葵在無聲哭泣,這便是當初王兄寧願打斷她腿,也不願她跟隨的戰場嗎?如此殘酷,如此令人熱血沸騰,
她想上戰場參戰,被旁邊的羅剎女魔攔下了。
女魔驕傲的說道:“這是我們魔界的規矩,男人打仗女人遠離!如果你想你的男人當場自盡,你便去吧。我們的戰鬥在下一場。”
龍葵轉向四周,無數女魔咬着牙,一言不發在擦拭武器裝備,誰說女子不如男,十萬紅妝盡着甲!
那裡有一面黑色龍旗,跟王兄奏響凱旋之音的那面旗子很像,龍葵走過去抽出旗杆,一丈多長的旗杆,比她高出一倍有餘,旗面被風扯的呼呼作響,正如龍葵沸騰的心。
小小的藍色身影扛着戰旗,來到戰場上方,王兄的凱旋之音,她不僅會而且舞地更好!
批鐵甲兮,挎長刀。
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
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
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呼~呼戰旗被龍葵揮舞地鏗鏘有力,小小的身體爆發出巨大能量,尖細的歌聲也阻擋不了雄渾的氣魄,只需驚鴻一瞥,下方死戰的衆人,心中頓時生起沖天豪氣。
一介女流尚如此,魔界兒郎死何妨!
只有能被明日的我們銘記,今天才有意義。
爲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
沙場成就英雄,戰歌傳頌榮光!
“若是一心期待他人搭救,就根本不配獲得自由!奮起吧族人們!爲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戰!”
有時候時間會靜止下來,而楚淇能做的只有觀望。
每一刻都有死亡,有混沌兇獸、有魔族抵抗軍。兇獸被殺死,就會化作血氣匯聚到血月中,如果不殺,不消片刻就恢復如初。
黑暗通道中,給這片天地帶來絕望的獸潮,還在涌出,沒人知道里面有多少混沌兇獸,也沒人知道里面除了兇獸,還有何等存在。
天空中的血月在戰場血氣滋養下變得越發巨大。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嘆息,“孩子們,你們且去休息片刻, 剩下的交給老身。”
一隻枯老腐朽的遮天巨手,手背將通道抵住,手掌朝獸羣一握,緊緊一攥,鮮血瀑布從天而降。
咕~一陣吞嚥口水的聲音。
“這是援軍還是屠宰者啊!太猛了吧!”
楚淇注意到後方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身影,左手捏拳竟是與舉手如出一轍。
“您是…孟婆!!?”
楚淇仔細回想,當初他有沒有什麼不敬的地方,還好他一直遵循着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對於這位奈何橋賣酸梅湯的老婆婆一直以禮相待。
想想那些,重樓都要用力一擊才能重創的兇獸,被這位大佬攥豆腐一樣捏出翔來,他當初要是龍傲天了,下場不會比這些兇獸強多少,沒聽說過這號猛人啊。
“孟婆麼?是也不是。原來的名字老身早已記不得了。”
這是一位有故事的大佬!楚淇連忙恭敬地端來一條小板凳,給大佬遞茶。
有了孟婆大佬出手,魔界大軍,也被撤下來休整,看着這羣沐浴鮮血、斷肢殘臂,依舊笑嘻嘻吹牛打屁的漢子,楚淇心中愧疚無比,如果沒有他胡作非爲,怎麼有如此大的傷亡?
孟婆看出楚淇心境不穩,微微一笑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不必自責,此方世界迎來了你,而這些只是天道付出的一點點代價。相比於你帶來的改變,這些代價不值一提。”
孟婆意有所指的話,楚淇聽的很不舒服,什麼天道,什麼代價,他這個只有六歲零好幾百月的孩子不懂,也不想懂!他楚淇只知道很多人因他受傷,因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