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秀才?咱被服廠還有讀書人!?”
李雲龍踩着縫紉機喃喃自語。
被服廠有一個班的八路軍戰士駐守,聽到動靜,只留兩名暗哨繼續警備,其他戰士紛紛跑出來觀察情況。
一名戰士抱着老套筒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沒有姓李的秀才!速速離去!”
這名戰士心裡暗想,這羣人不會是來搶被服廠的土匪吧。
也不怪他胡思亂想,實在是楚淇等人確實有些匪裡匪氣,再加上都揹着槍,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我找李雲龍!李繡才!”
“哪家地小兔崽子?一大早就咋咋呼呼地。找你家老李不會是想要給老李說個婆姨吧?”李雲龍走出縫紉機房,看着楚淇等人。
“這羣人不會是來尋仇的吧?咱老李沒招惹過這號人啊?”
鞋拔子臉、走路拽地四五八萬、蠻橫中透露出一些霸道,是李雲龍沒錯了!
“李雲龍!你可真讓我好找啊!”
楚淇圍着李雲龍打量,這傢伙當了廠長,衣服都煥然一新,從裡到外全是嶄新的衣服,隔得近了還能聞到染料的味道,手揣在袖套裡像極了村裡的小地主。
楚淇使了個眼色讓老徐帶着人,去搬放在村外的一些吃食物資。
他深知李雲龍這個人愛佔便宜、喜歡喝酒,想要拜託他辦事兒,首先得把這老饕給餵飽咯。
“小弟祖上是前朝大海商,早年間全家逃難到國外,現如今聽聞國家有難,家中雙親又早早離世。特地辭去學業帶上家當回國,想要投身革命幹一番大事業,找不到門路。前不久聽聞你李雲龍帶領新一團正面擊潰了阪田聯隊!特意帶着弟兄們來投奔你老李!”
楚淇可不敢說這具身體的真實來歷,按照李雲龍的脾氣,估計當場就能跟他火併,反正現在時局動盪,他這個身份只要不遇到岡村老鬼子當面,無人能揭穿。
說是大海商,也是爲了後續能有個正當由頭將鬼子的武器裝備光明正大的拿出來。
“好漢子!話說的中聽!”
李雲龍一聽楚淇地說辭,上前攬住他,他老李雖然沒什麼文化,可他骨子裡很尊重有文化的人,更別說楚淇一心報國,放棄了遠大前途,又沒有文鄒鄒的氣質,合他老李的口味!
“這位兄弟爲何一開始叫老李李大秀才?”李雲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哈哈,繡花的繡,不是秀才的秀,你老李如此大才卻在此地繡花,不是繡纔是什麼!?哈哈哈”
“哈哈哈,兄弟你說的對,咱老李也是個大繡才!”李雲龍也跟着狂笑,楚淇新穎地解釋讓他恍然大悟,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難得碰到個對味的人,走!你我兄弟今天喝個痛快。”
說着李雲龍就要拉着楚淇,去喝他珍藏的地瓜燒。
楚淇神秘的說道:“小弟初來乍到,怎會讓哥哥破費,你且等着,我手下的弟兄們去搬一些好東西了。”
“好東西?!”李雲龍兩眼放光,他是農民的孩子自小就窮怕了,聽不得更見不得好東西。
嘟嘟~
一輛日式卡車被老徐這個老油條開進被服廠空地。
後面十三太保忠實地跟在身後,作爲護航。
“啥啊這是!”
李雲龍以迅雷之勢奔向卡車後方,一掀開篷布,一箱箱罐頭酒水、大米精面、稀缺藥品、還有鬼子的香菸餅乾。
“嚯~兄弟這些都是給我的!?”李雲龍指着自己的大腦袋。
“這些只是見面禮,不足掛齒。你老李值這個分量!”
“兄弟你比土財主還肥啊!好傢伙,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
李雲龍摟着一箱菸酒撒不開手,這下他是真的信了,這個便宜兄弟真的是個富商大財主!他就沒見過這麼豪氣的人。
有了楚淇的加入,李雲龍的日子過的無比滋潤,除了無法打鬼子外,天天吃香喝辣,地瓜燒是什麼東西?老李現在看都不看了。
他敢保證總部老總都沒他吃得好,各種好酒好煙不限量,吃的也是精品罐頭細糧。
“唉…”
“老李你他孃的又不是林黛玉,天天唉聲嘆氣的幹啥?”每次喝到興頭上李雲龍總是掃興。
楚淇開解道:“都說了多少次了,你老李馬上就要官復原職,以後有的是仗給你打。”
“打個屁,畏首畏尾的,咱老李不打憋屈仗了。”
“得,你就嘴硬吧,你以後要是死了,再過一百年你的嘴還是硬的,來乾杯~。”
“老楚你咋跟咱肚子裡的蛔蟲似的。哈哈哈,來走一個!”
楚淇心說,我還能不知道你?我可是從小看着你李雲龍長大的。
老徐被楚淇安排去帶着兄弟們往孔捷的獨立團駐地趕了,此時孔捷的獨立團已經遭受了重創,楚淇知道李雲龍即將接手獨立團。
時間在如同李雲龍腳下的縫紉機,轉的風快,轉眼楚淇已經在被服廠陪李雲龍待了三天。
這三天他沒事兒就愛看李雲龍踩縫紉機,邊看還邊嘖嘖稱奇,“我說老李啊,你上輩子肯定是個女人,瞧你這縫紉機踩的多溜!”
一名八路幹事風塵僕僕來到被服廠,見到李雲龍立即附耳過去。
“不去,老子不去,凡事兒都得弄清楚,當初憑什麼把老子這個主力團長給那拿掉?”
那名幹事兒已經來了兩次了,第一次是傳達旅部的命令,這一次是傳達總部的命令。
那名幹事有點詫異:“我說李團長,這可是老總本人的命令!”
李雲龍想到自己受的委屈,越想越氣,用力一拍,“就是天皇老子也得分個青紅皁白吧,老子犯什麼錯了,不就是沒按命令突圍嗎?這也是錯啊,還講不講理了!”
楚淇在一旁看得直樂,戰場抗命還不算錯,那在你李雲龍眼裡啥才叫犯錯?
楚淇在一旁幫腔,“老李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回去打鬼子麼,這機會來了你咋犯牛脾氣了。”
“不行,老子不能這麼糊里糊塗的跑回去,不去!不去!不去!”一連三聲不去,可想而知李雲龍心裡多麼憋屈,他是真沒覺得當初做錯了什麼。
咔~
“李雲龍!”
房門被一名戴着眼鏡手捏馬鞭的八路軍官踹開。
“喲~旅長!”
李雲龍見到旅長親自到來,連忙換上笑臉起身相迎,楚淇也跟着起身以示尊重。
他走到旅長身前,筆直的敬了個軍禮,這可是老上司了,他從一開始當紅軍就在旅長手下賣命,當初不是旅長幫他背鍋,他帶兵搶糧早就被斃了。
爲此旅長也被降了兩個等級,要不然這會兒他該叫師長了。
楚淇在邊上看的目瞪口呆,這李雲龍一見到旅長咋就跟老虎變了貓似的,鐵骨錚錚李雲龍,一見旅長就變慫。
旅長揚起馬鞭做勢要抽李雲龍,李雲龍縮着大腦袋不敢躲閃,這辮子終究還是沒抽下去。
“怎麼,還要我請八擡大轎擡着你去獨立團上任嘛?戰場上抗命你還有理了你!”
旅長看着心腹愛將,是又氣又心疼。
李雲龍陪笑:“旅長,咱不是對老部隊有感情嘛,我想回新一團。”他捨不得新一團攢了那麼些的家當。
“你給我聽着,李雲龍,獨立團要是在你手上還挑不起大梁來,我就那你是問!”
“是!我馬上到獨立團報道,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說吧,你可真會找時候伸手!”旅長也知道獨立團現在是什麼情況,他有心想要補償愛將。
“嘿嘿,能不能讓我兄弟楚淇給我當政委?他可是愛國商人,還是留過洋的高材生。前天我送去旅部的藥品和酒水就是他無償捐贈地,咱老李和他處得來!”李雲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楚淇被李雲龍這一手弄的措手不及,這老李夠意思啊!
“哦?這位想必就是楚先生吧?”
旅長看着穿着打扮很有書生氣的楚淇,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實是個好同志。
不過當政委純屬胡扯,首先楚淇的來歷並沒有經過深究,其次他不是組織內部的成員,也就李雲龍這混蛋敢瞎指派。
“嗨~見過旅長,旅長好!”
楚淇學着李雲龍給旅長敬了個軍禮,他剛纔差點脫口而出鬼子的應答,幸好及時拐了個彎。
旅長是見過世面的人,聽說洋人喜歡用嗨打招呼,他也沒往鬼子的習慣性動作想。
“首先很感謝你對我們八路軍的援助,不過這小子提議的讓你當政委,還需要好好琢磨琢磨,這樣吧,要是你不嫌棄就到我旅部先當個幹事如何?”
當幹事?楚淇自然不肯,他也理解旅長的顧慮,不過他等了這麼久就是爲了和李雲龍一起搞事情,怎麼會答應。
“不嫌棄,不過我此次回國,就是爲了能在一線打鬼子,我都跟老李約好了,以後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政委我肯定是做不來的,只要能跟着老李,我做小兵也可以!”
李雲龍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在他看來楚兄弟有文化有知識,最重要的還有錢!只要去了旅部,肯定能平步青雲,沒曾想居然鐵了心要跟着他混日子。
旅長也不太理解這個文雅的留洋青年心底到底在想什麼,放着輕鬆的機關不待,非要去前線,“這樣的話,那你就跟着李雲龍做一個隨軍參謀吧,雖不算正職但地位也不低。”
“李雲龍你可得好好照顧這位愛國同胞,他要是除了什麼問題,我扒了你的皮!”
旅長刻意在愛國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可惜主動是個無用功,李雲龍根本聽不懂其中含義。
旅長又仔細吩咐了李雲龍一番,提着馬鞭走了,李雲龍和楚淇送到門口。
“旅長您慢走啊,慢走啊旅長!”
直到看不見旅長的背影, 李雲龍纔回身回到房間,收拾行囊。
楚淇憋了半天終於還是問道:“你老李怎麼這麼怕這個旅長啊,他一來你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連個屁都不敢放,慫!”
李雲龍邊打包行李,邊回道:“旅長救過我的命,當年我帶兵搶糧,是旅長幫我扛了下來,要不然咱老李早就沒了。”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值得你尊敬。”
“還有呢,當初北伐戰爭,你知道吧?”
楚淇點點頭,這個當初九年義務教育有講過。
“咱老李那會還在背中正式,你猜旅長背的是啥?”李雲龍賣了個關子。
“啥?背大炮?”
“他背的是中正!當年旅長揹着中正跑了一百多裡山路,這麼給你說吧,當初咱旅長被國民黨特務抓進牢裡,天天罵娘,這老蔣不僅好言好語陪笑臉,好吃好喝伺候着,最後旅長要逃,他都裝作視而不見,吩咐手下好生相送。”
“我靠!旅長牛逼!”
楚淇自然知道這中正是何許人也,沒想到旅長來頭這麼大,他是真的服了,也難怪李雲龍慫的跟孫子似的。
打好了背囊,李雲龍走到庫房,“把新軍裝給我裝上二百套,我要帶走!”
看守庫房的老八路自是不肯,這不合規矩啊,“沒有張部長的批條,我做不了主。”
“老子現在還是廠長,快裝!”
荒野上,此時白雪還未融盡,呼啦啦的山風颳的人臉生疼,李雲龍和楚淇的十三太保十五人揹着新軍裝,頂着寒風往獨立團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