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都是醫生
香水過敏?
“所以,這次纔沒有抹香水嗎?”艾晴看着手機上的聊天記錄,一連翻了好幾頁,都是那種曖昧,調情的對話,看着令人作嘔,卻可以很輕易地挑起男人的興趣。尤其,那個“致命魅惑”還用一些局部的截圖,比如只拍了雙腿,或者手,再或者嘴脣、胸的特寫。
“趙小山,你跟了陳桑多久了,知道他有什麼仇家嗎?”艾晴一把勾住趙小山的肩膀,把他帶到了門外,小聲詢問。她的手特意用力給他的肩膀施加壓力,給他一種震懾力。
“這……這個,像我們這樣道上混的,沒有仇家是不可能的。”趙小山抿了抿脣,臉色有點白,眼神閃爍不定,透着明顯的畏懼感。
“那麼女性仇家呢?有沒有?”
“額,這個是喪哥的私生活,我不太清楚。”趙小山縮了縮脖子,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說,“不過,喪哥的女人挺多的,但正常都是爭風吃醋那種,應該不敢做出殺人的事情。”
“哪有沒有什麼是讓你印象深刻的女人?”艾晴必須要調查這三個死者身邊出現過的女人,然後結合施國平調出來的前幾年的案件資料,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印象深刻的話,應該是那個叫阿梅的女人吧。”趙小山眼睛向上,蹙眉回憶着,說,“她是喪哥之前的女人,在道上也有點名氣,也不知道爲什麼,三年前跟喪哥鬧分手,還拿刀砍傷了喪哥呢,別的都沒什麼印象,基本都是隨便玩玩的。”
“你是說裕街一枝花的蘇梅?”艾晴知道那個女人在道上的名聲還不錯,屬於那種比較仗義的大姐頭。
“是,就是她。”趙小山連忙點頭,說,“不過,那次之後她跟喪哥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那你知道陳桑過去有沒有做過什麼偷器官的不法勾當?”艾晴用力緊了緊手臂的力量,箍着趙小山的脖子問道。
“不,不知道。”趙小山立刻搖頭,眼神特別震驚,還帶着一絲恐懼。
“啊?你確定,要不要跟我回警局喝杯咖啡,慢慢聊?”艾晴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貓逗弄耗子一眼看着面前的小混混。
趙小山嚇得抖了一下,說,“madam,你信我,我一年前纔跟着喪哥的,以前的事情真的不清楚。”
“一年前跟着陳桑,爲什麼你會知道三年前的事情?”艾晴微微皺眉,眼神轉冷。
“哎呀,那不是喪哥經常說嘛,然後其他弟兄私下裡聊天的時候,也會提到,所以就知道啦。而且,我也前段時間也見過梅姐,那個架勢確實挺可怕的。”擡眼看了艾晴一下,說,“就madam您似的。”
這話,讓艾晴的嘴角微微一動,趙小山自知失言,趕忙賠不是說:“哎呀,您可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您和梅姐的氣勢都是那種非常霸氣的,看着比男人還要爺們兒。”
艾晴沒有糾結他的這句話,稍微鬆開一點手勁,說,“誰跟在陳桑身邊最久?”
“當然是猴瀟了,他很早就跟着喪哥了,也是喪哥最信任的人。”趙小山結結巴巴地回答。
“那猴瀟人呢?”艾晴也記得昨晚有另外一個小弟跟陳桑一起吃飯,但是這會兒卻並沒有看到他。
“不知道,他應該是一直跟着喪哥了。”趙小山回答,“除非喪哥不讓他跟着,他纔會離開。”
“如果離開,他會去哪兒?”艾晴追問。
“按摩院做做按摩,或者直接回家吧。”趙小山想了想,接着道,“當然,有時候他也會在酒店直接開個房間住下,錢都算在喪哥的賬上。”
艾晴知道猴瀟絕對不會住在酒店,否則這麼大的動靜早該出現了。如果像趙小山說的,猴瀟是很早以前就跟着陳桑做事的,那麼他或許也會成爲兇手的目標。
正想着,施國平走出來:“小晴,在幹什麼呢?現場查得差不多了,吳sir和姜醫生準備回去了。”
“施隊,找到陳桑的跟班猴瀟沒有?”艾晴拉着趙小山走到施國平面前問道。
“小胡說,猴子不在家裡,也沒有在酒店登記的記錄,現在陳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施國平剛纔已經接到了胡瑞的電話,聽他彙報了情況。
“那昨晚他回過家沒有?”
“沒有,”施國平搖頭,說,“猴子的女人說,一晚上都沒有回去。”
艾晴覺得自己的想法變得更加有可能了。她擡手輕撫着削尖的下巴,眉心輕蹙,若有所思,慢慢朝着電梯處走去。
突然,她的腳下踩到了什麼,移開腳看了一眼,發現是一款夾耳式的珍珠耳環:“這是誰的?”仔細想了想說,“昨天這層樓有那些房間是女住客?或者有沒有清潔人員遺失了這隻耳環?”
施國平針對她的問題,詢問了現場對每個房間的住戶進行盤問。並且做下記錄的制服警察,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
“沒有,昨晚這層只有三個房間有住戶,除了陳桑之外,另外兩個房間的都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而女性住客也說,自己沒有這樣的耳環。”一個制服男警員對着艾晴敬了個禮,直接彙報情況。
“至於清潔人員,都是40多歲的中年婦女,表示不戴這麼年輕花哨的耳環。”另一個穿着制服女警上前,翻看着自己得到的清潔人員的筆錄,做出了回答。
艾晴用手帕撿起了那隻耳環,交給了在場的法證人員:“那就可能是重要的證物了。情侶不可能再找小姐來客房,也就只可能是昨晚跟陳桑一起的女人留下的。”
“爲什麼這麼肯定,這個其實也可以是之前的住客留下的東西,不是嗎?”制服小女警樓茜茜提出質疑。
艾晴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淺淺的弧度。她纔想作出解釋,就聽到施國平說:“因爲酒店的清潔人員每天都會清潔啊,如果是之前的客人遺留的,那麼早就被清潔人員撿起來,交到總服務檯去了。”
“哦,原來是這樣!”樓茜茜連忙低頭鞠躬,表情非常抱歉,“對不起,我想得太單純了。”
“沒關係。”艾晴看着法證人員把耳環裝進證物袋,因爲不是耳針式的耳釘,所以沒辦法用DNA的檢測方式。她想了想,說:“可以採集到指紋嗎?”
“可以。”法證人員用了指紋刷,輕輕刷了一下,真的就浮現出了白色的指紋印記。
“指紋庫有沒有可以匹配的?”
“稍等。”法證把指紋痕跡掃描進電腦,然後讓電腦進行搜索比對。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了結果。那就是沒有可以匹配的指紋。所以這個人並沒有留下任何犯罪前科。
艾晴聽着這個回答,長長嘆了口氣,說:“那就想這樣吧,或者等找到了犯人,這隻耳環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小晴,收隊了,先回重案組。”施國平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艾晴點頭,突然道,“對了,關於猴瀟的行蹤繼續搜查,務必把他找到。”
“放心,小胡正在追查中。”施國平看到電梯到了,手輕輕扶着們,問道,“那個,你是要抓這小子回警局?”
艾晴愣了一下,有點疑惑,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還被自己抓着衣領的趙小山,連忙鬆開手:“沒有,暫時沒有問題問他。不過你給我乖乖留在C市,如果有事,警方會再找你詢問情況的。”
“是是是,我懂。”趙小山連連點頭答應,“警民合作嘛,我一直是良好市民。”
艾晴淡淡掃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揮手讓他走出電梯。
施國平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疑惑道,“怎麼了?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艾晴雙手環胸,靠在電梯壁上,說,“再想趙小山剛纔的話。他說蘇梅原本是陳桑的女人,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分手了。而且蘇梅好像非常生氣,還砍傷了陳桑。”
“道上的事,一天一個變化,別太在意。”施國平早就見怪不怪了。
“蘇梅在裕街的名聲似乎不錯。”艾晴輕挑着眉梢看着施國平,等着他的科普。
“呃,那個女人算是盜亦有道吧。她不願意自己的地盤出現癮君子,更不許有人在她的場子散貨,只是經營賭場和夜總會,所以口碑還算不錯。”施國平曾經很多次去查蘇梅的場子,但是都沒蘇梅問題,漸漸的也就瞭解了蘇梅的管理模式,不再突發地去找她麻煩。
“這樣的人,應該很重情義,不會因爲劈腿之類的事情跟陳桑分道揚鑣。”艾晴單手摩挲着下巴,說,“是不是陳桑做了什麼觸犯她原則的事情,才讓她發那麼大火,恨不得砍死他?”
“你說的那件事,我有點印象。因爲傷人,蘇梅還被拘留了十幾天,但是陳桑沒有告她,所以後來就直接釋放了。但是我記得當時蘇梅出拘留所,面對陳桑的時候說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做了有違天理的事,我們之間再不是朋友,以後月街爲界,井水不犯河水。’從那天以後,兩人真的再沒有交集,連爭地盤,商量年終分紅的時候,蘇梅都不會到場,由自己的手下代爲交涉。”
“有違天理的事?”艾晴想了想,問道,“大哥,你調出來的那些被騙道酒店房間,取走腎臟器官的事件,最早是幾年前的?”
“三年多前,應該差不多是三年半前吧。”施國平回憶着12點以後看到的資料回答道,“不過,真的跟之前的事件有關嗎?當時這個詐騙團伙是被警方一網打盡的,那個騙子團伙的頭頭,直接被槍斃了。至於其他成員,都還在服刑坐牢呢。”
“不,”艾晴搖頭,說,“或許我們並沒有抓着真正的事件頭目。只是被頂上來的一個替罪羊而已。”她只能做出這麼大膽的假設,因爲秦言會插手這次的案子,一定是經過周密調查的。
“怎麼可能?”施國平非常震驚,“當時可是安排了臥底,部署了很久,才破獲瓦解了那個犯罪團伙。”
“我也只是推測,並沒有證據,所以只能跟你說一下,暫時別讓其他組員知道。”艾晴深吸了口氣,道,“我想先去找蘇梅詢問一下她和陳桑的分手原因。”
施國平微微皺眉,道:“那個女人很難纏,而且講義氣,不該說的一定半句不漏。”
“所以,我纔要去見她。”艾晴要弄清楚是不是跟幾年前的那個犯罪團伙盜取女性腎臟的案子有關。
“那好吧,我送你過去。但是我絕對不要跟那個女人見面。”施國平難得露出了一點不太自然的神色,似乎對蘇梅有點忌憚。
艾晴到時候有點意外,畢竟天不怕地不怕,做事向來橫衝直撞的施國平竟然有了扭捏的時刻。
“我見她就行了。”艾晴笑了笑,坐進車裡。
施國平繫好了安全帶,深呼吸了一下,開車朝着裕街駛去。
裕街在蘇梅的管理下,算是C市最太平的混混街。可以說跟龍昊的管轄區一樣的有條不紊,收容着一些服刑出來之後,重新做人的刑獄犯。
他們很多在獄中學了一門手藝,有做中醫的,有做木製工藝品的,還有畫美術畫的,總之算是讓這些曾經的犯人有了自力更生的機會,也不至於到別的地方,被人歧視、排擠,再次走上犯罪道路。
這條街上不少人是認識施國平的,一看到他的車子開進來,連忙站起來,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艾晴看到那些重新做人的刑獄犯,也能露出這麼和善的表情,忍不住對着施國平道:“大哥,這樣的感覺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什麼成就感?”施國平一臉尷尬的撇了撇嘴問道。
“他們很多都是被你抓過的犯人,現在重新做人,做着正當買賣,你不是應該很欣慰,很有成就感嗎?”艾晴的語調輕快,隱約帶着一絲調侃。
施國平斜睨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朝着前面開去。
艾晴覺得他來了這條街,就變得不像平時那麼衝動,爽朗了,似乎是很害怕來這條街。
這時候,車子停在了這條街唯一的一間賭場門口,就叫做“客來”的賭場,裝修得有點像M國拉斯維加斯的賭場。
泊車的小弟四喜一看到施國平,立刻跑上前:“施隊,您怎麼來了?這都有大半年沒來咱們這裡了吧。”
“去去去,給蘇梅說一下,警察辦案。”施國平開門下車,一臉嫌棄地推開四喜,指了指艾晴說,“你直接帶這位艾警官進去就行了。”
“艾警官?”四喜上下打量着艾晴,看她還是個小姑娘的樣子,竟然已經是警官了,連忙點頭哈腰地說道:“您好,艾警官,我們可是守法經營的,絕對沒有做過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
“我不是來查你們的,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單獨跟梅姐談談。”艾晴的聲音很平靜,給人的感覺卻是不怒自威的,“因爲,陳桑死了。”
四喜一聽這話,臉色有了細微的變化,連忙道:“那您等一下,我先問一下梅姐。”說着,走進賭場。
沒過多久就走回來,對着艾晴和施國平說:“兩位,請進吧。”
“你去吧,我在車上等你。”施國平想坐回車裡,就聽四喜道:
“那個,施隊……梅姐說了,很久沒見的老朋友,如果不進去,她什麼問題都不會回答。”
噗……
施國平臉色一沉,看起來是生氣了,直接道:“誰是老朋友了?警察跟混混頭子,怎麼可能做朋友?!”
艾晴覺得他這個火發的莫名其妙,掐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肉,小聲道:“你還查不查案了?不想快點把這個案子破了嗎?”
施國平擰眉,表情看起來又氣又糾結。
艾晴不讓他繼續磨蹭,直接拉着他朝那個賭場裡面走。
“喂,小晴,我真的不想跟那個女人見面。”施國平彆扭極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豪爽。
艾晴纔不理他,緊跟在四喜後面,來到了蘇梅的辦公室。剛一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很爽快的女聲:“請進。”
艾晴拉着施國平走進去,就見蘇梅雙腿敲在桌子上,雙手交叉,很隨意地擱在胸前,手肘抵在老闆椅兩側的椅把上。她化妝淡妝,穿得是黑色高開叉的長旗袍,長髮很利落地盤在腦後,細長的眼眸微微含笑,眼神自信又霸氣,完全就是一副女王的姿態。
“施隊,好久不見。”她努了努嘴,示意艾晴和施國平坐下。
四喜請他們坐下,又給他們泡了茶,然後退出房間。
蘇梅放下雙腿,走到施國平身邊,二話沒說,直接坐進他懷裡:“這麼久都沒有出現,今天來了,是想我了嗎?”
……
艾晴愣了一下,思緒有點懵。
施國平黝黑的臉頰一下子就浮上了紅暈,連忙把人推開,並且手足無措地向艾晴做着動作:“那個,小晴,你別誤會,我和她,我們……”
“我們好着呢。”說話的同時,蘇梅已經勾住了施國平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喂,蘇梅!你別太過分!我是警察,你再亂來,我就以妨礙公務罪把你抓起來!”施國平覺得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臉頰燙得都快可以燒烤了。
艾晴實在搞不清楚這兩人是蘇梅關係,低頭清了清嗓子,爲施國平解圍:“那個,梅姐,可不可以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蘇梅淡淡掃過艾晴,又看了一眼施國平,立刻明白了他們兩人的關係。也就是施國平喜歡這個小丫頭,可是小丫頭卻沒有任何感覺,估計只是把他當成朋友或者哥哥那樣尊重。
“當然可以。”蘇梅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雙腿優雅地交疊着。因爲是高開叉的旗袍,所以看起來非常性感。
“我只想知道,你三年前爲什麼跟陳桑分手?”艾晴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提問。
蘇梅笑了笑,修長的手指輕輕勾起施國平的下巴,“我說,爲了他,你信嗎?”
“喂!”施國平板着臉喝斥,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想幹什麼。
“不信。”艾晴非常肯定地回答,眼神直直地跟她對視着,同樣給人一種霸道的感覺。
蘇梅倒是沒想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會有這樣的眼神。這是怎樣的自信,纔會有的霸道?她微微揚起脣角,點了一支細長的女煙,抽了兩口,菸圈故意吐向施國平。
“咳咳,咳咳咳……”施國平被嗆得厲害,畢竟他這樣的男人,看着粗狂豪邁,其實從來都沒有抽過煙。
“那在我回答之前,你可以告訴我,陳桑怎麼死的?”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變得嚴肅銳利,透着懾人的冷意。
艾晴點頭,說:“被人殺死在酒店浴缸。另外,腎臟和心臟被取走。”
……
蘇梅的眸光暗了幾分,優雅地抽着煙,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真的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什麼意思?”
“你這麼聰明,還需要我幫你解釋這句禪語嗎?”蘇梅笑了笑,眼神卻依然清冷,沒有半點笑意。
艾晴並沒有迴避她的視線,一臉專注地凝視着她,道,“梅姐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蘇梅的眼裡多了一分審視,將手上的煙直接掐熄在菸灰缸裡:“我什麼都不知道,既然人已經死了,那麼所有是非對錯,都應該隨風而散,不需要再追究下去。”
“即使還會繼續死人,也無所謂嗎?”艾晴的表情變得嚴肅,蹙眉看着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報應,那是命,誰都逃不了。所以,沒必要太在意生死。”蘇梅垂眸,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爲淡漠。
“猴瀟可能是下一個死者,他的老婆臨盆在即,你真的覺得讓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直接失去了父親,就是所謂的因果嗎?那樣一個女人,要如何帶大一個孩子?”艾晴知道猴瀟很早就跟着陳桑了,那麼蘇梅對他也一定是熟知的。這個女人看似冷漠霸道,其實應該是極重情意的。她不可能見死不救。
蘇梅知道艾晴用的是激將法,不過聽到這段話的時候,眉心還是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如果他出事,我會幫忙照顧他的妻兒的。”
“可是,如果讓警方抓到兇手,猴瀟或許會坐牢,但是至少那個孩子還能見到自己的父親,等他刑滿出獄之後,可以在裕街找份差事,養家餬口,這樣不是更好嗎?”艾晴的眼神堅定透亮,是一種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眼神。
蘇梅靜靜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又取出了一支菸,點着之後抽了一口,說,“你想知道什麼?”
“三年半之前,那十多起的騙女學生到酒店,然後取走她們腎臟的案子,其實主謀並不是那個被槍決的厲強,對不對?”艾晴直接攤開來詢問。
“我不知道。”蘇梅的回答非常淡定從容。
“梅姐,你是重情義的人,也是最有原則的人。那些傷天害理的冤屈,你真的看得過眼嗎?!”艾晴的聲音很有力量,表情異常嚴肅。
蘇梅看着她,抿脣笑了笑,說:“我真的不知道。只是,當時發現陳桑藏了一瓶三氯甲烷,然後看了幾起事件的新聞,纔有了懷疑。不過,他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全都只是我個人的推測而已,沒有證據。”
“三氯甲烷……”
“嗯,那是可以把人迷暈的藥品,但是迷暈之後可以做很多事。”蘇梅繼續抽了兩口眼,放下交疊地雙腿,說,“但是會用到那種藥品,絕對不是做好事的。當時他手上有幾個可以做一樓一鳳的單位,所以我纔跟他分手。還爲了阻止他,把他砍傷了。”
艾晴聽着她的回答,微微蹙眉道:“真的只是這樣?”
“當然。”蘇梅答得很乾淨利落,起身道,“好了,如果問題問完了,請離開吧,不要影響我算這個月的賬目。”
艾晴看她的表情也知道,不管自己再問什麼,她都不會再多說一句。她只好站起來,道了聲謝,離開蘇梅的辦公室。
“小晴!”施國平叫了一聲,立刻跟了上去。
“施隊,如果可以的話,別繼續查這個案子了。”蘇梅看着他,眼神很認真,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施國平看着她,說:“對於小晴來說,真相比什麼都重要。她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我就會陪着她一直查下去。”
“那丫頭對你不是男女的感情!”她直白地點明瞭這點。
施國平微微皺眉,苦澀地笑了笑,說:“我知道,我不在意。”擡腳走出去。
蘇梅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看着緩緩關上的房門,臉色冷沉嚴肅:“真是頭犟驢,撞了南牆還要把南牆拆了!”
她拿出手機,直接撥了一個電話:“三年半前的騙案可能會被重新調查。”
“我知道,反正能做的都做了,真的被查出真相也就不是我們的責任了。”
“好吧,那就看着吧。”說着,掛了電話。
艾晴坐進車裡,表情非常嚴肅凝重:“回重案組。我要把那起騙子取腎的案子翻出了,重新調查!”
施國平看着她,先開車離開了裕街。
“沒有證據,上面不會答應翻案的。”
“那就找出證據,就從這次的案子入手!”艾晴的眼神非常堅定。
施國平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們回到重案組,就把整理好的十幾起盜腎的案件資料交到艾晴手上。
“小晴,你覺得兇手跟這些受害人有關?”胡瑞坐在她對面的位置,看着她的表情,心裡有點在打鼓。似乎自從艾晴警官學校畢業之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麼嚴肅冷沉的表情。
艾晴沒有說話,對着圍坐在一起的全部組員說:“把這些被害人目前的情況,以及他們的親友都羅列出來。我要一份詳細的名單。”
“可是,其中有幾個是孤兒,沒有親人。住院期間,也沒有朋友探視,後來因爲等不到移植的腎臟,死在了醫院。”任曉雯把其中三份名單拿出來,放到艾晴面前。
“還有這裡兩個,家境不錯,得到了移植腎臟的機會。所以已經跟着家人移民海外了。”胡瑞拿出兩份送到艾晴面前。
“其他呢?”
“還有五個。”任五點開平板電腦,說,“有兩個移植手術之後,出現了排斥反應,死了。兩年前,家人移民國外,再沒有入境記錄。”頓了頓,說,“另外三個,是移植了父母的腎臟,目前過着正常人的生活。”
艾晴聽着任五的敘述,接過那三個人的資料看了一遍。
“水玉姚,原本就是醫大的學生。”艾晴看到她出事前就已經是醫大大二的學生了。
“是。”任五點頭,說,“這三個人,都是從事醫藥工作的。”
“殷劍蓉,是現在人民醫院的婦產科醫生。”任五繼續道,“而這個景樂,是大學解剖學教授。好像還在國外留學,跟尹醫生有點交情。”
艾晴又看了其他人的檔案,說,“這個被害者,爲什麼年紀比其他人大了很多?”
“她是第一個受害者,可能就是因爲已經是四十多歲了,所以她沒有等到警察和醫護人員到場,已經死了。”施國平說着自己瞭解到的資料。
“她有別的親人嗎?”
“沒有,她的職業不光彩,所以不可能有什麼親朋好友,恩客倒是可能有不少。”胡瑞說得有點尷尬。
艾晴看了一下,才知道這個叫做萬佳佳的是個“小姐”。
“移民海外的兩個受害者呢?從事什麼職業?”艾晴接過任五遞上前的平板電腦,微微蹙眉道,“也是醫生?!”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任五撇了撇嘴說,“這些受害者,都從事着跟醫藥有關的工作。”
“應該是經歷過那樣的傷害之後,覺得醫生才能挽救自己的生命吧。”